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飞让人将梧州和那一群乐伶的卖身契拿过来,想起今日管事着急跑来,说是梧州捂着脸从琉璃阁跑了出来,吓得话都不会说了。
让医师一检查,却什么事也没有,怎么人就吓成这样了,抖得跟个鹌鹑似的,她特意让人去盯着梧州,看看他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昨日这楚小姐正眼都没瞧上梧州一下,今儿个也不知对梧州做了什么,把个挺大胆的公子吓成这样,支支吾吾话都说不全。
现在又要为这梧州赎身,还是当着林大公子的面儿,啧,真不知道这姓楚的怎么想的,是说她光明磊落呢,还是说她不知好歹。
这林公子呐,也不是一般人能消受的起的。那张脸是漂亮俊俏,可要成亲,这跟娶了个脸蛋漂亮的女子有什么区别?成了亲连个侍都纳不了,也蛮惨的。
要说这楚小姐吧,突然在都城冒出个头,一露脸就是林大公子的未婚妻,还是陛下钦点。费了点功夫查出来这人是江湖上近年来叱咤风云,顶起半边天的人物。
除了武功高强,要命的是脸蛋也漂亮,就是性格乖张冷漠,可在江湖上就是这种独立特性的人才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听闻江湖上的男子个个都是对其倾心已久。
怎么就跑到都城来了呢,还偏偏要迎娶林大公子,乍闻此时,她还以为这是要给林家做赘媳,谁知竟然不是!?
可这林公子那是这么好娶的,先不说离京的瀚王,这商将军和状元郎也快回来了,都城可是要热闹了。
闫飞趴在栏杆上没边际地胡思乱想着,管事拿了一叠卖身契,一脸肉痛地递给她,“阁主,这可都是这几年咋家的心血啊!”
“只要林公子高兴,都是值得的。”闫飞拿过卖身契,安慰地拍了拍管事的肩膀,示意她去忙。
低头数了数这一叠卖身契,幽幽叹了口气,主子不高兴,她们这些伺候人的就得讨人家欢喜呗,还能咋的,但愿义母别想起来过问她阁里的事,要不她铁定完蛋!
闫飞正准备前往琉璃阁,三位神司营的世家女子喊住她,相互寒暄了几句,便与她一同前往琉璃阁。
这神司营是个鱼龙混杂的地方,谁也不能看轻,谁也没法得罪。
但说它隶属朝廷吧,它其实是一些世家纨绔子弟自发组成的,甚至大将军许焚嫡子,许弋良也在其中,朝堂不给发俸禄,可是呢,它又为朝堂办事。
当然,这些世家女子不差那点俸银,她们在神机营中专门解决朝堂无法解决的事情,干上三五年,有了功绩,朝廷看到她的能力,有什么适合的官职自然会优先考虑。
说白了,神机营就是个靠着裙带关系走后门的地方。
正儿八经通过科考考不过去的大都在这走资历的捷径,世面见多了,人脉广了,怎么也会混上一官半职的。
为什么说它是个鱼龙混杂的地方呢,那是因为这里面还真有几个厉害的世家小姐。
人瞧不上当官的虚伪谄媚,在家待着有无所事事,所以来此处历练历练。
今日这三位世家小姐便是如此,方家大小姐方芈,虞家虞祁有还楚家二姐,楚长兴。
前两位都是名正言顺的世家继承人,身份尊贵,至于楚长兴,算半个军部文职人员,被调过来帮忙。
这是皇帝暗地里调的,没谁比她更清楚郩的臭脾气,一嫌麻烦保管暴力解决,然后拍拍屁股走人,压根儿想不到要收拾惹出来的烂摊子,有个人能稍微钳制她一点,跟在她后面帮个小忙,办事效率绝对会高很多。
思来想去,这个嘴硬心软的楚郩老二最为合适,还能以姐姐的身份压压楚郩,虽然不见得有什么大用,但楚郩至少不会和她动手。
这就很好了。
此次澎城事件以及北山围猎诸事便由她们三人负责与各处调协,谁让没人敢惹这群小姑奶奶们呢。
不管怎么说,这么一听,这神机营还是蛮厉害的。
闫飞走到琉璃阁门口突然胆怯了,把卖身契塞给楚长兴,交代了几句,一溜烟儿跑没影了。
握着一叠卖身契的楚长兴:“……”
“啧,你这个妹妹够风流,眼见大婚在即,还敢赎个花魁回去。”方芈瞥眼瞧了一眼最上面梧州的卖身契,轻飘飘笑了一声。
也不怕自己有没有那个福分享用,林公子转眼就能给她把人弄出都城。
楚长兴捏着卖身契的指尖收紧,黑脸了。
这个败坏楚家门风的混账玩意儿!
“楚郩这个当口为梧州赎身我勉强能理解,”虞祁很不理解地微微摇头,沉吟道:“可吴大人怎么也要为乐伶赎身?这怎么都得十来个人吧?闫阁主也舍得......原来吴大人家底如此丰厚。”
楚长兴单独拿出梧州的卖身契,将其他塞进虞祁怀里,没好气道:“谁知道,莫名其妙,”
她扬扬手中的卖身契,“我把这个给楚郩,这些,”她对虞祁手中一堆努努嘴,“你给吴大人吧,我嫌臊的慌!”
虞祁无所谓地耸耸肩,世家小姐风流多情太正常不过,也就楚长兴这个小古板避之蛇蝎,和方芈无奈相视一笑,三人进了琉璃阁。
三人对着坐在首座上的林锦见礼时,心里暗骂闫飞不是东西,林大公子来了这么重要的事情也不讲。
楚长兴着急忙慌,做贼心虚地藏起卖身契,依次给两位大人见礼后便窜到楚郩身边,一把将手中的烫手山芋塞给她。
楚郩看了她一眼,凉凉道:“屁股着火了?”
她边说着边拿起卖身契看了看,拉平褶皱,对折起来塞进了袖口。
楚长兴见她一本正经,光明正大的完全不把林公子放在眼里,磨了磨后槽牙,真想给她一脚,让她瞪大眼睛看看清楚,她未婚夫正在上头坐着呢!
“你干什么!”楚长兴压低声音用气声问道。
楚郩好以暇整地理了理袖口,没理会她,气的楚长兴恶狠狠的猛灌了一口酒,结果被呛得捂着嘴咳嗽不停。
楚郩勾了勾唇角,幸灾乐祸道:“活该。”
楚长兴立时要反唇相讥,刚一张嘴,又被呛住,怕咳出声来失了礼,只好捂着嘴阴测测地向楚郩甩眼刀子。
虞祁和方芈也落了座,虞祁将一打卖身契递给吴远道,冲她使了个“挺厉害”的眼神,吴远道老脸红了红,尴尬的接过来放进了袖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