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收钱了。”看着董小宛魂不守舍的样子,香月莫名的有些生气,想着每天早上的那个身影,两人有说有笑的样子,便更多的担心自家小姐,只是和对方见了一面,便毅然放弃了那样的一段好姻缘,甚至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而得到的仅仅是这样清贫的生活。
“小姐,冒公子听说要走了,今天在鸿运楼很多人都在给他送……”话说一半,却见董小宛已经转向后堂了,香月不由得叹了口气,在她看来温文尔雅的冒辟疆才是小姐的归宿,虽然他动了手,那也只是一时气急,只要两人冰释前嫌,一切都还是幸福的,但是,看着自家小姐,冰释前嫌又何尝容易呢。
食铺的生意已经渐渐好了起来,有了李怀的方子,加上女子的努力,现在这里已经渐渐的名声在外,而在董小宛的心里对于香月的想法,她又何尝不清楚,但是此刻,女子的心里已经没有了别的念想,也学每天早上和他说几句话,一起熬粥,一起酱肉,才是自己真正所求的幸福吧,相对于从一个院子进入另一个院子,她更喜欢现在的清贫和自由。
而此时,鸿运楼前,冒辟疆正与众人话别,虽然只是路过,但是他本就是大家族子弟,加上善于交接,倒也认识了一般知己好友,这也是他以后的人脉,直前已经宴请的众人多次,这才有了今天的依依惜别。
“诸位,不用远送了,山高水长,有缘自会相见!”书生说的洒脱,朝着送行的众人一拱手,便钻进了马车,悠然远去,出了城,路边有人飞身跃入车里。
书生半闭着眼:“事情做好了?”
“人在不远处的木屋里,那几个是我以前江湖上的朋友,这次正好遇上,在邺城也是无人认识,公子可以放心。”说话的正是邱三,原来他一直等在这里,正是为了确保一切都能顺利进行。
“那……那个……”冒辟疆说的有些含糊,但是邱三却是明白,“白天铺子里人多,不好下手,等晚上我去将她带来。”
冒辟疆依旧半闭着眼,点了点头,这才睡了过去,马车没有沿着官道继续向前,而是转向了一边的小路,一路颠簸了小半个时辰,直到一处山坳里才停下,这里虽然离着邺城不远,但是却是极其隐蔽,马车能到这里,也多亏了邱三的指引,只是还有一段山路,马车是绝对过不去的。
“公子小心,其实不用这么麻烦,毕竟事情与您联系越少越好。”邱三语气透着关切,他知道这位年轻人以后的仕途必然远大,而这件事情其实就是一件小事而已。
冒辟疆没有回话,而是继续低头走着,此刻,他正在想着该如何和那人说话,”你不认识我?可是你惹了我,你喜欢那个贱人,好啊,想来阎罗殿里,你们也会相遇的,呵呵……“想着这些或狠厉或嘲讽的话语,他便莫名的有些畅快,这次邺城之行虽然没有见到那位尚老,但是也认识了不少人,这些关系等此事过后再一一梳理,等上任以后,有些人也是能用的上的,他已经开始在为以后上任的事情进行谋划。
“到了,公子就是前面的屋子。”邱三的话打断了他的思绪,只看见远远的林子里,有一件屋子若隐若现,冒辟疆整了整衣服,从邱三手里接过遮面的白纱,戴在了脸上,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向了屋子。
“也没有把风的?”冒辟疆询问着,邱三却是呵呵一笑,“这里荒郊野外,本就不易发现,把风的自然有,只是公子看不见是了。”邱三心里也是好笑,书生毕竟还是不懂江湖事,要是把风的就这样站在外面,估计早就被人干掉了。
到了门口,邱三有节奏的敲了敲门,“进来吧”屋子里传出的声音有些陌生,邱三一愣,但是也没有多想,毕竟前面的事情都很顺利,他也是参与了整个过程,绝对没有任何错漏之处。
然而当他推门而入,看清坐在自己面前的少年的时候,整个人瞬间冰冷,汗毛都竖了起来,“你!你!”
白纱遮面的冒辟疆跟在邱三的身后,突然发现对方战栗了起来,心里方才感到奇怪,上前一步,才看见前面坐着一人,再看一侧邱三震惊的样子,心里也猜了大概,只是这不是自己事先设想的情景,一时更是不知该说什么。
“就是你?我们认识?”坐在椅子上的李怀身子前倾,打量着眼前的两人,脑子里飞快的回想,但是两人依旧没有半点印象。
“呵呵。”冒辟疆冷冷一笑,“你不认识我?邱三,还愣着干什么?!”
邱三急忙出手,虽然知道事情诡异,但是擒贼先擒王的道理,他还是知道了,拿下了眼前的李怀,便不怕别的变故,然而他刚刚出手,便发觉屋子里有人影闪动,先前因为李怀的突兀出现,竟然没有察觉,到了现在已是骑虎难下了,只见屋子的阴暗处,刀光乍现,下一刻,便是一只断手出现在地上,而邱三已经脸色惨白的跪在地上,哀嚎了几声便被人砍再了脖根处。
冒辟疆眼见邱三被杀,却只能跌坐在地上,脸上的白纱也掉落了下来。
“你是谁?”李怀站起身,走到了对方面前,“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
“冒……”对方浑身战抖,惨白的脸色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冒辟疆?!”李怀先是震惊,在看对方的表现,心中这才有种荒唐的感觉,“你个疯子,你想杀我?我都不认识你啊,就为了董小宛?她悔婚,关我事?你要杀我?”李怀怎么也没有想到,一场风流韵事,竟然会造成今天这样的局面,一开始,他也只当冒辟疆是那个温文尔雅的书生,无非就是有些娇惯而已,却没想到对方竟然能做这样的事情。
“我有功名,我要……”话还没有说完,却看见李怀眼神中透出的冷意,顿时感到全身冰冷,如坠冰窟,”你不能杀我!不……“
“这是你逼我的,所以说一切皆为因果,你是因,我就是果。”说着,抬腿从他身边走过,走到了屋子外面,正看见一片白茫茫,天地似乎都变得格外素然。
身后的屋子里,很快便安静了下来,李朝年走了出来,手里的刀已经不见了。
“哎……这个世道真是疯了。”李怀喃喃自语,“做个现场,回头再放把火吧。”
“是。”李朝年应了一声,就返回了屋子。
邺城郊外偶然起火,赶赴上任的冒公子偶遇匪徒,不幸葬身火海,事情就这样被众人记在了心里,陆太守看着写好的公务,长叹了一口气,想着一位青年才俊就此陨落,不由得感到惋惜,最后盖了章,让人快马送去上京,并亲自修书一封给冒家,也算是仁至义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