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启从不认为在必要情况下只保自己的想法有任何错误可言。利已用是人类与生俱来的本性,没有哪个人可以战胜本性,即便是圣人也不可以。或者说,没有利已想法的人已经不再是人,战胜人性的生灵在这个世界可以称之为雯灵,以现代社会或许应该称之为神吧?佛教也好,天主教和基督教的神,不都是战胜了人类人性的人吗?在他们摆脱人性不好的那一面刻起,他们便被世人尊称为“神”,非人也。
同样,即便在最严峻时刻,雯灵也无法摆脱天性吧?信仰不正是严峻时依旧能不放弃的唯一吗?让雯灵认清事实,选择先保自己再谋其它,多半不可能。
低下头去轻咳了几声,扬启总算把站出来反对的念想压了下去。他选择了沉默的聆听,在知道仅凭自己之力无法改变雯灵观念的情况下。然后,他总算明白了泽军没有突围的原因。
被困是事实,但并不意味着泽军无法突围。虽然首次与兽军交战,因敌方隐族的原因造成了不少泽军受伤,泽军依然有突围的实力。按照每辆战车至少配置十二个兵将的惯例来自,近千辆的战车组成的泽军兵力达到上万。这样的数量要在兽军的攻击下突围不是不可能。但准备突围的队伍不是兽族,而是隐族。
兽王可不管隐族怕不怕阳光。在“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认知下,他把关在铁笼中,埋在土壤里的隐族全抛在了雯灵突围队面前。看着一个个被阳光灼烧得惊声挣扎的隐族,雯灵突围队的成员像是商量好了一般,掉头回到了被兽族包围的营帐中。
良知在心间的人知道伤害他人不对,可一旦处于你死我亡的情况中,人会做出明知不可为却依然要做的事保全自己。同理,泽雯灵也会在明知王城堪忧急需增援的情况下,被隐族遭受的苦难击倒,放弃明知不能放弃的突围举止。
“从放弃突围直到你们到来,我们不敢想王城。”一个女性主将坦诚道:“怕留守的雯灵受难。”
无论情况危险到何种程度,雯灵中总不会缺少苦中作乐者。乐观的心态有助于建立信心,也是雯灵天性颇被扬启欣赏的一面。尽最大努力向雯灵的乐观看齐的扬启调侃道:“现在可以想王城了——只要兽族知道雯灵的力量是他们的双倍还不止,就不敢动用现有的兵力为祸他地。”
扬启的话换来的可不光是略带自豪的轻笑声,还有来自于主将们的赞同。只要略通军事,便知道实施包围,犹其是包围平均力量远胜于自己的雯灵军队,需要数量远胜于被围方的军力。没将敌方死死圈住,便不是包围。而要包围雯灵军团,更要冒着巨大的风险。兽族要继续困住泽军,就必须在数量方面降低包围的风险。不然的话,被围方便会在可见的优势下发起突围或反击。
尽管种族间存在差异,被困久了的敌方反击却是所有种族公认的不好体验。兽族若不想尝尝雯灵的反击,除了用仅剩的隐族,也就只能把所有兵力压在围困上了。以泽军的立场来说,能牵扯住所有的兽军显然是好的一面,这能接间让泽国其他地区无忧;坏的一面,自然是战斗压力最大化。
还要想办法营救隐族!
扬启立刻就看清了泽军已陷入死局的事实。
若不需要兼顾隐族,以雯灵的实力一股作气与兽族搏奕,还有希望摆脱包围。毕竟是主场作战,只要行动得以自由,便可以借助主战作战的一切优势以抗敌军。再不济,也不至于没办法补充军需。可当兽族以隐族作为先锋军,逼得雯灵不忍反击还要设法搭救,泽军便相当于由主场变成客场了。
被困的军队没办法补充军备,还要将只出不进的军备分给救回来的隐族,还要分担部分军力去照料隐族。雯灵不比兽族,能拿隐族补充军粮。也就是说,主场作战的泽军就算带了可怕的军需而来,也终有耗尽的那一天。可怕的是,泽军继续耗下去完全根本等不来可见的转机。所有可调动的军队都在这里了,还能等什么?等兽族良心发现主动撤退,还是等周边的人族王国突然正义爆棚,携军来助?
总之,拖得时间越久,越是对泽军不利。除了被困的泽军物资堪忧之外,泽国其他地区无兵驻守,有任何一个国家起了不好的心思,都能趁虚而入。
这个世界的国家仿佛都没有战略合作关系,更没有说句话所有国家都会听的国王?哪怕有一两个不似岭国那般相隔半个世界的同盟国,或是有个愿意为泽国说话的“霸主”级国王,也不至于让泽国孤立无助到这种程度啊!
不能让泽国拥有战略合作盟国,我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不对不对!既然无论什么样的世界都会有“霸主”级的国王存在,凭什么弗蚀不可以当?不让弗蚀当上霸主,连带着让泽国成为无人敢惹的国家,我就立刻逃回现代社会。太弱势了,太无助了,小国都是在如此危险的形势下苟且偷生吗?
我想要入侵的兽族付出代价,让他们以后听到泽国就怕!
我想要他们以命偿命,杀了多少隐族就要死多少隐族!
我想要泽国从小国变成大国,变成像岭国和邑国有附国进贡,他族不敢乱踏足的地境!
我想要弗蚀成为道尔世界的霸主,泽雯灵哪怕不在本国,也会受到全世界的礼遇与敬畏!
从出生起就成长在泱泱大国的扬启,总算在此刻体会到了小国的艰辛。发誓要将自己的国王扶到霸主位上的他没来得及坚定的信心,弗蚀便急步走进营帐。扬着宣战函的泽王让扬启再次感受到了小国的悲惨。
“加盖了恭王印章的宣战函。”弗蚀抬头问:“现在的恭王是雁知吗?”
泽王得到了不少雯灵的点头确认。而他手中的宣战函则被官员们毫不客气的夺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