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婚事依然保持着一筹莫展的现状,泽雯灵重获自由的欢悦感却未受到影响。在下榻的望崖堡内,扬启与随行者们与十几个最少也被关押了两个月之久的泽雯灵把酒互问。
不知是公主下过明令,还是岭雯灵私下的体谅。送来了一应用品之后,岭地侍从便纷纷寻借口离开,将足有三层的望崖堡完全留给了泽地雯灵。对于这种情况,没带侍从的泽雯灵一点也不介意凡事亲历亲为。分别已有不少时间的他们目前最需要的互通信息。
短暂的松懈时间过后,便是气氛严肃的对话。先到的泽雯灵全都没给扬启说话的机会,拉着他便是一通询问。与普通人的思维不同,他们先问的是泽国和弗蚀。
对易慧等几个官员诉说了泽地布防的事,又一再重申弗蚀没有什么变故之后,扬启才获得了发问的机会。他原以为只要发问,便能获得每个雯灵被关押的原因。可事实却给了他更大的疑问。
“为什么?我要知道为什么就好了……”就连扬启认为最有希望说出真相的易慧也连边摇头,紧皱着眉头说:“婨王看了先王的乞婚函,立即就叫士兵把我关起来。若说乞婚函出了问题,我不相信。虽然没看过乞婚函,可先王与在婨王尚是储君时便有交情。先王又是一个办事一向稳重的人,怎会在本就有求于婨王同意提前成婚时开罪她?可我在困牢里面想了几个月,也找不到乞婚函之外的原因。”
先王亲自封的蜡印只有收函者才能打开。易慧作为送函使者,即使在前来的路上怀揣了近两个月的乞婚帖,不知道其中的内容也是事实。
“前一个月,我把见到婨王说的话反复回忆了多次。除问候之外,我没多说一个字。”
易慧一说完这句话,立刻得到了另两个官员的附和。由泽国议会一前一后指派而来的官员有些委屈的说:“我们一进王宫便被请到了困牢,连婨王的面都没有见到。”
“这事是我没做好。”眼帘因精神不济总是下重的易慧撑在桌面上,沮丧的说:“是我这个最高官员没处理好事务,害得大家到了岭国便受囚禁。说实话,这七八个月,我什么都没做。到了现在,连问题都找不到。”
“您在困牢里面哪都去不了,能做什么?若您真的有错,陛下岂不是更有错?连指派我过来,都因陛下不方便擅自发布出境使者拖延了这么长时间。”以泽王分身之态,扬启果断站起来为易慧说话:“而且,您刚才的分析已经给了最有价值不过。乞婚函有问题不正是线索吗?”
我说了乞婚函一定有问题吗?
易慧茫然的眨了眨眼,很快便认同了这个说法。
没错,如果不是泽雯灵言行有失,能激怒婨王的唯一因素便是乞婚函了。
“要是能看一看乞婚函就好了。”
扬启长吁短叹,拿着酒瓶坐到了窗边。他故作思量,极有耐心的等所有雯灵都离席去休息后,才推开了易慧所在房间的大门。微弱的烛光下,泽地最高官员显然有所准备。倚在床头,连外袍都没有脱去的他看上去在等待着什么。可疲备感却驱使他紧紧闭上了双眼。
从开门声都没有让他睁眼的样子来看,易慧睡着了。这个时候实在不该打扰他……
扬启很轻的合上了房门,在易慧身边的坐椅上落坐。等待了几分钟后,他终是轻咳了几声。
就是这几声轻咳声,让进入睡眠也无法心安的易慧倏地从床榻上坐起。
“陛下怎么说?”他满脸热切的问。
“陛下说实在不行把你们带回去就好了。婚事成不成他似乎不是很在意。”扬启故意做出神色黯淡的模样,实则意在试探。“我用‘这是先王定下的婚事’劝陛下,他却说在先王眼里臣民的安危更重要。”
“婚事不成泽雯灵才是安危难保!”易慧双手握掌,低压声音说:“我在困牢的士兵那里打听到,婨王有两个多月都没有出过宫。怕是因着婚事的原故,婨王连敲打兽族的心思都减了不少。万一兽族欲对我泽地不利……”
岂止是“万一”,明明是“必然”!连自己生父都不放过的兽族会心血来潮的冲击隘口,还是以“敢死队”的形式?除了军事试探我找不到其他的理由。看来这个世界的兽族并不光是有勇无谋的生灵,应付起来还真是不容易。
“婨王没有亲自巡边,整个岭国就会停止对兽族的敲打?”
扬启一点也不慌张,预见了易慧接下来的答复。果然不出所料,即便军务不算理解的易慧,也镇定的说:“婨王不亲自去,巡边的队伍当然规模略小。可无论婨王在再不在,总有一两支岭地骑兵在岭国以西的中立区域游走。就算不为敲打兽族,也可以适当减轻岭地边防的压力。听闻流浪部族越来越多,就连岭国边境也有不少。”
因观念冲突或是资源分配不均等原因,不少生灵组团脱离原国家,以绝对自由的模式在这个动荡的世界追求想要得到的东西。这种生存方式扬启能理解。
总有人不明白“没有绝对的自由“这个道理。又或者,总有人认为只有自由了,才能尽自己的努力找到绝对的公平。这是个多种族的世界,有乐意将国家重担完全交给统治者的雯灵,也会有抵触统治的生灵。扬启并不关心不会给泽地带来任何威胁的流浪部族,他关心的只是兽族的动向。
然而有骑兵巡防,就能保证兽族动向尽在掌握吗?扬启的镇定之中掺杂了不小的怀疑。
若兽族大军出击,的确不可能逃得过岭国骑兵的眼。可若是他们分批行事,岭国骑兵要应对流浪部族,能尽数发现吗?
还有,兽族不是雯灵。拥有能散发出微光的皮肤,让雯灵很难易装成他族。自人类演变而成兽族,除了长出了獠牙,他们可以通过服饰或是难度并不高的化妆术扮作人类或是麋族。掩饰了獠牙的他们要逃过岭国骑兵的监查,似乎不算太难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