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梨的豪言壮语吓了不远处的郑通一大跳。他不认识宇文梨,不知道宇文梨的来历和性格,对她的狂妄有几分不屑。
白宋本想讥讽宇文梨几句,但事关高歌的生死,她最终没有出言不逊。稍作反思,反而有些佩服宇文梨的勇气。
“好一个爱战斗的女道士!”宋岚桔夸奖了一句,随即改口。“不,是个爱战斗的女天魔。你说得没错,就算是天劫又如何?咱们一样可以战!”
白宋急得直跳脚。“母亲,宋岚桔,你胡说八道什么?天劫怎么战斗?你当初若是真能战斗赢了天劫,怎么成了散仙没有成就天仙位业?”
这是一句充满嘲讽和挑衅的话。
宋岚桔没有生气,反而语气平静地叙述了一件白宋从来也不知道、同时也根本想不到的事实。“我当年渡劫,将漫天神雷全数击落,天门大开,我已经可以飞升天界。但我为了你父亲而甘愿选择散仙位业的。对我而言,天仙、散仙并无区别。”
“天劫算什么?我早就将它踏在了脚下!”
宋岚桔的语气越是平淡如常,越显得她连天劫也敢藐视的骄傲。
“宇文梨,无论你是道士还是天魔,本仙都很欣赏你。”宋岚桔举重若轻,顾盼自若,散仙榜上第一号人物真是实至名归。
宋岚桔仔细打量了一下远处仍在犹犹豫豫的雷火,突然脸色微变,瞬间改变了注意。“这天劫不同寻常,咱们不能硬敌!”
宇文梨却不管不顾,用身体挡住高歌,又将瘫软在地的金蝉们驱使起来,作势要与高歌同生共死。
宋岚桔冷笑一声,挥手间将宇文梨定住。“你若真成了天魔,本仙与你联手或许能打落天劫,但现在?或?你还差得远,连本仙百分之一的实力都没有。你想跟高歌一起死?没问题,但一起活下去难道不是更好吗?”
“母亲,有什么办法?”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让高歌这小子从金丹九重天的境界上下来。让天劫自退!”
“境界如何倒退?”白宋不解。“练气期时或许还有法子可想,可他现在已经是金丹九重天了,如何能够?”
宋岚桔一笑。“事在人为,道统故纸堆里的法子可多着呢,总不会只有卢继贤那个小道士喜欢钻研吧?就看高歌他愿意不愿意了。”
“他愿意!”白宋和宇文梨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喊道。
高歌也点头。
“好!”宋岚桔再不耽误,立刻施展秘法。与此同时,天雷由远及近,已经到了眼前。但没想到,高歌在灵虫界域吸入的法力太多,境界还在不断演进,即便是宋岚桔一时半刻也难以将之逆转。
眼看天雷滚滚临近,宇文梨灵机一动,搂住高歌,开始吸取他的法力。高歌猝不及防,脸色微红,却没有反抗。
天魔以吞噬别人而增强自己的法力,除此以外与其他道士没有本质区别。宇文梨也不能无穷无尽地吞食,片刻后就已经后继无力,但天劫还在持续逼近。
宋岚桔反应极快,立刻呼喊自己的女儿也去帮忙。白宋又惊又羞,不知该如何施为,早被宋岚桔往前一推,然后用法术将二人的内丹勉强联通。
就是这么一点多余的助力拯救了高歌,他的境界瞬间跌落到了金丹八重,天劫无所适从,最终悻悻然地消散了。
而宇文梨浑身黑芒乱闪,显然是体内真元太多的缘故。与此同时,白宋则一举突破到了金丹六重天。
道士修行,境界的递进绝不是按法力多寡来定的,白宋能顺利突破,也是多年积累,水到渠成之事。
高歌愣在原地,没有动弹,因为他的境界还在下降,眨眼又跌落到了金丹六重天。
宋岚桔饶有兴致地看着高歌,对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无法理解。高歌自己也无法理解,虽然自己的境界跌落,但心境却没有变化,已然看过金丹九重天风光的高歌俨然还是金丹九重天的见识,而腹内金丹,识海中元婴也毫无变化,只是体内的真元已经不足。
卢继贤曾说过,道士一旦进入金丹天地,境界便再无法随意更改,除了隐藏和压制外,绝难逆行,没想到高歌今日却是做到了。
“百年之内,万万不可尝试渡劫!”宋岚桔手指高歌,吩咐道。“你的境界似乎仍未稳固,上冲下降皆有可能,万不可大意。”
高歌对宋岚桔既感激又敬佩,忙不迭地答应。
高歌正要挽住宇文梨,她却再度爆发,对白宋发动了攻击。
这次阻止她的却不是宋岚桔,而是闻风而来的白家大道士。
天劫一动,远在神庭界域的白家大道士们就有感应,等宋岚桔施展瞬移之术躲避天劫时,身为丈夫的白金瑞就确定了爱妻的方位,不敢耽误,立刻寻来。
高歌保持戒备,将宇文梨拦在身后。“诸位前辈,别来无恙啊!”
白家大道士们各个神情凝重,目不转睛地看着高歌身后的宇文梨。
白金瑞,白金安,白金祥……一共八个金丹九重天大道士外加一位道门上神。白家的声势正是如日中天。
论辈分,白金祥是白家这一辈的领头羊,论地位,四教总坛的白慈静和白秀是为翘楚。但论白家内谁的手段最硬,实力最强,却非白金瑞莫属。因为宋岚桔是他妻子,而宋岚桔的身后还有一个宋阔。
所以,宋岚桔与白金瑞说话,白家所有人都得思量思量。
“放了他们,本仙全力助白家成为道统第五教。”宋岚桔开门见山,这是她第一次明确对此事表态。
白家道士相顾而视,彼此打量,所有人都动心了。
“可她是天魔,天魔对道统而言可是大敌。”白金祥不无犹豫,而且他个人而言,与宇文梨的龃龉也是最多的。
“道统若没有敌人,那又何必需要第五教?而且,她要真正长为可以威胁道统的真正天魔,没有百年是做不到的。以后的事以后再论吧。”宋岚桔的态度很鲜明。“高歌那小子刚刚可是突破了境界,到了金丹九重。”
“刚刚的天劫是他引来的?”白金瑞恍然大悟,同时看到女儿已经是金丹六重天的修为,随即面露欣喜。
“嗯!”宋岚桔点点头。“他以秘法降低了境界,但既然已经跨到那一步,再次跨过去也不过是时间早晚的事。咱们白家没必要把一个金丹九重天的大道士得罪得太狠了吧,而且他身后还有卢继贤和吕破两个小家伙呢。”
白家大道士们都是人精,瞬间做出了决定。
白金安干笑一声。“既如此,那我白家只能做下这大逆不道,放走天魔的事了。希望不是纵虎归山!不过,贫道还有一个条件!”
高歌毫无犹豫。“请讲!”
“好!”白金安往前踏步,掀起一阵阵的云浪,气势非凡,也是有意要震慑宇文梨。“十年之内,不许你们返回天数门,不许你们返回道统。”
这话是对高歌说的,因为高歌知道,宇文梨已经不容于道统,是无论如何都回不去了。
“好!”高歌举起手,凌空一拍,与白金安击掌为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