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召楼双手一摊“那......那你们要我怎么办?要我和你们一起去签订么?若真是需要如此,我跟着你们去了便是!”
云羿的脑袋晃荡了一下,抬起头来“这倒是没有这个必要......签订条约,只需两人足够了,再者说你的身份现在也不方便露面,即使是露面了,恐怕穆梓园当中的那个冒牌货还会先发制人,说你才是假冒的那个......我们今日所请,也不过是一个可以让我们放心大胆地去做事的理由罢了!”
“你们要什么理由......”洛召楼皱着浓眉,有些疑惑不解。先前云羿敢从他手中夺走军司印章,他以为云羿会为所欲为,不会顾及自己是否会同意,但眼见现在这个情形......似乎也并不是那么回事......
“你们要我做什么呢?”
云羿转过身去,将屋子内的另一个方桌扶正,随后胡乱抹了一把,将一张宣纸摊在了方桌上头,研好了磨,将笔放于他的身旁,饱蘸浓墨,舔了笔尖之后,恭恭敬敬地交到了洛召楼的手上,随后自己退到一旁,单膝下跪“还请大公子留下字条,允许我等做这个决定......”
洛召楼一怔,继而明白过来,云羿是想留下一个凭证,证明自己并非是有所意图,并不是擅作主张,而是因了他漠华大公子的首肯,才做出了这等大事来......
今天他若是写了这张字条,那往后,若是算起账来,云羿大可以将这张字条取出,以保自己一命......
这么做......看起来似乎是理所当然的,但在此时此刻的洛召楼看来......
他一把夺过笔来,用笔尖戳着云羿的面门,声音略有些颤抖“云羿......你这是......这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想求得一线太平罢了......”
洛召楼微微地点了点头,用拇指指着自己,随后咬着嘴唇道“我就这么不让你们信任?要你用这样的方法......来防着我......是不是!”
云羿的眼角划过身后的苏溟,又看了看洛祁,最后......移到了洛凡安身上。
“大公子以为呢?我今日所求,不过是为了保住漠华的天下太平......这份文书,也是寻常规矩所在,若是老国主在的话,我会问他讨取这份文书......可惜他现在完全动弹不了......全漠华上下,可以做主的人,便就只有你......即便我是现在漠华的摄政王,但再怎么说......名不正,言不顺......你要我一个外姓人,以后怎样面对别人的悠悠之口?即便我能够承受,那苏溟呢?洛祁呢?凡安呢?整个昊明侯府的奴仆侍从呢?我既然做了他们的主,便要对他们负下责任......此事意义重大......绝不是有我可以意气用事就可下定论的。我现今把局势全都摆到台面上来和你讲清楚,是写还是不写,这却是由你来做决定的......”
洛召楼就这么看着他,似乎是想将他给看个清楚,他扒拉了一下衣服,面带一丝微笑“那倘若我不写这张字条呢?你是否,后头的事情,也就都不做了呢?”
云羿瞥了一眼身后的洛凡安,摇头叹道“无论你写不写这个,我做的决定,是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的......只是......若是没有这张字条,恐怕我之后,等到漠华天下太平,我却要收拾铺盖,随后带着凡安离开了......这上京,终究不会是我的最终栖息之所......”
洛召楼听出了他言语中的些许辛酸之意......也许他一直都懂得云羿的意思,也许他们自始至终,都是同一类人......只不过云羿由于阅历的广阔,有时候会比他沉得住气罢了......
“好!”他轻道一声,随后扭头走到那方桌前,提笔开始书写。
洛凡安屏住呼吸,在后头看着。
她之前真是怕洛召楼此时又赌气,不肯写这张东西,但当最后的“允诺”两字被写在宣纸上头了之后,她才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洛召楼写完之后,放下那竹青,吹干墨迹之后,又想了想,抬起手来,在嘴边咬破了自己的大拇指,当血渗透出来后,他便往这宣纸上按了一个血手印......
“召楼?”洛凡安突然有些心痛,走上前去,捧起他的手指。
洛召楼却一脸的若无其事“我出来的时候,身上并未带着印章,所以,只得按一个手印......”
说着他等到这纸上的自己已干,将纸叠好后,恭恭敬敬地走到了云羿面前,双手交到云羿的手上“姐夫现在可否放心了?”
云羿收好字条,放入衣襟当中点头道“你要晓得......这样的话,我才有信心,谋划下一件事情,该怎么办!”
“你也要去么?”洛召楼冷不防地问了一句,但问完之后才觉得自己又蠢了一次......云羿又怎么可能再去?他既然已经让苏溟全权代理,那必定是想要日后把这笔账算到其他人的身上,既然如此,他自己跟过去沾得一身腥做什么?
“我自然是不去......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需要我去做......”
“什么事?”
“召楼......你也是练过普华经的人......可知再过几天,便是什么日子了?曲瑾彧冒充你之后,这修炼普华经的过程,一直都是按照你的步子原路照搬不误的......现在你的普华经练得收尾了......那他即便是不收尾,也不能拖得太久......你也应知道,这之后,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你的意思是曲瑾彧会出关?呵......他都已经离开了昊明侯府,这出不出关的,有什么好害怕的......再者说,他练得也不是真正的普华经啊!”
云羿摇头,伸出一根手指“第一......我也不确定,他练得是否是真的普华经......在静房当中,我原先不晓得他的身份,后来晓得了又开始和他周旋,彼此斗智斗勇......但我不能确定的是,皇甫尚华是否一开始就知道我在给他练假经书......如果是知道的话,那能够确定的便是,他看过真正的普华经......况且曲瑾彧的路子,也没有走偏!”
云羿说了这话之后,洛召楼突然之间便开始觉得紧张了......
是啊,云羿一直以来就在和曲瑾彧演戏......庄周晓梦迷蝴蝶,他只道是云羿在演戏......谁又晓得,曲瑾彧是不是也在演戏呢?
云羿说完第一条之后,又伸出第二根手指“这第二......我说的事情麻烦了,不是因为曲瑾彧出关了,就像你所说的那样,他出不出关,对我们来说,意义不大......但是你是否有想到?国主身上的毒,还是没有解了......当年国主能够顺理成章地让我摄政,一方面是因为他病重,你又在闭关,洛赟琪年幼,洛帆为庶子......但现在若是曲瑾彧宣布出关,那事情就绝对不一样了......他若是一出关,在百姓眼中,我就没有再做摄政王的必要了......这天下毕竟还是姓洛的天下......我一个姓云的人来管,是否是太过荒唐了......而他们的下一步棋,我算到应当是要开始对付国主了......我只要一下台,谁都想得到,该顶上来的人,究竟会是谁,除了大公子,或许没有谁更有这个资格。而事情巧就巧在这杖头蛊的毒性也就快到瓶颈处了......只要国主一变成傀儡,那剩下的事情会变成什么样子......我想你自己也该清楚......”
洛召楼没有反驳,因为他知道,云羿说的是实打实的大实话!
接下来,他们就会利用已经变为傀儡的老国主,帮他们设立诏书,让那个冒牌的洛召楼顺利上位,届时,这漠华也就算在他们的掌控当中了......
洛召楼的一口牙齿咬得紧紧的......他不禁拽紧了拳头,随后叹道“你准备怎么做?还有那张云霁留下的字条......你还未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云霁会在死前就知道自己可能凶多吉少,并且还留下这么一张字条,称我父亲已经变成傀儡?按照之前的算法,这杖头蛊毒发的时间......应当还有好一会儿才是啊......”
云羿别过脸去,似乎想要回避这个问题“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