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白玉摸在手中,玉质温润,云羿低头看去,微微皱起眉头。
“给这个大娘一点路费,帮她叫一辆马车回去......”云羿挥了挥手,随后朝着那厨娘微笑道“劳烦大娘带东西了......一点小小的心意,舍妹的意思我已经知晓,将来她若是还有什么话要对我说,也劳你代为通传。”
那厨娘一愣随后接连点头。
侍卫送来的“路费”非常丰厚,沉甸甸的一袋铜钱,打开一数,居然是有好几吊钱,下边还沉着几块碎银子。
这样的打赏,恐怕是要比自己在穆梓园中做半年的工钱还要多!
“侯......侯爷!”厨娘捧着那钱袋子道“我不能要您这么多钱!您......您可有什么话要带给云姑娘的?”
云羿板着脸想了一会儿“我云家没有这样的女儿......她既然选择呆在外头就好好呆着吧.....”云羿说完这句话便回头走了,只留下那厨娘呆呆地站在门外。
云容聪慧,必定会理解他话中的意思。
云羿想要传达的是,让她好好地继续呆在那边,不要轻举妄动,也不要回来。
他的手又一次摸到了那支玉簪上头。
听那厨娘所说,曲瑾彧对云容极好,一定给的衣食住行都是最好最精妙的。这支玉簪玉质普通,做工粗糙,也不像是什么好东西。这玉簪既不是昊明侯府带出去的,又不是曲瑾彧那边的......
云羿皱着眉头走进自己的屋子,关上门后,细细查看着。
这玉簪弯得有些弧度,到末尾有那么一丝弯了起来,不细看,倒还真的看不出什么来。
云羿抚摸着那两端,嘴角浮现出一丝微笑。
原来如此.....这丫头居然是这样做的......
这原本就不是一支玉簪,大约只是一个银壶的托手或者说是其他的什么把手。云容把那东西打碎了之后,藏起一段把手,加工之后,才变成了现在他手中的这段玉簪。
所以这簪子的两头虽然被打磨过了,却还是不平整。
这丫头......做事不利落!
云羿一边想着一边翻弄着玉簪,果然在玉簪的末尾看到一些断断续续的花纹。
云羿从旁边弄了些紫红色的花粉过来,抹在那端,不多时,花粉嵌在凹槽中,马上就显示出一行小字。
细若蚊足,勾画了了,写的字体却是他们约定的密文。
“倒还是花了一些心思的......”云羿一想便知道了,云容有一枚金刚石的戒子,一直带在身上,削铁如泥,坚硬无比!而玉质地温润,要想刻字,再简单不过了。
只是刻得这么小......又这么齐整,却是不容易的。
云羿对着光仔细辨认着那些字体。
大哥勿念,一切均好,曲瑾彧的一切行为都在掌控之中,望大哥抓紧时间,阿容自会料理好其他事情......
云羿抓紧了那玉簪。
抓紧时间?
他还为下定决心,如何抓紧时间?
他正想着,外头轻撞了一下,云羿看到之后急忙把簪子收入到自己的袖子当中去。
“阿羿,看什么呢?”
“没什么......”
洛凡安扶着腰走了进来“我方才听外头的侍卫说,容儿托人带了一支簪子回来......”
“啊......这帮子人真是越来越多事了,以后非得好好教训他们一番才是......”云羿站起身子,将玉簪藏入怀中,蹭去上头的花粉“什么事情都没有,不过是带了一支以前的旧簪子回来。这点事情他们也来麻烦你......”
洛凡安没有多问,向前走了几步坐了下来,抚弄着自己的一头秀发,对着铜镜道“我还以为她是要告诉你什么事情......你可知道,我前些天又看到召楼了......反反复复地就和我叨念容儿的事情,我看着他一天天下来,人都憔悴了。召楼他也是长大了......”
云羿不吭声,洛召楼的意思,他再清楚不过了。前些天他有意思让洛召楼尝试带兵去淮州,但他就是不肯走,留在上京中,天天在城中四处徘徊。
他是什么情况,他知道,不过就是想要找到曲瑾彧把云容给藏在哪里了,不过是没有死心,想要再见一面。不过是有很多话,还没有和云容说清楚。
到底也是个痴心人啊......
云羿想了想之后,摇头叹息道“我让他带兵,他不带,成天游手好闲的,这样子,以后怎么把江山交到他的手上?”
“召楼不是这样的人!”洛凡安辩解道“他只是难过.....只是......”她话还未说完,只听外头又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声,门刷地一下再次被推开,洛召楼气喘吁吁地站在两人面前,脑门上一层油光“我听说容儿差人送东西回来了?是什么?”
他没头没脑劈头盖脸地一顿责问,这让云羿稍稍有些不爽,但一想到他是为了妹妹才变成这样,也就释怀了。
“像什么话!门都不敲!就这么进来了!”云羿责问。
洛召楼一愣继而道“恩,我错了,那容儿到底送回来了什么?”
“没什么......一些旧物而已。”
“让我看看!”洛召楼完全没有把自己当成是外人,一摊手就问云羿索取。
云羿当然不会给他,洛召楼又不是傻子,拿到了簪子之后岂不是什么事情都知道了?
“大公子......没有什么事情的,不过是阿容带回来一支以前说要我来加工的簪子,其他并没有什么。”
“可是我想看看!”洛召楼显得格外激动“我每天都在上京中寻找!日日夜夜都在找!但是至今都没有发现曲瑾彧这贼子到底把容儿藏在哪里了!我着急!心急如焚!我不知道你这个做哥哥的怎么会这样淡定,知道妹妹这样,还是在这里好好地坐着!现在男的有了容儿的一点消息,我怎可以不知道?”
“洛召楼!”云羿厉声道“请注意你的身份!你是漠华的大公子,做事得得体......不要为了这种小事大呼小叫的!”
他说话的时候运起了内力,声音比往常大了一下,却借着声音,悄悄地握着那簪子,将簪子的尾部折去了。
“你要看,看便是!”云羿交出那没有刻字的半段簪子。
洛召楼一把抢过,左看右看,仍然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但他也不是白痴,马上就看出那簪子的后半段被人折断了,那痕迹看来还很新。
“这怎么回事?”洛召楼指着簪子折断的地方“这里是被谁折断了?”
云羿皱眉“你来问我?簪子来的时候就是这样的,不知道是谁折断的。”
“不好!送簪子的人在哪里?我有话要问她!是不是她传信的同时,把簪子给折断了?”
云羿摇头“送簪子来的,不过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妇人罢了,没有半点武功,不会是她干的......”
“那容儿一定是有危险了!”洛召楼瞪大了眼睛“姐夫!你不觉得奇怪么?一根簪子,折断的地方这么新,容儿这样聪慧,一定是要带一些消息回来的,半当中被人发现了之后折断了消息的源头!不行!那妇人现在到哪里了!我一定要把她给追回来!”
洛召楼越想越觉着吃惊,握着簪子就飞奔了出去。
“送信来的那个大娘到往哪里去了?穿什么衣裳,坐什么马车!”洛召楼奔走着牵出一匹白马跨上之后便询问门外的侍卫,侍卫倒是没有什么心眼,立马就告诉他了。
洛召楼双腿一夹,马儿立刻就飞奔了出去。
不远处的确是有一辆昏黄的马车,洛召楼赶着马儿冲上前去一把拽住了马儿的缰绳,将整辆车子都迫停了下来。翻开帘帐之后,将里头那个**发抖的妇人给拽了出来。
“你是否就是方才来侯府送簪子的人?”
那厨娘原本吓得魂飞魄散,只道是有人要半途抢劫,没想到看清来人,竟然是一个面目清秀的英俊公子哥,这才缓下神来。
“是啊......公子,您好好说话,莫要吓到了奴家!”
“我问你!”洛召楼拿出那根簪子“这簪子是否是你折断的!”
“啊呀!”那妇人一下子握住簪子“我方才来传讯的时候,那簪子不是这个样子的呀!”
洛召楼一愣,不是这样的?
那为何簪子会变成这样?
这只有两种可能了,一种是这个女人在说谎,还有一种是云羿在说谎。
看这妇人战战兢兢的,要掰断一根这样的簪子确实是做不太出来。
再联想到之前云羿推搡着不肯拿出簪子,洛召楼开始有些明了了......
簪子是云羿折断的无疑......
他为何要这么做?有什么目的么?难道是想要隐瞒什么?
洛召楼刚想回头就和云羿问个清楚,但一下子又止住了脚步,别过头来问道“你知不知道云姑娘现在住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