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幻海情天
楚晗不明所以,一路追着小房同学,追到一半路,突然跌倒,再也甭想站起来。
这难道就是,指挥使大人用的幻情药……
他那时还不清楚,所谓七穴荡情散,是由羊驼巨兽生/殖/器附近的香腺提炼药膏制成。原膏很纯,吃一小颗就要七窍血脉倒流,才诱使指挥使大人一时失足与沈公子做出败坏身家门风的好事。指挥使平时拿这东西做药,剂量是稀释过的,药力就淡多了。再添加枣泥莲蓉蜂蜜肉桂和玫瑰花瓣,做成糖丸,喂给侍寝的男妾们服用。
幻情兽生性胆小,遇到陌生人就释放气体,平时谁敢接近?凤飞鸾每一次来取药膏,都趁着冬季灵物冬眠,悄悄驾凤而来,取了药膏就升空而去逃之夭夭,不敢踏入谷底一步。
草甸的另一头,凤指挥使是最狼狈一个,披头散发香汗蒸腾,两手指甲嵌入泥土中,快要陷入幻觉无法自拔。
他体内有残余的九兽壮/阳丹,其他三人显然都不吃那玩意儿,因此他中毒最深。荡情散与壮/阳丹两厢交互侵犯,他最先药性发作,不出半刻浑身骨节陷入奇绝痒痛,一缕发丝咬在舌尖,难受得嘴唇都咬破了。
沈公子是欢/场常客,自恃炕上经验丰富,这时也迅速的不行了。他仰面看天,眼眶殷红,茫然四顾不知所措,像个做错了事很怕被家长责罚的孩子,可是他又做错了什么啊?
他慌里慌张扯开裤裆,裆下一根粗硬的活儿胀得通红,胀成平时两个大,蹦出内裤。
他想要挖个坑把羞耻露骨的欲/望埋起来。那滋味太难过了,无数只虫蚁扑上来嗫咬纠缠着他,怎么会这样?
沈承鹤拼命撸活儿,撸得通红滴水,恨不得把自己撸掉一层皮。
“难受……老子难受……怎么办……”
他也不知怎么办。他不由自主就滚向大美男,脆弱无助的时候,就像找个人抱住,想找另一只手安慰他。
凤飞鸾用尽最后力气踹开沈公子:“你个愚蠢没用的……你干得好事……滚滚滚开……”
他这一脚踹完,靴子留沈公子怀里了,露出带血脚踝。
指挥使大人约莫是觉着自个儿忒倒霉了,姓沈的呆蠢纨绔阔少,就是他这半生遇到的头号天煞星,命还特硬,专门克他。遇见一次倒霉一次,每回都栽这混球手里,真想一掌掐死啊!
原本在生死混战中僵持的四个人,这时才是悔不当初,都不该动手,都没有料到竟然阴差阳错,陷入一场无路逃脱的尴尬困境。
荡情散发作起来,药性是呈三波,在人的意识神经中枢部位一层一层叠加而上。
最开始陷入浅层的迷茫,楚晗身上只有绵延不绝的舒服感觉,很热,非常热,浑身血液升温在血管里冲突。眼前一切都色泽艳丽,幻化得无比美好,充满气色生机。血液如一股热流大江东去,乱撞着冲向下半身,他无法压抑洪流往某个地方的推波助澜。他转过脸望着不远处躺倒的房三爷,前所未有地渴望那个人的怀抱。
浑身皮肤莫名地发生渴望,想要有个人抱他。
他瞳膜上模糊的人影不断向他移动,放大,慢慢变得清晰,竟然是房千岁一步一步向他爬过来。
是人是兽,都抵不住与生俱来的情/欲和荡情散的刺激。小千岁显然也被药物折磨得辗转反复筋疲力竭,难过得在地上摩擦打滚。强健的身躯不断掀起大块大块草甸,草皮连带着土壤被搅合起来,枝叶纷飞。整片大草甸被这人一滚,就薅起一层皮。那样子很痛苦……
两人都陷入迷乱。房千岁双眼通红,遥遥盯住楚晗。互相盯着的眼神,像盯一块肥美的猎物;又像是在浩瀚无波的浪涛中无助地漂流时,蓦然发现前方有座赖以逃生的孤岛,一块救命的浮标。房千岁艰难地爬着过来,身后竟然留下一道往复迂回的痕迹。这是经历了多少次挣扎想要离开楚晗,却最终无法抗拒吞噬骨缝的折磨。
楚晗拼命伸出手去。两人指尖触及,抓到对方的一刻浑身狂抖。房千岁最终像扑倒一只大肥羊般粗暴地压上楚晗,汗湿的痉挛的身躯求救般裹在他身上,那时眼球肿痛,竟然是用一种压抑的羞愧难当的表情,看着他。牙齿却啃上他的喉咙,撕咬吸吮。
那样的神情只一眼就让楚晗莫名的悸动心疼。
房三爷上半身还有血,伤处混合下半身的侵袭,痛感已难分伯仲。
楚晗抓住对方的头,肩膀,抖着说:“你别这样,没事的,没事。”
房千岁:“楚晗……对不起你……”
房千岁吻住他,捣开他的牙齿,滑腻的长舌都被火灼烧着无处排解,疯狂地在他齿缝间摩擦,然后几乎是用咬的,啃他嘴唇。两人一个摞着一个,不约而同,硬抵在一处律动摩擦,相撞的一刻舒服得难以自持,喘息声混乱而粗鲁。
这才是楚晗平生头一回在对方“现原形”,毫无矜持地射了出来。
他从来没对谁如此主动,对自己感到陌生而难堪。尽管怀里抱的就是滚过被窝的正主,熟人,他钟情的少年,他还是顾及彼此之间最后一寸距离和尊严,强忍着不叫出声。
可是这样完全不够。
第二波药力飓风过境向他们攻城略地,楚晗最后一丝引以为傲的自制力被烧成灰烬。
当无数虫蚁从浑身每一处骨节缝隙中奔跑而出,奇痒的知觉纷至沓来碾过他的神经,他才终于明白,七穴荡情散中“七穴”二字的残酷。这不是任何一个有意识知觉的活人能够抵挡的痛楚折磨。
最放/荡便是最无情。
与情爱已经无关,从头到脚是酷刑的考验。除非就地挂掉,那滋味儿就是生不如死。
人有七窍。越是骨骼清奇身怀异术的人,比如楚晗这类,身上各处知觉原本来就比普通人灵敏百倍,陷入毒性或药力之后受苦也就越深,百倍叠加。
……
“啊……”他惨叫。
“我……我……不成了……”楚晗语不成声,像要溺水,无法呼吸。
他心里知道怎么回事,知道会发生什么,意识仍然坚强而清醒。越是清朗的意识,更加让身体的失控变得耻辱难当。唯一聊以慰藉的是,身边好歹有个人陪他。
房千岁也是一脸震惊迷乱,直勾勾盯着楚晗在地上扭曲的身体。楚晗从来没有在谁面前这样……
“我……我……你……”楚晗都没能说完。第一声泄露出去就是止不住的反应,他粗喘着像八爪大章鱼似的缠某人身上,遽然又后仰弓起胸膛,脊背和臀部拼命蹭地。雪白身躯迅速磨出血痕,都觉不出疼。
这是他这么多年最脆弱、绝望的时候。
没有痛感了,全部是如蚁噬穴的折磨。一道道电弧滑入后/穴深处,打击他的尊严。他颤抖着抓住房千岁一只手,想往那里塞进去。
但那只手没让他塞进去。
房千岁猛地甩开他,双手捧着他的头,指力快要插到他骨缝里,痛苦又心疼地望着他,眼对眼,近在咫尺。
小白龙那时竟然比他还要无助,痛楚地吻他,想要替他排解药力折磨。
房千岁是一反平时的淡定冷静,眼里有深刻的后悔,内疚,喃喃地不停说:“对不起……我……楚晗……楚晗……”
楚晗拼命摇头,说什么对不起?
这人又是什么时候对谁说过“对不起”三字?
小千岁是想说,楚晗对不起,我不该与指挥使大人负气交手,不该与大魔头缠斗不休,纯属自以为是逞一时痛快,拖累你掉进这条山谷,让你被迫吃这样的苦,我没有保护好你……
楚晗是唯一完全无辜的人,一路就只为救人而来,为挚友之间一腔义气。他又做错了什么,要遭受许多磨难?
房千岁颤抖着一低头含住他。楚晗整个身体弓起来揉向对方。他眼睁睁看着小千岁埋头在他下腹上这样抚慰他,他知道对方同样受制于奇痒蚀骨的催磨。
他喷到对方嘴里,喘息着大叫,再次恳求般的张开双腿。
他动作很疯狂:“你,你……进来。”
房千岁却痛苦地盯着他,摇头:“不行,不能做。”
楚晗:“什么不能?”
房千岁眼眶通红甩开他的腿,突然嘶吼出声:“不能做!!”
楚晗都烧昏头了:“什么不能做?怎么就不能做?!我……我……”
他再一次被击倒,是被迫放下尊严挣扎着恳求对方。
房千岁带着所有痛楚、愧疚和忿怒对他吼:“楚晗,不能那样做,你疯了吗,不行!你放开我!放开……”
房千岁眼里也是喷薄欲出的药性,这时一把攥住右肩插着的箭羽,竟是拼尽全力狠狠往自己胸口戳进去。
血又喷出来,这人随即狠命一拔,生生将绞在骨缝间的射灵箭拔了出来。突如其来的剧痛导致瞬间昏厥,房三爷一头倒在地上,半开半阖的眼皮下凝滞着最后一刻的倔犟和不妥协。
楚晗无法相信。
这人宁愿在这时自伤身体抵御药力,也不愿意碰他。
楚晗眼底闪过无法言达的失望,绝望,压抑太久的情绪突然爆发:“你躲什么?你怕什么?我们两个异类殊途,人有人间道兽有兽道就不是一族,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们不可能一起,你混蛋!!”
“你会愿意跟个凡间人类苟且私情毁了八百年修行被削爵贬官判罪下狱剥皮抽筋吗三殿下?我们怎么可能在一起?!”
“为什么不早点儿让我滚蛋。”
“你从一开始就心里明白,我为什么要来这里,你就是耍我玩儿的吗。”
……
楚晗说完,双眼失神仰面栽倒地上。
一语击毁两人最后的掩饰。
房千岁震惊又万分失望地看着他,哽咽发抖:“我耍你的吗?……我耍你了吗楚晗你看着我!!”
“我怕什么,我怕死吗?!”
房千岁眉目之间每一分每一毫都充斥着难过,只是那时都来不及对楚晗道出所有事情——楚公子根本就不明白真相,指挥使胡说八道的,楚晗想错了,也就一直误会着。
楚晗骂完立刻也后悔了。
他怎么说那些自私刻薄的话。
人说到底都自私自恋,尤其深深陷到感情里求而不得,就没办法再假充大度。他一次次压抑真实情感,其实已经太喜欢了,潜意识里太恐惧一腔痴情最终竹篮打水。他有个奢侈的愿望,想要自私地霸占某个人,想要把眼前人永远据为己有,带走,远远地离开这里。
他眼泪不由自主流下来,并非矫情地试图让对方回心转意,就不是那种人。他就是泪腺失禁,无意识地盯着他喜欢的人迎风流泪。
然而,第三波药力排山倒海压向他的意识。
楚晗很坦白地对小千岁一笑:“对不起啊……划掉刚才那些混话……对不起……”
“我就是,太难受了……”
本性是个单纯善良的人,凡事都替别人着想。他能拖累小千岁、将来害了对方?他断然不会。
灵界的幻海情天之毒,伤的是体肤,验的是人心。
药力让楚晗不停振荡痉挛,双眼再次失神。
他扭开脸往旁边爬去。地上丢着小白龙拔出的那柄断箭。
楚晗咬牙一寸一寸挪过去,快要没力气了,攥过那根带血的断箭,绝决地就往自己身后插进去。
小千岁是痛苦地大叫一声跃过去夺那根断箭,远远地掷开,没想到楚公子骨子里是这样要强的人。
楚晗感到一股强悍的力道缠上他的身体,就像当初经历过的那样。房千岁缠着他,在地上搅起一层一层土石草屑,在天昏地暗的迷雾中,双双滚入林间一处百米深的冰冷水潭,在潭中砸出一道巨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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