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该深沉的夜色,因为一场大火而显得格外躁动,黑色和红色浸染在一起,让人感到不安,而对于很多人来说,今夜注定不眠……
昏暗的屋子里,妇人刚刚醒来,后脑的阵阵疼痛,提醒着她刚刚发生的一切,而当她看向四周的时候,只看见空荡荡的屋子里,摆着一张长长的旧书案,书案上摆满了卷轴,油灯正挂在书案的上面,一个锦衣少年借着灯光,趴在书案上写写画画,显得认真而忙碌,他的身后是两个一脸冷漠的侍卫。
“你醒了?”少年放下一个卷轴,又从书案上拿起了另一个,只是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缓缓起身的二娘。
少年身后的侍卫送上了一张饼和一碗水,就放在她的面前。
“你先吃点东西,都忙了一夜了,虽然我们时间不多,但还是能让你吃东西的,快吃吧。”少年的声音回荡在屋子里,妇人只是皱了皱眉,一夜的拼杀,自然是饿了,而如今的情形,自己也就没什么好顾忌,她大口的吃喝起来。
但是她的双眼始终盯着书案后的少年,她始终想不透,这是要审讯?就这么一个孩子?
“你到底是什么人,是内卫?还是衙役?”妇人吃饱了,双脚无力,应该是被点了穴,她便只是直起了身子,却见对方依旧低头写着。
另一个侍卫将几个卷轴放在自己的身前,上面写着几行小子。
“你识字么?如果不认识就让他们念给你听,那上面有几个问题,都很简单,你回答完了,我们再说。”
她展开卷轴一看,询问的都是姓名,家乡,在山上的地位等等,妇人皱眉,心中怒气顿生,将卷轴撕了个粉碎,“要杀就杀,我什么也不知道!”
一声脆响,妇人的脸上留下了一片红肿,侍卫单手掐她的脖子,少年的声音再次响起,“为什么你们这些人都一样,就知道杀人?只是几个问题,你回答了就好了,你知道他是谁?”少年用趣÷阁指了指侍卫,二娘的眼珠跟着转了过去。“他是内卫的,外号分筋错骨手,他最喜欢就是骨头硬的人,因为他的工作就是将这些硬骨头都给敲碎,现在我给了你们一个温和的方式,你回答这些问题,我让他们手下留情,要是你配合的好,或许就可以回家了。”
少年的语气平和,说的极其诚恳,二娘的脸因为喘不动气而越发的红紫,笑容也变得格外扭曲“来啊!你当老娘是雏么?!”
少年低下头,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片刻之后,屋子里传出了骨头敲碎的声音,之后是撕心裂肺的哀嚎。但这哀嚎不是女人的,而是男人的。
“你干什么?”妇人的脸上先是惊恐,之后是愤怒。
“我知道他是你的手下,他很配合,他本来不用受苦的,可是就是你的愚蠢,他要受苦了,他废了一只手!”
“年级轻轻就如此歹毒!你是疯子!”妇女朝着少年咆哮。
“大姐救我!救我!”被砸断手臂的男子哭的更是凄惨,只有少年的声音依旧平和,看着妇人决然的眼神,他又低下了头。
“咔哧”
“啊~啊!”另一条手臂被硬生生折断,骨茬穿透了皮肤,男子用头撞着地面,已经哭不出声,只是张着嘴。
“住手啊!快住手!冲我来!”妇人的声音变得嘶哑,眼睛肿充满了血丝,要不是自己的双腿失去的知觉,她一定冲上去,咬死那个少年。
“只要回答几个问题,我不需要你出卖谁,只要回答几个问题就行了,他还有两条腿,你还可以考虑。”少年没有抬头,书案前的卷轴将他挡在了后面。
侍卫一脚将男子踢倒,然后开始扭动男子的小腿,男子再次开始了哀嚎,“大姐,救我,救我!我媳妇刚怀了娃啊,我不能死……呜呜……”
“住手,住手吧!”妇人的眼中泪水已经流了出来,她知道失去男人的女人会多么的凄惨,她想着绝不出卖山上,只回答无赶紧要的就好了。
其他几个牢房里,相同的一幕都在发生着,一连二个时辰,犯人被要求不断的回答问题,很多都是重复的,或是看上去无关紧要的,比如头领的名字,周边的村庄,山上的伙食等等,配合的自然愿意写,不配合的在受刑或是经历了妇人一般的事情后,也会写一些。
作为内卫里精通审讯的邱凉,静静的看着发生的一切,一开始只是因为九爷的命令,所以才配合对方,可是渐渐的他发现这个少年的手段和心机竟然比自己更是老辣,比那些刑狱多年的人更是狠毒,在看那些‘乱七八糟’的卷轴,少年竟然逐一翻看,抽丝剥茧一般,从里面挑出有用的东西,直到天蒙蒙亮的时候,他将写满小子的本子放到书案上。
“这个你给九叔,后面的事情,我想他知道该怎么办。”少年的脸色有些发白,眼睛里能看到血丝,身后的侍卫递上热毛巾,他将毛巾捂在脸上,睡着了。
邱凉随意的翻看了几页,越看心里越是吃惊,越看越觉得后背发凉,他终于知道自己的老上司为何会如此看重这个少年了,他没想到收货会如此巨大。
半个时辰后,少年再简单对邱凉交代了一些事情,就离开了牢房。
黎明前的黑暗,城市开始苏醒,空气带着少许微凉,走出了昏暗而血腥的牢房,李怀的脸色惨白,原本华丽的衣服上沾着泥土甚至还学有血迹,想着昨夜发生的一切,想着自己亲手做的事情,他不由得冷冷一笑。
“少爷!”李朝年将马车赶到了他的面前。
马车上有棉被,李怀用棉被裹着身子,闭着眼睛,昨夜发生的一切,让他无法入睡,那些尸体,那些哀嚎,还有那些愤怒和挣扎都围绕在他的眼前,挥之不去,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坚持下来的,也学是自己的灵魂适应了这个身体,也适应了这个时代的残酷,他现在只想将所有的一切都忘记。
马车停下了,李怀睁开眼睛看向窗外,不由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