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制毒;制毒,杀人。每天不断的重复,让主人从一个稚龄孩童长成现在的冷血杀手。主人冷酷的眼神只有看见它的时候,才会流露出一丝莫名的温情。
它便是阿朱,是一条基因突变的赤练蛇:身长十丈,粗如水桶,行动如风,杀人无形。唯独对从小把它养大的主人,情深似海,不离不弃。
主人总有自己的事情要忙,不会整天都陪在阿朱身边。阿朱身躯过于庞大,已经不方便跟主人随行,只能从自己的蛇子蛇孙里挑选几条信蛇与主人相伴。
随着主人外出的时间越来越长,阿朱只能闷闷地盘在山洞里睡觉。睡着睡着就梦见以前的事情……
冰冷的黑水,腥臭的黏液,怎么也无法摆脱掉的绝望和恐惧如跗骨之蛆,紧紧地缠在一起。
远处有蒙蒙的荧光在指引着黑暗中的独行者前进,沙沙声缓慢而又有力地在耳边响起,身体似不受控制地飘浮在半空中。
是谁?谁在那里?有一双眼睛似熟悉又陌生地出现在脑海里:眼神冰冷,脸上却带着温和的笑容。
从他的眼睛里,可以看见一条细细的分叉的红信在不断吞吐着。赤红的身躯如同丝带般缠绕在他的手指上,金黄色的竖瞳好奇地注视着他。
“阿朱,以后,我就是你的主人了。”声音稚嫩而冷淡,却是一个身着紫衫、七岁左右的女童。
浓雾突起,隐藏了一切。继而荧光再现,又是一番新的场景:
空气中散发着浓重的腥臭味,地上凌乱地分布着碎肉和脏器,根本看不出之前站在这里的是个美少年。
“阿朱,你在搞什么?!杀人是门艺术,是门学问!你懂不懂?!居然把人家一个美少年杀得这么丑!”紫杉少女斥道。
“嘶嘶嘶……嘶嘶嘶……”一条粗如成人腰身,长约三丈的赤练蛇在地上盘在一起,努力昂起巨大的倒三角,愤愤地吞吐着。
“怎么?你还有理了?!”
“嘶嘶………嘶嘶嘶……嘶嘶……”
“我的阿朱长得这么美丽可爱,怎么会把人给活活吓死呢?”
怎么不是啊!当时,那人一看见它,就惊骇欲绝地尖叫起来。声音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没叫几声,竟然大小便失禁,扭曲着身子倒在草地上就不动了。
还美少年呢?它怎么就没看出那人美在哪儿了?在它心里,只有主人最美。那人死便死了,还把主人专门留给它散步遛弯的风水宝地,弄得这么脏臭。这一生气,就没控制好力度嘛。
“嘶嘶嘶……嘶嘶……嘶嘶嘶……”阿朱委屈得眼泪直流,赤红色的鳞片在月光下闪闪发光。
“喏,吃个金果吧。”紫衫少女歪着头,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一个大如拳头、黄灿灿的果子。
哇哇哇,居然是它最爱吃的蛇果之王——金果。那眼泪刷的一下就不见了,它讨好地冲主人俯下巨大的头颅,吐出鲜红的蛇信,颤巍巍的在紫衫少女的脸颊上轻轻的蹭着。
紫衫少女很快地顺着方向爬上去,端坐在蛇身上,很有气势的挥手命道:
“去野池。”
“嘶嘶……嘶嘶……嘶嘶……”好啊,好啊。
“洗澡澡,洗香香。洗完香香,吃果果。果果香,果果甜。果果送给阿朱吃,阿朱美丽又大方……”
一人一蛇很快消失在薄雾里,只有柔柔的歌声在夜色里慢慢远去,
“咔嚓”!一道蓝紫色的闪电撕裂般地照亮了半个漆黑的天空,也照亮了断崖下数具残破的尸骸和马车的碎片。
“嘶……嘶嘶……嘶……”断崖上满是闪闪烁烁的寒光,令人直起鸡皮疙瘩的恐怖声音此起彼伏。
“轰隆隆……”一阵震耳欲聋的雷声响起,狂风四起。过了一会儿,“噼里啪啦”暴雨倾盆而下。
雨水冲刷着山石丛林,渐渐混合成红褐色的酱汁般的河流,自上而下奔涌而来。天地之间,混沌一片;哗哗的雨声,和着远远近近的雷声不绝于耳。
某处幽深的山洞里,闪烁着无数大大小小的寒光。阿朱小心地将浑身烧得滚烫的紫衫少女盘在粗壮的蛇身中央,用自己寒凉的肉身给主人降温。
每次主人从外面回来,都会高热昏厥数日,只能依靠阿朱的体温来驱走热毒。
看着主人痛苦地呻吟,阿朱心里很难过,恨不得代替她承受苦难。只可惜,它只是一条蛇,即使再通人性,也代替不了知冷知热、能说会道的人类。
“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翻译成人言就是:“主人,阿朱想你,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睡梦中,巨大的蛇头扭动了一下,换了一个方向,又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