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瑾彧不太明白云容所说的是什么,他皱着眉头看了她许久,但当他想起了方才那一抱之后,眉头再一次舒展了开来,带着些许的柔和语气“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方才在同邵夫人讲些什么呢?难道也是和这个有关的?”
云容没有回答,只是神秘地一笑“这个问题你明天自然是会明白的。我现在要问你一个问题......”
曲瑾彧耸了耸肩膀,不置可否“你说......什么样的问题?”
“你可知道你现在是谁?”
曲瑾彧一愣,随机有些生气了,这话说的,好似在质疑贬低他的身份似的。但是听她的语气,似乎也不是这么一回事。
“你问这个问题作甚?我是什么身份,你难道不知道么?”
云容点头,换上一副正色道“你现在已经不是曲瑾彧了,你是洛召楼,我不管是什么原因,你在静房中装得不怎么像,但这里是穆梓园,你既然是以洛召楼的身份进来的,要装,也请就装得像一些。毕竟我现在跟着你,而这个园子当中,有的是原来的老人!到时候被人认出来了,可是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的!”
“你什么意思!”她的这些个话让原本满腔柔情的曲瑾彧有些不高兴了。
陡然间提醒自己的身份,还让自己装的像一点,这丫头到底想要做什么?
“我在帮你.......帮你挑走扎在你心头的那两根刺!”云容向前走动了两步“你现在心心念念的,不就是这件事情么?皇甫碧臻也就算了,洛赟琪可是万万留不得的!你要理由,我明天就可以给你一个正大光明的理由!但是你也要知道,这个理由,可能是只有一次,只有一个机会,要看你做得漂不漂亮!若是做得足够漂亮让人抓不到任何的把柄,连皇甫尚华回来之后,都挑不出任何的错误,那这件事情也就可以完结了......”
曲瑾彧板着脸,没有接茬,云容见状继续道“洛召楼是什么脾气?公正严明,大义凌然,公是公,私是私。你到时候只需要学着他的模样照做便是了!”
云容撂下这句话之后便头都不回地走了。实在是不愿意留在这里片刻!害怕想起之前不愉快的往事。
“你这话什么意思?”曲瑾彧朝着她的背影喊道“你觉得我比不上他么?”
云容没有回答什么,只留下曲瑾彧一个人气势汹汹地站在原地生闷气。
曲瑾彧这一包气憋得时间有些长,一晚上几乎都没有好好入睡过。翻来覆去,等到鸡都打鸣了,这才一下子翻身起来,顶着惺忪的睡眼急冲冲地朝着云容的房间想要将满腹的牢骚发泄一番。
然而天不从人愿,才到门口处的时候,两旁的侍卫便恭恭敬敬地站成两队。
“怎么了?”曲瑾彧有些不满,从前也没见过这些个人如此勤快,一大早上就来值班!难不成是出了什么事情?又是洛赟琪这小子在作妖了?
他整了整领子,其中一名侍卫单膝下跪“大公子.......烦请您去大厅那边看看!”
曲瑾彧皱起眉头,果然这臭小子开始作死了么?还正愁没有机会收拾他呢!这云容的事情就暂且放下不管了!
可是等他赶到大厅的时候,却见着云容穿着素衣早早地就站在那边了,眼皮猛地一跳,随后他的目光落了下来,看到了一旁跪在地上的邵夫人。
这是个什么情况?曲瑾彧扫视了一圈之后,没有看到洛赟琪的踪影。
怎么?不是洛赟琪的事情?是邵夫人的事情?
这病怏怏的邵夫人能做出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来?
曲瑾彧还在奇怪,云容便朝他使了一个眼色。他虽有不解,还是蹲下身来扶起了邵夫人“姨娘何至于此?出了什么事情?为何要跪在这里呢?”
邵夫人随着他的动作敛衽起身,曲瑾彧这才看清楚,她怀中抱着的,赫然便是洛帆的排位。
有那么一刻,曲瑾彧觉得手上的动作突然之间停滞了,他似乎有些明白云容昨日对他说的那番看起来有些莫名其妙的话了。
这里是穆梓园,你既然是以洛召楼的身份进来的,要装,也请就装得像一些!
洛召楼是什么脾气?公正严明,大义凌然,公是公,私是私。你到时候只需要学着他的模样照做便是了!
原来是这样......
曲瑾彧当然知道洛帆是怎么死的了!只不过邵夫人当时没有把事情闹开,所以这件事情到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了。
原来云容昨天云容找邵夫人是因为这件事情啊!她是帮自己把这件事情给挖出来了啊!
自己昨天居然错怪她了!
她是生气了吧?
曲瑾彧偷偷地瞥了一眼云容,见她没有看自己,只是平视着前方。他努力想要找寻到她的目光引起他的一点注意,但是却发现不能。
云容始终有一种避开他目光的方式,回避着。
曲瑾彧尝试了好几次之后终究是放弃了,随后将注意力转移到了邵夫人的身上。
“姨娘......您这是做什么啊?帆弟已然是去了,这是我们都知道的事情,您再伤心,也是无济于事啊!现在人都已经入殓了,您还有什么想要做的事情么?”
邵夫人听到这句话之后看了云容一眼,之后双膝一软,再一次跪了下来,双手将洛帆的牌位托举于头顶,恭敬地道“请大公子为我们娘俩做主!”
“姨娘!姨娘!”曲瑾彧想要扶起她,却发现是不能了,这次邵夫人是说什么都不愿意再起来了。她硬生生地跪在了地上,随后抬起了头“大公子......若是我的帆儿犯了什么错,要他受到相应的惩罚,那我一点疑问都没有!可是今天!他明明没有犯任何错误!却死在了自己的亲兄弟手上!这口气,你叫我怎么咽得下去呢!”
曲瑾彧明知道她说的是谁,却还是做出一副不解的模样“姨娘这话,说得召楼倒是有些听不懂了!我一直就都在昊明侯府当中,从来都未出过城,我听说帆弟是在苗疆的时候才出的意外,怎么会是我下的毒手呢?”
“自然不是你了!”邵夫人的泪水一下子涌了出来,使得那双动人的眼睛中平添了几分色彩“是四公子!杀死我们家帆儿的!是四公子洛赟琪!还请大公子为我们做主!帆儿在世的时候,一直把你当做亲大哥来看待,你们哥儿俩的感情也一直都很好!这件事情,你可不能偏私啊!”
曲瑾彧的脸庞抽搐了一下,使劲忍住浮现在嘴角的笑意。
是了!
他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他要的就是这样的结果!
这个理由,来得太过突然,也太过恰巧了!
“姨娘!”
虽然这个惊喜来得太突然,但是曲瑾彧马上就抑制住了心中的激动,随后有些恼怒地说道“这件事情,您铁定就是弄错了!赟弟绝不是这样得人!这事情,也不是你想象的这样的!你是从什么地方道听途说,得到这样的讯息的?”
邵夫人又看了一眼云容,膝行几步,到了曲瑾彧的跟前,重重地磕了一个头“大公子!若不到万不得已,我也是不会出此下策!我们家帆儿,自幼在穆梓园当中就不受待见,他天性乐观,虽然受到了这样的待遇,但是也不计较些什么。但是就是这样的容忍,才让四公子一次又一次地骑到我们家帆儿得头上来,其中各种理由和事情,想必你这个做大哥的是看的最清楚的了!”
曲瑾彧强忍着内心的欢腾和激动压低了声音“赟弟之前可能是有做得过分的地方,但这些个地方,我作为大哥,早就教育和提醒过他了,姨娘您也不用耿耿于怀。”
“如果是这样的话,恐怕事情就不会闹到今天这个地步!”邵夫人大叫道“去苗疆的路上,洛赟琪下了杀手,这事情云姑娘和她的侍女都是看在眼里的!就连昌颐侯府的裴姑娘,也是知道一二!大公子如若不信,大可召见所有的证人,盘问一二!我帆儿死得不明不白!若是这口气不出的话!恐怕我的帆儿会死不瞑目的!”
曲瑾彧在上头越听越爽,越听越有一种拍案叫绝的冲动。
他当真想好好地拉着邵夫人,告诉她,当真是辛苦了!才做出这样的决定!
“姨娘此话当真?”他挑眉装出一副不信的模样。
“当真!当真!云姑娘就在这里!大公子,您若是不幸我说的话,云姑娘的话您应当是相信的吧!”
“事实的确如此!”云容接着邵夫人的话茬紧接着跪了下去,随后道“当天,我亲眼所见这个场景!四公子洛赟琪用匕首杀了洛帆!当时因为自己也身处险境,故而才不敢上前阻止,眼睁睁地看着洛赟琪行凶!到后来回到穆梓园当中,处处受到他的威胁,不敢诉说,但看到邵夫人如此痛苦,终究是逃脱不过良心的谴责,这才将真相公之于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