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会的会首樊生居住在名为咸武的灵脉源头。
川弥南6灵脉众多,修为高深之人独自占据一道灵脉并不是多稀奇的事情,但到底有实力这么做的人还是颇少的。
苍会的会首樊生便是这样一个人。
传闻他修为早已能够跨过合体之期平稳步入渡劫,但却用秘法压制了修为,也许是利用如今的时间在筹备渡劫之时可能要用到的法宝。
但不管他将修为死死压制在合体巅峰的理由为何,别人唯一需要懂得的就是,在川弥的修者之中,樊生其修为和悠长的寿命,无疑是一方巨擘。
他将自己的宗派与其他被赤霞宗压迫着的宗派与世家联合起来,成立了有足够的力量与赤霞平等对峙的苍会并且从数百年前一直掌控苍会权柄至今,地位从未有过动摇。
樊生在苍会之中声望是极高的,即便苍会本身并不如同一个铁桶一般难以撬动。
元雪斋的姑娘们在飞鸢落下之后便告了辞各自腾空而去,最终只剩下了沙疏与青岩一行人留在清冷的山巅上。
青岩四下看了看。
脚下的山峰并不多高,坡度也十分平缓,放眼望去能够清晰的看到山下零星缀着的一些府邸,那些府邸围绕在山脉的主峰周围,呈众星拱月之势,将主峰护在中央。
这些府邸,想必是樊生所领导的玄寂宗弟子们的居所。
“还请东方先生稍待片刻。”沙疏道,这姑娘一直温温柔柔的模样,即便是如今苍会对他们有些怠慢的情况下,青岩几个人也没办法对这么一个姑娘生气。
都是大男人,只要不过分到底还是不想为难一直和和气气的姑娘。
稍微等等也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事,毕竟他们等会儿要见的可是处于川弥顶端的人。
——虽然这群人连处于五界顶端的尊者都相处过许久了。
但入乡随俗,强者嘛,总是有着一些特权的。
黑豹在一边抻了个懒腰,抖了抖身上被阿甘弄乱的毛发,头一甩把阿甘揪着他脑袋的手甩了下去。
阿甘轻哼了一声。
玉骨依旧不安的时不时往自己背后看看。
青岩和东方景明两个挂着一张笑脸看起来相当镇定,从容不迫。
远处一朵祥云翻滚着靠近了,沙疏抬头看了一眼,松了口气,终于露出轻松的笑意来。
黑豹抬头嗅了嗅,迎着光源的兽瞳缩成一条细细的线。
青岩视线扫了扫周围,跟东方景明的视线对上,笼在袖中的手微微握紧了。
祥云靠近了他们,旋即轻轻散去。
青岩看着自祥云中走出来的人,微微拧起的眉头松开。
来者是一身灰色衣袍的引路道人。
沙疏迎上前去笑着与其低语了几句,那人便向青岩等人微微鞠了躬,手中法诀一掐,方才消失的祥云便挟裹着青岩等人腾空而起。
“东方先生,樊会主正在炼器,几日后才可出关。”沙疏凑过来低声道,面上显得有些为难,“樊会主过段日子怕是打算冲击渡劫了,怠慢之处还望见谅。”
青岩闻言,宽和的笑了笑,“川弥已有数千年未有人登临上鸿天界,若是樊会主能踏碎虚空,不失为川弥一大美谈,能得樊会主邀请,青岩荣幸之至,怎有怠慢之说?”
沙疏闻言,抬头看着眼前的温和男子,美目中光华流转,“先生过谦了,会主邀先生前来自己却闭关,实为失礼,还望先生莫要动气。”
青岩刚想继续回话,就被东方景明的轻咳打断了。
他看过去,东方景明笑吟吟的看着他,然后指了指自己的嘴唇。
“……”青岩甩了个眼刀过去,看起来十分凶狠。
这两个人打的哑谜,身边的人是看懂了,在一旁的沙疏却不甚明了。
但这个通情达理的姑娘并不介意,而是将他们带到了一处位于山腰上灵气充裕风景秀丽的庭院里。
“庭院简陋,望……”
青岩连道几声善,打断了沙疏自谦的话,他被东方景明之前的调侃弄得有些尴尬,升不起跟这姑娘继续扯官腔的心思。
沙疏看了一圈发现一切妥当,便不再多留,告辞之后便带上了先前的引路道人,直接向樊生闭关炼器之处飞去。
祥云之中,面色安定的沙疏猛然一震,脸上现出挣扎的神色,然而不过两息时间,便又恢复了安详的模样。
前方同处祥云之中却背对着她的引路道人毫无所觉,一如往常一般将这个在樊生面前颇为受宠的姑娘送到了樊生的庭院里。
庭院之中,一个长相周正——说通俗一点就是一脸正气的男人,正端坐在宽敞院落的石凳之上,面前的石桌上摆放着一桌棋局,正自己与自己对弈着。
“会主,沙疏姑娘来了。”门外小道童探进来一颗小脑袋,看着正皱着眉凝视棋局的男人,脆生生道。
男人放下手中的白子,抬头看了这古灵精怪的小道童一眼,眼中闪过笑意,颔首道:“让她进来。”
这个男人,正是沙疏口中闭关炼器的苍会会首樊生。
沙疏走进来,看着对他温柔笑着的男人,对方眼中的情意再明显不过。
温柔和姑娘浅笑着,走上前直接坐在男人对面,道:“樊会主近来可好?”
“沙疏不在身边便不好。”樊生道,“叫我会主未免太生疏了些。”
沙疏不语,她忽略了男人的情话,垂眼看着石桌上的棋局,扶着大袖执一粒黑子落于棋盘之上,一边问道:“不知樊会主突然‘闭关炼器’不接见东方先生是为何?”
“先前请不动,如今来了便晾一晾。”樊生笑道,摸出一颗白子,“总不能让这万花弟子觉得我樊生是央求着他来。”
沙疏去拿棋子的动作一顿,刚想告诉樊生白泽也来了,话到口中却莫名被她咽了回去,转而道:“这番出去,沙疏与诸姐妹在半途被截,蒙了一人大恩。”
半途被截是真事,但当时是凭借她身上的法宝逃出生天的。
沙疏目光一转,落在始终带着温情看她的樊生身上,微微抿唇道:“我苍会一贯与赤霞和庄家不和,但这庄家家主,的确是个人物。”
“哦?”樊生眉头微微皱起来,“此话怎讲?”
“救我之人,便是那庄家家主庄欢。”沙疏轻声道,手中冰凉的棋子旋转着,“他托我向会主美言几句,言道有事相商,希望会主能够腾出时间来见一见他。”
樊生闻言,脸上的笑容都淡了不少。
沙疏见他迟迟不落子,便将手中黑子放了回去,伸手握住男人宽大的手掌,“会主莫要因赤霞之故便拒绝了庄家。”她道,“莫忘了先前仙帝降神在庄欢身上,还有白泽之事。”
樊生反手握住沙疏的手,摩挲着她的手背,思忖着。
“与庄家交好并无坏处,何况如今是庄家家主来求见您。”沙疏好听的声音就如同和煦的春风抚过樊生的内心,“即便会主并不欲与庄家合作,见一见并无不妥,也了了他对沙疏与诸姐妹的恩情。”
樊生眉头依旧皱的紧紧的,他抬头看着神情恳切的沙疏,良久,叹道:“既是救了沙疏,便见一见吧。”
青岩所住的庭院。
沙疏刚一走,青岩就马上在四周下了禁制。
“我觉得有点不对劲。”青岩道,他看了一眼东方景明,又看了看黑豹,“如果我刚刚没感觉错的话,似乎的确是有什么东西跟着我们。”
“我也感觉到了。”东方景明赞同的点点头,“跟青岩截然相反的气息。”
小孩儿啃着灵石不甘寂寞,“阿甘也发现了!”
黑豹甩了甩尾巴,肯定道:“是血腥气。”
几人看向手足无措的玉骨。
“我不知道……”玉骨脸上已经一片茫然,他摇摇头,“我真的不认识什么人。”
青岩耸了耸肩,“我也……”话到一半却戛然而止,在三人一豹的注视下,他眨眨眼,“应该不太可能是我猜的那样。”……吧。
“是什么?”东方景明拙计了,说话说到一半的人最讨厌了。
“玉骨你还记得当初你的墓地崩塌的时候,毁了整个浪宁镇的那个吗?”
玉骨愣了愣,摇头。
他那时候直接化作器灵在丹田之中温养与雪凤合二为一的魂魄了,其实连浪宁镇毁了这回事他都不清楚,更不用说毁掉浪宁镇的罪魁祸首了。
青岩想了想,“豹子那会儿你也在的。”
“是血怨。”黑豹甩着尾巴,隐藏在脚掌里的利爪伸了出来,他扫了一眼周围,视线在玉骨周身转了转,“从你墓地上出生的血怨,肯定是冲你来的。”
青岩感觉玉骨真是躺着都中枪。
死了都不得安宁,虽然现在是活着的。
青岩并不多关注血怨到底冲谁来的,他比较想知道最直观的信息,比如……
“你打得过吗?”他扭头看着黑豹。
黑豹低头看着自己的爪子,算了算距离浪宁崩毁的时间,然后沉默了。
青岩看了看自己这一群人的修为,最后悲伤的发现居然玉骨的修为是最高的。
但是明显这个强力的打手不怎么靠谱。
而这道灵脉的主人樊生,从对方对他们这样怠慢的态度来看,大概也不会出手——何况对方的修为当真不一定比玉骨高。
“……我觉得我们大概需要叫个外援什么的。”
比如巫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