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离别(1 / 1)

自陈鸢死后,公孙绿萼就一直在扬州的舅舅陈家生活,由外祖母刘氏亲身教导。后来,陈家听闻公孙策病愈的消息,萼儿才被送来庐州与父亲团聚。可是,想要留住女儿,于请于理作父亲的都必须续娶。唉,人算不如天算。谁知道公孙策会在相亲的那天病发晕倒呢?一般女子若是嫁给府尹大人的唯一亲子,那富贵荣华不用细说,可是谁家女儿愿意进门就当后妈,而且还有可能守寡呢(再说,此策非彼策。现在的公孙策男儿的身体里其实是一颗女儿心。)?所以,今天一大早,萼儿就被她的外祖母重新接回陈家去了。

对于萼儿的离去,公孙策心里并无多大伤感和不舍;反观萼儿,也只是在父亲床边哭了一会儿,就乖巧地依偎在吴妈怀里,笑笑地和父亲挥手再见了。

原来,每年的三月初三是宋朝法律规定的法定相亲的节日:那一天,本朝所有没有嫁娶的男女都要去江滩相亲,包括寡妇和鳏夫;若无故留在家中的,以触犯法律为由收押问罪。而在此之前,公孙止已经为儿子选了一位相貌娟秀、性情贤淑、身体健康、家世殷实的未婚女子。本来打算趁着当日,由双方相看后再作最后的决定。没想到儿子竟当场发病晕倒,婚事自然也就不了了之。公孙止虽是庐州府尹,可也没打算仗势欺人、逼女为媳;因为这样不仅耽误了人家女儿一生幸福,也损害了自己多年积累的好名声;除了继续给儿子请医救治,别无他法。

今天也是包拯继任开封府府尹,上京赴任的日子。听说庐州会有很多人前去送行,大盘和小锅当然也很想去。公孙策却不想再经历一次生离之苦,装作没有注意到两人屡次的欲言又止。

吃过早饭,公孙策随意披散着长发,坐在窗前抚琴,思绪随着琴音飘向远方……

“渐吹尽、枝头香絮。是处人家,绿深门户。远浦萦回,暮帆零乱向何许。阅人多矣,谁得似、长亭树。树若有情时,不会得、青青如此。日暮。望高城不见,只见乱山无数。韦郎去也,怎忘得、玉环分付。第一是、早早归来,怕红萼、无人为主。算空有并刀,难翦离愁千缕。①”

“词好,曲好,唱得也好。”

一个男人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公孙策的回忆。他循声望去,只见门外站着一位身着银灰色交领长袍的年轻男子,头戴同色的逍遥巾,面白无须,一双狭长的丹凤眼正对着他微微颔首笑道。

公孙策连忙站起来,不想久坐的双腿早已酸麻,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倒向地上。眼前银光一闪,一双有力的臂膀稳稳地接住了他,并将他安置在春凳上,然后熟练地给他的双腿按摩起来。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等公孙策回过神来,自己已经半躺在那里了。过了一会儿,酸麻的感觉逐渐散去。年轻人直起身来,对他拱手一笑,道:

“小生任泽,在城东国医堂坐诊。”

原来他就是任大夫,居然如此年轻。公孙策有点儿不好意思,低头轻声说:

“谢谢任大夫。”

任泽看着春凳上那人慢慢泛红的耳根,玩心顿起,遂坐在一边,笑道:

“小生任泽,今年刚刚弱冠。”弱冠,那就是说今年才20岁,不知自己的这副身体有多大了?

“谢谢你,任泽。”感觉到对方有些灼热的眼神,公孙策只得改口。

“室内有些闷热,不如我们去外面走走。来府上多次,还没机会看看园内的景色呢。”公孙策直起身,刚想喊大盘小锅进来。一旁的任泽顺势将他从春凳上扶下来,说:

“公子可真性急!总得束发更衣才行呀。”接着就拿起梳子帮他束发。公孙策几次想起身,都被任泽按在凳上,力量不大,却让他无法挣脱。任泽一边梳理长发,一边嘴里还说道:

“小心,看头发扯掉了,会痛的;别急,就好啦。”公孙策无奈地坐好,看着镜中的自己也戴着银灰色的逍遥巾,很是无语。心想:

“我们又不是双胞胎,干嘛连头巾都戴一样颜色的;还有,我根本就不想出去啊。这人年纪不大,怎么嘴巴碎得跟个老头子似的。”

“好了,站起来吧。”公孙策刚站起来,任泽就不知从哪儿拿了一件淡青色的圆领长袍要给他穿上(还好不是银灰色的)。他端详了一会儿,退后几步,说:

“不错,好一个玉树临风的翩翩佳公子。”说完,也不等公孙策回答,任泽就拉着他出去了。

一路上,芳草萋萋,流水淙淙,鸟鸣啾啾。公孙策无话可说,任泽却是滔滔不绝,一一介绍沿途的风景。公孙策埋头听着,心想:

“这到底是你家的园子,还是我家的园子?怎么知道得比我还清楚?”这一路走来,他丝毫没有发现自己的古琴背在任泽的身上,更没发现他们已经走出了庐州府尹府的角门,来到了后山上的听风阁。

“公孙策!你终于来了!”

“公孙大哥!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映入眼帘的是包拯憨笑的黑脸和展昭兴奋的笑脸,公孙策淡淡地瞥了任泽一眼。任泽笑笑,不以为意,扬声对他二人道:

“包大人,展少侠,小生幸不辱命。”然后进去随意找了一个地方坐了下来,猛喝了两杯茶后,他有些夸张地边给自己扇风边叹道:

“我的老天!可是把我一生的话都给说尽了。”公孙策也随包拯展昭在桌边坐下,看着满桌的酒菜,悠悠地喝了口茶,对任泽说道:

“原来任大夫也不是一个嘴碎的人,这一路上可是辛苦你了!”

“哈哈,不辛苦,不辛苦。小生荣幸之至。”任泽笑得很是欠扁。

展昭头戴玄色雷巾,一身同色短衣打扮,右手仍是一根齐眉棍。原来他也和张龙赵虎王朝马汉一起跟随包拯上京赴任。既然来了,那么该说的场面话还是要说的。可是,大家的眼神却有些湿润。

酒过三巡,公孙策借着酒意站起来,晃晃悠悠来到放置古琴的石台旁,坐下对大家说:

“光是喝酒吃菜也没什么意思,我给大家弹首曲子听听。”什么曲子,自然是由黄霑作词作曲、历朝历代的穿越大军必选的神曲——《沧海一声笑》。

“沧海笑

滔滔两岸潮

浮沉随浪记今朝

苍天笑

纷纷世上潮

谁负谁胜出天知晓

江山笑

烟雨遥

涛浪淘尽红尘俗事知多少

清风笑

竟惹寂寥

豪情还剩了

一襟晚照

苍生笑

不再寂寥

豪情仍在痴痴笑笑

啦......

啦......

啦......

啦......

啦......

啦......

啦......

啦......

啦......

啦......

啦......”

众人均是一愣,继而释怀;先是陶醉地听着,后来也跟着哼唱起来。公孙策一连弹唱了三遍,才哈哈大笑着起身扑向某个模糊的人身上,眼睛已经闭上了,嘴里却还嘟噜着:

“包拯,你……你……一定要……做个好官……为民做主的大……清官。不然……呼呼呼”话没说完,他已经趴在那人肩头上睡了过去。那人(却是任泽)好笑地拍拍他红润的脸,轻声唤道:

“公孙策?醒醒,公孙策?”回答他的只有呼呼声。众人大笑,展昭还用无比同情的眼神看向他。没办法啦,在座的除了睡着的公孙策,就只有任泽这一个送行的人了。当然这只是玩笑,哪能真的让任大夫一个人送回家,所以笑过之后,包拯先用自己的马车送任泽公孙策回去,然后一行人再次告别、浩浩荡荡上京赴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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