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者(2)
余琛迅速的进行了思考,虽然他在来之前就已经思考的差不多了,但是临到做决定的时候难免希望思考的能够更加准确和有利一些。毕竟如果某些事说出来了,那么某些事也就掩盖不住。尤其是在父亲还活着的状况之下。
但是他很快就将利弊在脑中形成了一个相当明确直观的图像,利益到底占据了多少,而坏的影响又占据了多少。然后就能够可以很分明的得出结论。
虽然那些他也希望可以尽力遮掩住的事实会被曝光,但是这种决定的另外一面却是很可能会救了父亲一命——虽然他目前还不能够完全的肯定一些事情。但是有的时候某些情况之下由不得你去用时间去证明自己究竟想的对不对,只能把自己的全部筹码都拿出来,然后压在某一个位置上,最后等待结果,押注究竟结果怎么样。
“好吧。”他说,他感觉到葛天羽微皱了眉看向他,似乎是带着有些担忧的表情。他冲着葛天羽微微笑了笑,然后看向沈聿,“这些事情我只说一遍。”
沈聿对他的选择一点反应都没有,看起来似乎是早已经预料到了他的选择。倒是他旁边的袁飞和廖新新两个人在对视了一眼之后都十分明显的从对方脸上看出了相当激动的神情。廖新新也迅速的打开自己的本子,把笔盖拧开,一副上战场的样子好准备记录。
“父亲身上其实背了很多的人命。”余琛这么开场,“从很小的时候我就知道,但是从来不敢说什么。当然不敢说只是其中一个很小的原因,更多的原因是因为他是我的父亲,我再很大程度上会无条件的支持他。毕竟像是大义灭亲这样的事情我相信这个世界上是没有几个人能够做的出来的——至少我做不出来。”
“恩。”沈聿还是比较给面子的点了点头。
“所以我现在之所以说这些也并不是因为我有着很高的觉悟。而是仅仅是因为我认为我的这些话可以救我父亲。”余琛说道,“我不能十分确定,但是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让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哪怕是最后的结果很可能是我自己弄错了也没有什么关系。”
“好的,你说吧。”沈聿说。
“我知道你们最近正在追查甄秀的案子。”余琛看着沈聿说道。
沈聿倒是没有想到他会先从这里开始,诧异的一挑眉,“怎么。这件事情你知道?”
“当时倒是的确是不知道的。但是当年父亲和检察院的人在商量这件事情的时候刚好被我听见了,所以日后一想也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余琛笑笑,“怎么说呢。父亲的这种做法其实是比较颠覆我对他的印象的,因为在我的印象里面父亲是一个相当诚实而且善良的人。”
袁飞在一旁偷偷的问廖新新,“你怎么看?”
“正常。”廖新新目不转睛的盯着余琛,手下飞快的写着廖氏草书。“我小时候也觉得我爸特善良。”
“……”
“我们已经正在对相关事宜提起上诉的准备,如果真的有这么一天。你有这个可能出庭作证么?”沈聿平淡着语气问。
余琛沉默了一会儿后回答,“如果你能让我父亲完好的站在我面前我倒是不介意去作证。”
“你倒是想得开。”沈聿没忍住的挖苦了一句。
廖新新立刻扒拉了一下沈聿的袖子,“警司请注意你的态度。”
沈聿很没有诚意的举起一只手,“抱歉。”
余琛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只是微微笑了笑,“我只是亮两者相较取其轻而已。比起什么时候我父亲死在王管家的手里我倒是宁愿他在里面呆着,这样似乎更安全一些。”
“这么说的话也是有道理的。看来其实那里也没有什么坏处的么。”沈聿又没忍住的插了一句。在接受到来自廖新新和袁飞的瞪视之后他不满的摸了摸头发开口,“不过你既然会这么想。那么就证明王管家的确在你的心目中并不简单,所以你才会这么气急败坏的来找我,而且宁可说出你父亲的那些不能见光的陈年往事”
“没错。”余琛说道,“我并不是在替我父亲开脱,但是余氏的崛起王管家是出了相当大的力气的。他从很早就来到了我父亲的身边,不仅仅在工作上,甚至连生活都帮忙照顾——小的时候我从来都没有多想过,但是现在带上了有色眼镜再一看却觉得他这样行为的奇怪。如果不是有所图,是不会做到这一步的。”
“你说的有道理,总不能是爱上了对方的灵魂之类的原因,你继续。”沈聿说。
“我当年不仅仅听到父亲和检察官之间的谈话,还听到过和王管家之间的谈话。王管家是极力建议父亲将那件车祸案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因为父亲当时正是创业的关键时期,如果在那个死后出了这样的事情很有可能就是前功尽弃。”
“哦。王管家在这件事情上也有起哄。”沈聿点点头。
“还有——”余琛眯了眯眼睛,稍微犹豫了一下,不过那种犹豫很快就消失了,语调也变得逐渐平稳下来,“还有乔木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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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司,咱们这次见余琛有什么重点吗?如果他自己不说的要不要直接问点什么?”廖新新人小腿短,跟在前面大长腿沈聿的后面差点小跑起来。
“当然要问,有机会要问,没有机会创造机会也要问。不然我大老远的还要自己开车费劲巴力的我图的什么?”
“你就不能说点什么为了祖国为了人民之类的话让我们心潮澎湃一些吗?”
“我觉得你现在已经够澎湃的了。”沈聿说。
“不过话又说回来警司你除了王管家的事情还要问什么?甄秀的事情?”
沈聿利落的坐上车,扣上安全带,“当然。还有乔木的事情,只要是我们不清楚的都一件件的问。余琛那小子别看着他单纯的就是个大学生,其实知道的恐怕比余钦还多。只不过一直憋着。既然他这次主动找我也好,看来他是着急了,那也就是说明王管家肯定有问题。搞不好那个王管家身上有什么猛料可以挖。”
廖新新坐在后面一脸嫌弃,“您这话怎么那么像狗仔队?”
“要是有狗仔队的精神还不怕查不到案子?就是太懒,没别的原因。”沈聿发动汽车,“反正你们俩到时候给我支楞着耳朵听,我去见余琛可不想听见那些有的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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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乔木。”沈聿面容平静,“乔木是你父亲杀的。”
余琛却是相当平静的看回去,“不是。”
“这样。”沈聿点头,“那就是你父亲授意杀的。”
余琛这次甚至笑笑,“也不是。”
沈聿挑了挑眉,“怎么会。”
“当一个人的意志被撺掇的情况下做的事情性质是不一样的。”余琛说,“至少我一直是这么认为的。就像是我的身体里被替换成了你的灵魂,而你的灵魂利用了我的手杀害了你的这两位小后辈,那么最后人们认为的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结果?”
沈聿静静的看着余琛,沉默就这么氤氲在两个人之间,廖新新很有眼力见的往袁飞那边靠了靠,尽量的躲开这两个人之间沉默的交锋。
“他的意思是说余董事长当时其实不是余董事长——”袁飞继续偷偷的和廖新新咬耳朵,“是被植梦的意思么?”
“估计是。”廖新新虽然移过来,但是眼睛一直在注意着那两个人,‘不过余董事长从那么早就开始被植梦了?余琛是怎么知道的?‘
沈聿终于开口,“世人会认为凶手是你。虽然人是我杀的。”
“所以我才从来都没有打算把这些事情说出来的意思,但是你是知道植梦者的,所以我倒是并不排斥和你说说。”余琛说道。
“你的意思是说你父亲杀了乔木,但是他当时并没有自己的意识。”沈聿总结了一下,“所以,你认为你父亲当时是一个被植梦的状态,是这样的么?”
“对。”余琛回答。
“所以呢,你有证据么?”
“如果你能够抓住王管家当然就有你想要的证据了,就是看你敢不敢把这种所谓的证据交上去让所有人都知道。结果似乎很明显,所有人都会认为你疯了,或者会认为自己疯了。”余琛耸耸肩,“我的结论就是很简单的。没有什么推理也没有证据,但是我是我父亲的儿子,我是这个世界上最最了解他的人,他不是一个杀人犯。”
“我的确是在怀疑余董事长是被人植入过梦境,但是我的想法并没有将植梦的时间设定的那么早,而是从你的病情开始的——并不打算隐瞒你的事是,就在你还很健康的上课的同时,你的父亲和王管家在市下属的镇南乡寻找到了一个身体特征和你都极其相似的男生。”沈聿说,“后来你从江中活了过来,但是那个男生的尸体在江堤上被发现了。”
余琛的表情并没有变化,但是瞳孔却同时的微微缩了一下。
“我并不相信一个父亲会拿自己的儿子的生命开玩笑,虽然你也很幸运的活了下来。”沈聿说,“但是你之前的话我不敢苟同。我和你不一样,我是一个讲求证据的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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