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金瑞虽然是四教出身,但却选择了在三教的地方渡劫。
这是高歌第一次来到真正属于三教的界域。宋岚桔的无垠冰川界乃是私产。
四教八门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到了,就连四教总坛的大道士也来了不少。需知金丹九重天的大道士毕竟是道统在人间的顶梁柱,受到重视是自然而然的事,更何况白家近年来气势如虹,大有赶超道门传统三大姓的趋势,但凡跟白家有关联的道士都愿意来凑个热闹。
甲庚六界,四通八达,一个界域内就有十五道大界门,联通大部分道统已知的世界。
白家六个金丹九重天的大道士分八卦方位站定,准备全力协助白金瑞跨过四九重劫。天空中隐隐灼灼,似乎还有更厉害的人物坐镇。
秦玉不由得感叹。“别的道士渡劫,无不想着寻个清净的地方专心致志地应付,金前辈果然不愧是白家出身,气象真大!”他前面半句感叹是真,后面半句夸赞则显然是为了讨好。因为白宋就站在高歌身边,抿嘴笑着。
“没有外力可以依靠当然要谨小慎微。实力足够时,自然要大张旗鼓。”当着高歌的面,白宋也不隐瞒。“我父亲渡劫如此兴师动众地请人来观礼,也是要树立我白家的威望。从前道统只有三大姓,从今往后变成四大姓才好哩。”
说话间,宋岚桔来到近前。“宋儿,你外公来了,就在云端,还不快去见他?”
白宋最不喜欢被自己的母亲指挥来指挥去,但听说外祖父也到了,再不聒噪,轻轻拍了一下高歌的肩膀。“跟我一起去。”
宋岚桔摇摇头。“你外祖父特来照庇你父亲渡劫,暂时不想见更多的人。他指名道姓要你去,快去吧,别耽误了。”
白宋无法,知道自家外祖父的怪癖性子,于是看了一眼高歌,这才纵云而起。
白宋如此蛮横,除了仗着白家的势力以外,更重要的助力便是外祖父宋阔。当初她被吴艮困在罩中时曾经威胁过吴艮,说若是她遇害至少有一位地仙会追杀吴艮。这话其实还是打了埋伏,因为除了白家有一位地仙外,那宋阔也是一位地仙,而且宋岚桔是他唯一的女儿,白宋是他唯一的外孙女,所以对她宠爱有加。连天劫瓶这样的至宝,白宋都是得自外祖父。
白宋一走,宋岚桔随即打量了一眼高歌,然后满含深意地笑道。“我这女儿不好应付吧?”
高歌没有说话,恩了一声。
“她虽然不好应付,但对你却是一往情深。她注定了跟你有一段情缘,避也避不开的。”宋岚桔下意识地捋了一下自己的秀发,今天她没有像平常那样扎着道髻,而是将长发披在身后,不像道士,更像是一位逍遥多情的散仙。“虽然如此,但我还是很欣赏你,为了自己心爱的女子不惜跟整个白家作对,这样的气魄在道统已经不多见了。尤其是身为一个小道士。你不像道士,或许根本就不该做个道士。”
高歌扭头看了一眼宋岚桔,有些摸不着边际,不知道她说这话的意义何在。
正在寻思,又有更多的大人物来临。天数门的褚证和肖万霆,神器门的褚雄,天念门的门长费闲,这三大门宗的掌门都到齐了。紧跟着,还有很多高歌熟悉的面孔出现。
当白宋笑嘻嘻返回时,吕破也来到了近前,他先跟宋岚桔行礼,然后才跟高歌说笑道:“高贤弟,怎么也不给我介绍一下这位弟妹呢?”
高歌闻言不由得眉头紧皱,他知道吕破私底下的做派跟廉湘颇有几分相像,此刻被他如此打趣,真是有苦说不出,幸亏宇文梨不在这里,否则又要费上许多手脚。
白宋却冷哼一声。“你就是吕破?好大的名声啊。贫道早想会会你,跟你比个高下,不过看在你很有眼力界的份上,我今天就不跟你计较了。”说着话,竟然递给吕破一颗龙胆果。“喏,这是我刚得来的好东西,给你一枚,将来助你躲过四九重劫如何?”
龙胆果乃是世所罕见的灵果,见多识广如吕破者也不由得愣了片刻,才有些犹豫地接了过去。等他将果实放入自己的锦囊后,立刻毕恭毕敬地跟白宋道谢,然后又朝着天空做了一揖这才作罢。“啧啧,果然是大手笔。高贤弟,这个弟妹你可真没看错!”
高歌见吕破如此郑重其事的样子就猜到这龙胆果不简单,猜到是宋阔交给白宋的好东西。
白宋婉儿一笑,伸手拍了怕自己胯下的金火麒麟兽,然后俯身轻声对高歌说道:“我还留了三枚,都是给你的。”
吕破看在眼里,心里羡慕。他早知道宇文梨和白宋的龃龉,虽然宇文梨的容貌还要略胜白宋一筹,而且与高歌更是相识在前,但不知为什么他却更喜欢白宋,觉得白宋才是高歌的良陪。
吕破为人戏谑,但懂得轻重,玩笑点到即止,心里想着,嘴上却不再提起这事了。
天劫可以推算,但天劫又不能被预测,说来就来。
邀约的道统大人物们尚未尽数到达,天空的暗红色云朵就已经蓦地出现了。
白金安长叹一声:“金瑞功行完满,四九重劫已经来至,诸位白家亲友速速准备,帮助金瑞对抗天界,抵御心魔。”
心魔与天魔不同,是道士压抑了一辈子的心境在天界来临之际的最后反击。
白家财大气粗,数个巨大的阵法和法宝早被祭出,要确保白金瑞万无一失。
高歌目不转睛地看着不远处的红云,感受到身边白宋的紧张情绪,心里也替白金瑞捏了一把冷汗。
顷刻后,数不清的雷火突然就降临了,霹雳千重,雷霆万钧,将整个界域都照得通明大亮,蓝紫色的天威咆哮着,滚滚荡荡,冲向了白金瑞。
在场的诸位道士无不心惊肉跳,因为眼前的天劫威力比任何一位大道士能使将出来的神通都要盛大得多,光是雷声就足以震慑道士的心魄。
白金瑞脸色通红,身周不断有浮光闪动。数件上品法器,外加一两件至宝绕着他,护着他,不断与天雷抗衡。
时间不大,白金瑞的身体变得透明起来,五脏六腑几乎可见。天雷的威力化成肉眼可见的真元从七窍灌入白金瑞的法身。
白金瑞面露痛苦之色,似乎有些抵受不住。
噼啪几声轻响,法器尽数破裂,唯有两件法宝仍在坚持。
“他心有所靠,身有所持,跨不过四九重劫了!”卢继贤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高歌的身边。“天劫始于天,劫则终于自身,用了太多外物,如何超脱?”
高歌一凛,觉得这是卢继贤在对自己传授道理。
卢继贤眼光极准,白金瑞果然不能坚持,眼看就要被天雷吞没了。
围观的大道士们无不心惊胆战,正在危急时刻,红云之外伸来两只大手,左右一扯,将天雷扯走了一半。白金瑞趁机吐出当年得自水母阴阳草世界的神格至宝,往空中一扬。
就见一颗内丹从白金瑞的嘴里冒出,滴溜溜转着,接受天雷炙烤。
天雷舍弃了白金瑞的法身,专攻内丹,但仅仅三息之后便消失无踪。天空云淡风轻,仿佛天劫从未发生过一般。再看那内丹,在水母阴阳草的护持下完好无损,瞬间回到白金瑞的腹中。
水母阴阳草本身则化成一道光晕奔向了白金瑞。
白金瑞挑出自己最冷酷的人格迎向了自己的神格之物。
四匹凶狠无比的灵兽往前一跃,立刻拜倒在白金瑞的膝下。
白金瑞睁开双眼,金光大作。他虽未跨过四九重劫,但好歹抵住了天劫,成为了道门的十二位上神之一。与此同时,十个大世界中数以万亿的凡人的信仰之力瞬间奔向了白金瑞。
“从今往后,贫道就是浩天天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