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是一眨眼的功夫,附着在黑魊身上的芙蓉花突然消失了,而他整个人湿淋淋的,就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好厉害的花香!”原来,所有的一切不过是幻象。好在,这种花香只会让人产生强烈的心理暗示,倒是对人的身体没有致命的毒性。
关键时刻,他逼出了全身的汗水,才发现刚才诡异的事情不过是再逼真不过的幻象。
可是,作为普通人的公孙策就没有那么简单了。无论是脉象,还是心跳,公孙策都像是在熟睡中,却怎么也醒不过来。
怎么办呢?只有先回去再说了。
黑魊和公孙策刚刚离开,芙蓉林里就出现了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
“呼呼,累死我了!淘气!呼呼,你说说你,没事造这么大的林子干什么?呼呼,闯祸了吧!呼呼,你做事前就不会动动脑筋!呼呼……”
老者激动得手舞足蹈,又是扶腰喘气,又是絮絮数落。
看他那个样子,如果不是芙蓉林里就他一个大活人,那么谁听到这些话,都会以为他是在和一个孩子说话,而不是木芙蓉。
不知是幻象还是真实的画面,这些木芙蓉都耷拉着花叶,一幅无精打采的样子。
“乖徒儿,不要怕哦。都是师父的错,跟你没有关系。乖徒儿,没事的。有师父在,什么都不要怕。师父先去救人,晚了就不好了。乖徒儿,在这里乖乖等师父回来,好不好?师父回来给如心做好吃的。如心啊,师父的乖徒儿……”
老者终于喘过气来,全身都倚在一株最大的木芙蓉的树身上,好像抱着个孩子一样、温言软语地安抚着它。
木芙蓉的枝条在微风里频频摇摆,花叶上的露珠在阳光下折射出五颜六色的光影,像是一个娇俏的少女在自己爹爹跟前撒娇一样。
“普通醉芙蓉的花粉有麻醉神经的作用,在手术的时候吸入一定分量,可以减少病人的痛苦。但是花神庙那里的醉芙蓉,还有致人幻象、导致昏睡的症状。若是健康人,睡个两三天的倒也没什么;只是这位公子大病初愈、身体孱弱,睡得太久于身心都没有好处。”
听了这番话,大家的心里都七上八下的。特别是海瑞,那心里就跟猫爪子在挠似的,又痛又悔,忙问道:
“大夫,拜托您再想想办法吧。”
大夫沉吟了一会儿,捋着胡须,接着说道:
“听说:花神庙里有一种叫做‘桑落’的花酒可以解毒。你们不是镇上的人,也许可以求得一二。”
海瑞兀自傻愣着,黑魊却是听明白了。无论如何,花神庙是必须要去一趟了。
穿过一片几可遮天的芙蓉花海,便闻到了浓郁的檀香。
青烟缭绕、人头攒动处,是一方很大的香炉。五彩的香囊和红色的绸带挂满了两旁的树木。
青瓦白墙的花神庙便出现在眼前。这座花神庙,前后两进,占地约有五亩,建筑布局朴素典雅。庙前有一副楹联,曰:花城画眉鸣朝鸣夕依楚庭,锦官芙蓉花开花落醉蓉城。
庙里种了很多垂杨柳,相比之下,红红白白的芙蓉花反倒成了点缀。一路走来,小桥流水、莺歌燕舞,景致很美,可惜海瑞无意欣赏。
新任的花神是一个年约十四五的红衣美少年,知晓来意后,姿势十分优雅地从怀内取出了一个小小的青花瓷瓶,说:
“此为‘清素’,是醉芙蓉的花露,取温水化之,半个时辰内便会清醒。”
似是看到海瑞眼里的疑惑,他又解释道:
“桑落是从清素里提炼出来的,味甘性寒。”
海瑞大喜,空首再拜后,双手接过,道:“多谢花神赐予花露。”
海瑞走后,红衣美少年独自坐在树下看书。那须发皆白的老者好像一个做错事的小孩一样,畏畏缩缩地从树丛里走出,问道:
“朝颜,花露给他了吗?”
“嗯,秋翁勿忧。”红衣美少年——花神朝颜,放下手中的书,淡淡回道。
“哈哈,没事啦!那我走啦!”秋翁顿时喜笑颜开地跑走了。没跑几步,又回头挥手道:
“朝颜,多谢你哦。”见朝颜对他微微颔首,他哈哈笑着跑远了。
秋翁,鹤发童颜,医术精湛,来历成谜。三年前凭空出现在花神庙的后山,遇到了当时因误闯醉芙蓉林而昏睡不醒的伊兰——上届的花神。
花神也是普通人,只不过多了一个光环而已。所以,吸入太多的花粉,也是会昏睡几天的。
反正也不会伤及性命,睡个两三天也就自然解了。但是,秋翁却研究出了醉芙蓉花露,来解除这种昏睡的症状。只是,制作过程非常繁琐,一年下来也只得一小坛。后来,秋翁索性在此方上酿造了名为“桑落”的花酒,每年不多不少刚好十二坛。
凡是花神,进后山前,先喝二两桑落,百毒不侵、神清气爽啊。普通人是没有这个待遇的。当然,谁没事也不会去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