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郴山这种巨无霸一样直耸入云的高山,徒步攀爬,哪怕以此时三人的速度,怕是也要以月为单位来计算。
这便也是为何所有的内门弟子都只在山腰,而山顶上尽是长老辈以及九院亲传。
因为没觉醒到英魄,不会御灵术,不会御灵飞行,往返之间便要浪费掉大量的时间。
所以在穿过人来人往最密切的一段距离之后,赵从容还是拉着两人贴着地面低空飞行。
他的第一个目的地,依然是驻扎在山腰间的无伤院。因为无伤院的院首,是赵从容最信任的七师弟。
郴山九院,四明四无一隐。除了历来神秘的隐院,其余八院之中,也就只有陆无伤的无伤院驻扎郴山的半山腰。
然而三人在偌大的无伤院寻觅半天,也没找到陆无伤的踪迹,想来应该是不在院中。
于是赵从容带着李应飞和花生兜兜转转,最后来到了陆无伤的私人小院,准备在这等他回来。便在这时,有无伤院的弟子一边说着话,一边从小院门口路过。
从他们的交谈中,师徒三人得知了陆无伤踪迹。
便在半日前,代掌门忽然急召各院院首长老前往天启殿议事。作为无伤院院首的陆无伤,听闻召唤后虽不怎么情愿,可还是放下手中的灵药,向弟子简单嘱咐了两句,随即启程上山。
“代掌门?”这个词引起了李应飞的注意,他轻声重复了一遍,明亮的眼睛扑闪扑闪,看向赵从容。
“掌门故去之后,掌门之位悬而不决。其后明德院的吴欲师叔,暂代掌门之位,所以叫代掌门。”
“吴欲师叔?”李应飞看向花生,见他也默默点了点头,显然是只有自己一个人不知道。他正要继续开口,赵从容作了个手势,示意先听他说。
“我这就上山去找你们无伤师叔商议,你俩就待在这里等我回来。”
师父都这么说了,花生点了点头,表示一切听从安排。
一旁的李应飞却不愿这样傻等:“要不带我们一起上去吧。几年没回来了,我也怪想念西边那个小阁。老赵你去找无伤师叔商量事情,我和花生就回原来住的地方看看。”
就赵从容还在犹豫,李应飞又指着天说道:“坚决不乱跑!”
“好吧。”
赵从容应承下来以后,长袖一卷,裹着两人直上九天。
不久之后,郴山主峰山顶,雷音坪往下一点的小楼里。
从天启殿议事后出来的陆无伤,第一时间注意到了赵从容留给他的、师兄弟两人独有的暗号。于是他知道赵从容在等他,于是他来到了自己在上山的住所。
一打开门,果不其然,赵从容就在里面等他。
“大师兄。”陆无伤笑。发自内心的,自然的笑。
无论何时,见到这位大师兄都是件愉悦的事。因为从小和他在一起,陆无伤都有种难以言喻的安全感,给他非常踏实的感觉。
赵从容也笑:“倒是快有一年不见了。”
“是啊,自从小应飞内邪不发作以后,我忙着院内事务,都就没来了。说来都快有一年了,情况彻底稳定了吗,你带着他们回来。”
原本脸上的笑容变成了苦笑,赵从容摇了摇头,脸色有些难看。
陆无伤不是笨人,看到赵从容脸上的表情,瞬间明白了。若不是情况糟糕到了极点,大师兄何至于出现这种表情。
“究竟是怎么回事?”
赵从容轻轻叹息着,将那天的情形原原本本告诉了陆无伤。包括李应飞如何平白无故完全没有诱因地发作,以及发作时的凶险,乃至于已经完全可能危及到李应飞性命!
陆无伤一边听赵从容讲,一边眉头越皱越厉害。等赵从容说完,陆无伤眉头都快打结了,拧成了一段舒展不开的麻花。
终于,他长出一口气,别过头叹息道:“大师兄,以小应飞当时的情况来看……他体内那股邪气实在是既诡异又霸道,已经完全压制不住,随时可能破体而出。似这等情况,我……哎,我只怕也束手无策!”
“我知道。七师弟你不必自责。”
“除非……”陆无伤欲言又止。
“除非什么?”
“除非无伤院最强院首,手下从无不治之人的第十三代无伤,龚无伤龚师祖!”
赵从容大喜:“那龚师祖此刻人在何处?为何我从未听你提起过?”
“问题就在这。这位龚无伤龚师祖自从隐退以来,便不知所踪。传闻说是去了海外,寻那永生神药离世仙草去了。”
“……”
“我要救他!”
陆无伤有些愕然地抬头,只见赵从容斩钉截铁,抛下一句话。
“我要救他!”
“怎么救?”
陆无伤望着这个手段通神的大师兄,心里依旧满是疑惑。
一直以来,对赵从容的神奇坚信不疑的,就属这个七师弟陆无伤了。早在赵从容还没有下郴山,没有在江湖上闯出一番名头的时候,陆无伤就清清楚楚地意识到这位大师兄的不同凡响。
可尽管如此,在医术这个陆无伤自己的领域,赵从容是绝无可能比他自己更有发言权的。纯以医术而论,他救治不了的伤病,赵从容也别想治好。
所以他难以置信地问出了这一句。
怎么救。
难道真要去海外碰运气,寻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龚无伤么。
而赵从容的回应更加狂风骤雨,惊得他瞠目结舌。
“我要去取乾坤白垩盔,以神器的无上伟力镇压他体内的邪佞。”
好半晌,陆无伤才从讶异中回过神来,重新眨了眨眼:“我曾听师父提起,乾坤白垩盔确有镇邪封魔之奇效。只不过和日月清光剑一样,这两件宗门至宝从来只有郴山掌门才有资格执掌……”
陆无伤眼珠一转,露出一抹坏笑:“所以大师兄现在没得选择,回来接任掌门之位?”
赵从容目不转睛盯着陆无伤,好一会,才慢慢摇了摇头。
“我今次回来,只为取乾坤白垩盔。”
陆无伤微微张开了嘴:“不出任掌门,怎么拿的到这件宗门至宝……”
听到陆无伤这话,赵从容也厚颜地咧开了嘴:“我上次拿走日月清光剑的时候,也不是郴山掌门啊。”
“……你又要偷,啊不,又要去取乾坤白垩盔?师父不在了,这次没有人能保你。”
说着说着,陆无伤脸上闪过一丝担忧。
赵从容看在眼里,无所谓地笑笑:“可是和天启殿的会面有关?”
陆无伤苦笑:“你都知道了?”
“我只听说吴师弟召集你们议事。联想到刚刚在山下一品镇和王英伟的冲突,这商议的事情自然和我跑不了关系。”
“是。那王英伟回来后直奔天启殿,找到吴师兄说了一通,然后吴师兄就将大伙召集在一起。你都不知道,刚刚在天启殿,王英伟跟个疯狗一样,号召所有人共同讨伐大师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