峡谷之内积雪大块砸下,内里含着巨石,将人砸得头破血流。
女皇的亲兵皆是武艺高强之辈,然在这混乱的场景下,竟自顾不暇,眼睁睁看着刺客刺杀女皇,却脱不开身。
好在那刺客被女皇踹飞了出去,鲜血横流,也不知女皇何时练就的神功,看那人的样子,约摸在这一脚之下,便活不成了。
然混乱的峡谷之内,总是有着无法预料的意外,凤主为救圣驾重伤,本是一大功劳,却不料他突然暴起,手中竟夹着几根寒光闪闪的钢针。
那钢针只一般的绣花针大小,却足有两指来长,上头淬着幽蓝的毒液,借着那漫天飞雪的掩盖,刺破空气,径自刺入女皇胸口。
“陛下”
“陛下”
无数人的喊声在月溪逐渐模糊的意识中吵杂响起,临昏迷前,她只看见一双满含怨毒的眼睛,那眼底的恨几乎凝为了实质。
刺伤她的那股力量,不是普通的内力。
她意识沉迷,似陷入了无尽的黑暗。
冷,深入骨髓的冷,那冰寒刺骨将她包裹,将她生生冻醒。
这是一间简陋破败的屋子,她身上盖了厚厚几层套着洗得发白被单的棉絮,不说厚度,单那重量,怕就有十几斤重,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盖着这么厚的棉絮,她却感觉不到一点暖意,浑身几乎都被冻僵了过去,想要调动灵魂之力御寒,却发现体内空空如也,竟半点灵魂之力都使用不了。
“你醒了”
一人推开门板走了进来,一股子更加刺骨的寒风顺着打开的房门刮了进来,似要将人脸上的脸皮刮去,冷得生疼。
这人一袭老虎皮缝制的袄子,虎头就倚在他的肩头,乍看之下,还以为这是一头老虎变成的妖精。
他宽眉窄鼻,厚唇方脸,下巴上留着浓密的胡子,将脸上的五官遮了大半。
月溪试着起身,却很快发现不对。
双腿无知无觉,麻木得没有一点感觉。
将手掌横在身前仔细打量一番,还是女皇的身体,也就是说她并未换任务世界,或者换一个寄体。
“这是何处?”
话一出口,月溪便紧紧的闭上嘴巴,只因她的声音,竟比那破锣的声音还要难听。
“这是永安镇,你既然醒了,就喝点水”
“这个时节到处都在闹雪灾,吃的是指望不上了,好在水还是管够的”
“只是大雪封山,家里的柴禾都用得差不多了,山上的气候可不比家里,冻死的湿柴虽然也能烧,那烟气却呛人得很”
“也不知朝廷还会不会派人赈灾”
“你也是命大,恰好倒在我家门前,我一个没人要的丑八怪,竟在雪地里捡了个妻”
“我不嫌你长得丑,也不嫌你是个残废”
“待哪日天气好些,我便去山里看看,有没有冻死的野物,到时炖上一锅汤,你我朝着东边拜个天地,便算是夫妻了”
他将手里烧得热腾腾的水递给月溪,嘴里絮絮叨叨的说着话。
他脸上的胡子掩藏了他的年纪,让人看不出具体多大年纪,不过就冲他这罗里吧嗦的劲头,想来年纪也不小了。
月溪的腿没了知觉,声带也被破坏了,从这人话里得知她如今很丑,月溪便就着碗里的水照了一下,入目所见,便是一个满脸脓包,丑得不能见人的面容。
怪不得他说不嫌她丑,她如今的模样,便是她自己来说,也是丑到极点,也亏得这人不嫌弃,还想着与她成亲。
永安镇地处浩云国西北边陲,是一个十分偏僻的小镇子,若非月溪本身便是浩云女皇,还当真不知道这永安镇在哪里。
救她的人叫秦昊,出生猎户家庭,自小便因为长得丑不得人喜爱,后来一年雪灾,家中的父母兄弟都纷纷冻死,只有他藏在老虎洞里,无意撞见老虎与黑熊打架,在战斗之后得了一身虎皮过冬,才活了下来。
后来,他便一个人在山里修了茅屋,独自居住,每年严寒,便依着身上的虎皮御寒,倒也活了下来。
这一日,他兴冲冲的从外头进来,手里竟拖着一块深棕色的熊皮。
“这贼天气当真冷得不教人活,连熊都冻死了,要知道这大家伙可是最不怕冷的,平日里窝在熊洞里冬眠,到了冬天可难找得很”
“可你瞧瞧,我今儿个出门,竟这般轻易的找到了熊洞”
秦昊兴高采烈,月溪却只听他提到熊洞,熊皮,却不曾说起这熊那一身瘦肉都去了哪里?那最最细嫩的熊掌又在何处?
嗓子受了伤,月溪便不像说话,只是现在着实好奇,便忍不住开口问道:“熊掌呢?”
秦昊被她的问话问得面色一怔,随即懊恼的一拍脑袋。
“你瞧我,得了张熊皮竟连肉都忘了拿回来,你等着,我这就去熊洞里把肉拖回来”
他风风火火的,也不等月溪回答,将熊皮随手放在月溪床前,复又出了门。
月溪望着床头的熊皮,将之拿过来细细摩挲,随即将熊皮披在身上,牢牢裹住,以手掌作支撑,慢慢的爬下床,离开房间。
她的双腿无力的拖在身后,像两根麻木的棍子,如同生硬强接的一般,与她的身体格格不入。
好不容易将门打开,一股冷风霎时灌了进来,将月溪吹得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潮湿的水雾拍打在她脸上,带来一阵一阵刺骨的冷。
已经在此生活了几日,却到今日她才知道这是一个三开门的小木屋,房间外头便是堂屋,另一头便是厨房,堂屋的大门紧紧关闭着,透过那不太严实的缝隙,能看到外头的皑皑白雪。
亏得月溪身上裹了熊皮,不然此刻恐怕已经冻得浑身僵硬。
即便如此,她的手直接在地面接触,竟变得如双脚一般,有些没了知觉。
月溪将屋子查看了一番,便支撑着身体朝房间爬去。
刚爬到房门口,身后的堂屋大门发出一阵脆响。
初时月溪还以为是秦昊回来了,却在此时,大门发出嘭的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用力的撞在木板门上。
月溪透过门缝,却只看到一片雪白,只是那雪白的颜色,与外头的大雪却是有些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