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西南城关到元洲郊县,一行数天。
再从安置流民,庄子交接,各种事情的添置安排,又是数天。
这么一套下来,元嘉也不过是刚刚才把事情理出一个头绪来,连忙都还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忙起。
索性,他不知道,易雪峰知道。
易雪峰这几天的表现实在是让元嘉叹为观止。庄子各种事务的交接,财物的清点,人员的安置,初步的未来规划等等,甚至还把元嘉拉出去溜了一圈,在佃农们面前刷了刷脸,竟然还指导了春耕,还改良了农具!
元嘉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一些基础的统筹安排,以及账目方面的贡献:“雪峰先生不是读书人吗,怎么什么都懂?”明明手上连个茧子都没有,竟然还能像模像样地去指导农民种地!
易雪峰倒是不自傲:“主人称呼一声管家就是了。原本我就在京城,举国上下但凡有个什么变动的,京城总是第一个知道,也是第一个开始试验的。看得多了,自然就明白了。”
对于称呼问题,元嘉并不纠结,多少知道一点易雪峰大概是不愿意在西南露脸的。否则凭着易雪峰的名头何苦当个管家?就算易雪峰和太子……前任太子梁禄撕破了脸,可是在这种时候,有心扯旗子的,谁还会卖梁禄的面子?元嘉隐隐觉得,可能还会有其它的问题,但是凭着他的脑子,着实是想不出来了。
易雪峰见元嘉不答话,径自说道:“原本还担心账房先生不好请,暂时主人倒是能够顶上。等主人有闲了,再找个好苗子教着。”
元嘉将整理好的账目交给易雪峰装订,一项项数据还在眼前。要说夏王府的赏赐可真是大手笔,大得他拿着都有些不踏实。
庄子直接就是三顷地,也就是三百亩。这还只是单单测量的耕地面积,都是有佃农在耕种的。除此之外,佃农们自己的住家,还有许多荒地,还有一座农家大院。
大院没什么出挑,房子也就那样,院子足够一个标准足球场外加一个篮球场。里面的一应家伙事都齐备,就算有些旧了,但也还能用。
元嘉一个人独占着一排正房,房间里还有一张拔步床。
元嘉这么些天一直都在飘忽着,感觉自己有生有来,尤其是穿了以来,还没有那么奢侈过。
瞬间变土豪有木有!
就是这个土豪的生活质量差了点。
要说这农家大院的日子,哪怕在易雪峰眼里,也和艰苦搭不上边,但是元嘉愣是不到一天就把自己折腾到快没脾气了。不知道哪里去取水,连最基本的自己梳头都不会。
易雪峰没办法,从流民中找了两个人给元嘉打理琐事。一个三十多的妇人专门负责洒扫,一个十多岁的丫头,跟在身边伺候些精细活。
易雪峰这安排是照着一般大家来的,更有几分给樊浩轩添堵的意思。
虽然现在闹明白了,易雪峰和樊浩轩两个都不是和梁禄一个阵营里的人,但是以前别苗头架梁子都习惯了。哪怕樊浩轩不在,易雪峰玩这一手还是很顺溜。
可是易雪峰没想到的是,元嘉第二天就将这安排调换了过来。
“杜婶心细能干,又夏不行。”
杜婶算是在元家帮佣;又夏则是直接签了卖身契的。她是半道加入的队伍,身边已经没了亲人。一个姑娘家,尤其长得还不错,在这个世道下面,可想而知会是什么样的灾难。别说是在元家当给丫头,就是再重再苦的活,她也是愿意的。
再说在元家做的事情,她原本在自己家里也照样做。元家还人少,原先她在家里面一个人要打理上下家务,还得照看三个弟弟和年迈的爷爷奶奶……
说白了,又夏虽然年轻貌美,可是真要做事,只能做些没技术含量的粗使活计。
杜婶跟在元嘉身边,相当于半个秘书……嗯,秘书还差得远,暂时就是个助理吧。尤其杜婶这些岁数,人情世故懂得多,能够很好的辅助元嘉。
至于具体事务怎么管理,还需要摸索。
元嘉好歹工作过几年,能力多少也算得上精英那一挂的,直接当老板还是头一遭,但不妨碍他多学多问。
易雪峰是个很好的人才,一个庄子那么多的人,在元嘉看起来千头万绪,在他手里乖顺的像只小兔子,还是泥捏的。
但是在这一片顺利之中,元嘉却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头。
元嘉第二天醒过来,先是经历了一遍鬼压床,再是伸懒腰被卡住,被迫睁开眼睛看到樊浩轩的时候,还愣了一下。
元嘉刚才动了动,樊浩轩反射性地将脑袋往被窝里钻了钻。元嘉害怕把人给闷坏了,赶紧抬手指头戳了戳反浩轩的腰眼。
樊浩轩本来就爱赖床,现在酒还没醒,腰眼又敏感,大长腿一压,直接就把人压在身下不算,眼睛都没睁开,就偏过去咬了一口。咬了一口不算,或许是觉得口感不错,还接着咬了两口,咬完舔了舔,咕哝了一句:“别闹。”
元嘉觉得浑身上下的寒毛都竖起来了!平时樊浩轩爱怎么样也就算了,但是咬他喉结!男人的喉结是能随便乱咬的吗?是能随便乱舔的吗?
看吧,舔出事情来了吧!
元嘉看着还扒拉在自己身上的死醉鬼,表情一半羞愤一半却是松了口气。他这个身体也已经有十七岁了,可是在他看到的记忆中却很少有……恩,某种成年反应。从换了芯子之后,更是一次都没有过。
这让他不得不有些担忧,只是之前逃命都来不及,哪还顾得上这个?
现在倒是有反应了,但是现在这种状况该肿么破?
元嘉从小到大虽然一直没有刻意过,但和他人相处的时候,总是保持这一定距离。樊浩轩是第一个打破这个距离的人,但这并不意味着元嘉愿意和樊浩轩“分享”这么私密的事情。
元嘉挣扎了两下,没挣开,倒是磨磨蹭蹭地把樊浩轩的“火气”给蹭了出来。
元嘉的脸都黑了,直接照着樊浩轩的小腿踢,一连踢五下,由轻到重,终于樊浩轩大概是觉得腿疼,微微换了个姿势,让元嘉找到机会挣扎开来,急三火四地跳下床,胡乱披了两件衣服,就冲到旁边小隔间里解决个人问题。
樊浩轩其实早就醒了。他是睡迷糊了没错,但不代表就无知无觉。他躬身揉了揉发疼的小腿,抽着嘴角想着元元还真下得去手……不对,是脚。
不过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其实松了一口气。两个人抱得那么紧,身上又都没衣服,他怎么会不知道元嘉的反应。之前一起睡了那么久,元嘉这方面一直没动静,他还以为是元元的身体不好,身体有亏损,自然不会有这方面的……溢出。
本来他还打算给元嘉找个大夫,现在看来是省下了。易雪峰?不行,易雪峰只是个江湖郎中。
樊浩轩放任自己天马行空地想了许多事情,但是少年光裸的背影似乎一直在眼前晃荡。他粗喘一声,身子躬地更厉害了。
等到元嘉解决问题回到屋里的时候,就闻到一股味道,走到床边,掀开被子,脸瞬间更黑了!
“樊浩轩,你怎么把我被子给弄脏了!”
直呼哥哥的姓名,大逆不道的弟弟被拖进了被窝,箍紧了继续陪哥哥赖床。
元嘉很不自在,但是在这份不自在中间,他竟然还是很快就睡着了。
在看到樊浩轩的那一刻,他好像突然找到了主心骨,瞬间就安定了下来。那些飘飘荡荡的东西,似乎全都沉淀了。
没人知道樊浩轩的到来。
“都日上三竿了还不起来!”易雪峰觉得有点奇怪,也没有多想,直接吩咐,“杜婶,去把主人叫起来。真累了,让他吃点东西再睡。”
杜婶也没多想,敲了敲门,没成想门根本就没栓上,这一敲直接就开了。
杜婶和元嘉相处了一段时间,知道这位虽然有种种神奇之处,但是平日里相处根本没有什么。更何况对于杜婶来说,元嘉这个年纪就跟她儿子似的,她去掀帘子的时候,真心没想什么。
但是帘子一掀开,原本只是有些隐约的味道一下子深浓起来,外加上一地的衣物……杜婶这种生过两个孩子的人,当然明白是什么。
再一看,杜婶就直接对上了一双冷厉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跟飞着冰刀子似的,杜婶忍不住搓搓胳膊,怀疑自己已经满身血骷髅。
这人是谁啊?
杜婶和樊浩轩同时想到。
照理说,这两个人应该是认识的,毕竟一路同行了那么久,樊浩轩还是队伍里的领头人。可当时杜婶灰不溜丢的,樊浩轩也没差多少,他的行动诡秘,又常常脱离群众,群众自然也就脱离了他。就算有个需要商量的事情,也是家里面的男人出面,根本轮不到杜婶出场。
能给他们答案的元嘉缓缓醒过来,下意识地对着樊浩轩露出一个笑脸,又转头对杜婶道,“早饭吃什么?”
杜婶僵硬地报了菜名。
元修显然还算满意:“嗯,让又夏把洗漱的水端过来,多准备一个人的。”他想他有些雏鸟情节了,因为最初碰到的就是樊浩轩这个人,就对他越来越依赖。
樊浩轩笑得有些不自然:“下午有空?带你出去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