我们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在这条通道上,没有出现小说里所写的妖魔鬼怪,没有永远走不去的鬼打墙,也没有任何机关,连只老鼠都没有出现。它通到这里来,好像只为了前面等着的一扇门。
我觉得那两蹲石狮子正幽幽地看着我,那种感觉让人不由得一阵啰嗦。
周凯旋问道:“怎么办?”
我只好说道:“这门看来很沉,我们试试能不能推开?”
周凯旋点点头,无论如何这已经是唯一的路。
我们只好硬着头皮走过去,把手放到门上。只觉得手上顿时传来一股冰冷的气息。正想合力一推。
那扇大门却突然咔嚓一声,打开了一条缝隙。
我愣了一下,周凯旋面色一变,急道:“退后。”
我急忙连退几步,拿着手电死死地照着前面,生怕有什么东西从里面突然出来。
这一照之下,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门缝中探出了一只手掌,长长的指甲正在石面上抓挠,发出清晰的“嘶嘶”声,让人一听全身鸡皮疙瘩刹时全冒出来。
那断不是一只人的手,可为什么又有五只手指?如果是人的手,为什么却一点肉质、一点水分都没有?
周凯旋见状、冷哼一声道:“干尸而已。”
我见他面无惧色,抽出背后的长剑,手一挥,剑尖上已经挑着一张符纸。连忙提醒道:“老周,小心。”
周凯旋略一点头,脚踏罡步挥剑上前。口中唱道:“清清世界,朗朗乾坤;大道五十,遁去归尘。今有三清子弟,上借天火克厉鬼,奉老君令,奉张天师急急如律令,疾。”
他最后两句语气疾速,剑上符纸不点自燃。正在门上抓挠的那只干手,像也感受到了恐惧,急忙缩回。可周凯旋剑尖一挺,已将符纸稳稳钉入那手掌中。
只听见门内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响起,那只干手已经噼噼啪啪地燃烧起来。
周凯旋收剑退回,气定神闲。方见那只起火的干手已经缩进了门内,而门缝中又亮起一阵耀眼的火光。应是那具干尸起火燃烧,发出的亮光。
我赞叹道:“老周好手段,没想打你龙虎山抓鬼和电视里头的茅山道士一样的啊。”
周凯旋略带得意说道:“区区小技,何足道哉。天下派系不同而道相同。小弟这符乃天师火符,专是用来对付这类僵尸、干尸、不化尸的。”
我不由得好奇问道:“这类尸体怕是可怕,不过还可以看得见摸得着。如真的遇到幽魂厉鬼,你们又是如何应对的呢?”
我自从进了这个行当,不化之尸见过不少,可是鬼魂之物还真是没有看过。大伯以前曾经告诉我,身上带着剔骨刀,百鬼莫敢近。所以我想见着鬼,真的很难啊。
现在见周凯旋耍出好手段,忍不住出声问道。
周凯旋扬起手中长剑道:“这剑身有符文加持,可斩一切邪魅。到时只需开天眼便可。”
随即又说道:“满兄,刚才可是你发力推门?”
我愕然道:“不是你推开的吗?”刚才石门打开,我却是还未来得及发力,还以为是周凯旋推开的。
这时我们对望一眼,方知这道大门是从里面而开的!
“难道是刚才那家伙?”周凯旋边说边掏出一叠符纸,插在剑尖上。
而我也摸出剔骨刀。
沉沉的石门终于被我们推开了一点点,然后无论怎么样发力,也是不动分毫。推开的这条缝隙现在仅容一个人侧身而入。
周凯旋二话不说,已经闪身进去。我面色一红,也紧紧跟上。
两支手电同时打开,把门后面的情况照得堂亮。只见又是一条通道,眼中所见却没有任何干尸类的家伙。
地上只有一堆灰烬,周凯旋用剑扒了扒,哐的一声,扒出块物件来。挑起来一看,原来是一条烧到漆黑了的钥匙。
我仔细往四周查看,发现门上竟有锁眼。拿起钥匙插进去,刚好吻合。
我说道:“老周,这具干尸可能是一个看门人。刚才石门就是他打开的。”
——地上那堆灰烬自然就是被火符烧成渣的干尸了。
周凯旋点头说道:“也就是说,这个尸体就是用来开门的。说明这道石门只有在里面方可开启。”
“他听到动静,以为有人回来了,所以打开门,可见他是在等人。只是没想到撞上了我们两个索命的来了。”我呵呵笑说道。
想到这里我心中一动,招呼周凯旋把大门重新合上,锁了起来。——我可不想等会被人包了饺子,这货既然在等人,就说明他们的同伙会随时会回来。
沿着通道一直走,这次只走了不远,眼前便又出现了一扇和刚才一模一样的石门。
这次我们已经有了心里准备,倒也没有太过吃惊。
之前都是周凯旋抢先涉险,这次轮到我二话不说,抢步上前。双手略微用力一推,石门依旧一动不动。
可是我已经疾步急退。
大门果然“咔嚓”一声,马上打开了一条缝。与刚才不同的是,这次大门竟慢慢地完全开启了。
我拿手电一照,不由得大吃一惊。虽然我预料到门后有东西,只是没想到是这样的东西而已。
一个面色苍白的中年女人,穿着一袭白袍,慢慢地从门后走了出来。
这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如果是鬼魂,为何不惧我手上剔骨刀?如果是僵尸,为何动作如此柔软,四肢机括并不僵硬?如果不是那面色发白得可怕,和正常女人有什么分别!
周凯旋厉声一喝,又已经踏动罡步,挥剑刺了过去。
这时我才看见他长剑上的符文闪耀,像突然活过来了的一样,悬浮在剑身四周,发出嗡嗡声响。如龙吟,又像鹤唳…
那女人缓缓而出,不说话,也不闪避。眼见长剑递到身前,才见她一个挥手。只见周凯旋就像人狠狠地扇了一下,竟然一个螺旋,手上长剑便调转方向,连人带剑向我冲了过来。
周凯旋口中边喊道:“满兄,小心!”
我只好身形一侧,堪堪避过这一剑。而周凯旋去势未尽,仍在向前冲。我连忙伸手一搭,用力抓住他肩膀,方才把他截下。
只一个照面,便弄到我们两人如此狼狈。周凯旋已经喘着大气说道:“满兄,想不到这里竟然有魅!”
我一听是魅,也不禁一阵诧异。魅,是传说中唯一一种有肉体的鬼。或许已经不能说是鬼了,所以老祖宗们把它单独叫做魅。凡鬼者,人死后魂魄所化也;凡尸者,人死后魂魄所去也。凡魅者,人死后魂魄不去尸体不烂也。
魂魄未去,生机又断,所以凡是魅,无一不是怨气极大的存在。远比比什么僵尸类的要可怕得多。
《南淮轶闻》记载过,魅最后一次出现是明末的时候。当时天下失稳,十柱倾塌,各路妖魔鬼怪层出不同。有一女死,魂魄不散,肉体不腐,为害乡里数十年,有某城一镇,竟被她一天戮尽。直到康大帝年间才被当时的茅山道士合力消灭,至今绝迹几百年了。
没想到周凯旋一出口就说她是——魅。
我冷汗直冒,眼见她就这样幽幽地向我们走来,我只好咬着牙,挥起剔骨刀,全力攻去。
这几年,我从没有落下修炼,加上经历过了这么多事情,无论修为还是眼界都有了很大的提高。此刻全力出手,只见剔骨刀划过一道流光。
连周凯旋都不由得大叫一声:“好!”
可以我这一刀却扑了个空。那魅微微一退,我的刀锋仅仅擦过她的面门。
“这是…剔骨刀?”那货竟然停下来,开口问道,带点诧异的语气。
我这才发现虽然刀子并没有实质地切到她的皮肤,可是刀劲依然在她脸上划了一道痕。翻开的肉里并没有血流出来,就像被犁翻过的一道旱田般,诡异而恐怖。
我没想到那货会说话,此刻看到剔骨刀大展威能,心中的害怕也少了几分。我大声叫道:“妖孽还不受死?”
我是胡乱口出,顺便耍耍威风。——没办法,武侠片看多了,当真以为我手上抓着的就是“号令天下、莫敢不从”的屠龙刀。
没想到那魅咯咯地笑道:“要是李爷亲临,小女子自是引颈受戮,你这小娃……”
又是一道流光划过,我没等到她说完,挥刀骤然扑了上去。——刚才我之所以得手,是因为那货太骄傲,没想到我手上握有大杀器,所以仅仅是小退一步。我深知这一点,对付比自己强大的敌人,偷袭是制胜的不二法门。
那货吃了一惊,顾不得说话,竟然向后疾退数米。
与此同时,我身边又是一道寒光刺出,却是周凯旋再次抢上前来。他脚踏罡步,一把银剑舞得滴水不漏,像旋风一样碾压过去。
龙虎山果然名不虚传!单论这剑招的气势,大开大合,充满浩然正气,一看就已就让人慑服不已。
而在这个一米多宽的通道内,我们两人只得依次攻击。看见周凯旋上去了,我只能停下。却听见周凯旋哎呀一声痛叫,舞起的流光顿时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