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小姐来了?”章氏瞧见赵莘走进来便阴阳怪气地打了声招呼,说不出的味道,总之叫人听了十分别扭。
小喜听在心里,并没有在脸上表现出半分,仍是低眉顺眼地扶着赵莘进去。
“哟,章姨娘也在呀?”赵莘冲着那声音飘来的方向轻轻一笑,“三姐姐病了,章姨娘就忙前忙后的照顾,可真是贴心呀!哪像赵莘,就是死在府里只怕也没几个人知道,实在叫人羡慕得紧!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们才是亲母女呢!”
客客气气地回礼?那是对人才有的礼节,对大房这窝畜生嘛,还是免了,省得她们受不起!
“赵莘,你怎么说话的!?”赵莘一开口,就把她的好姐姐给惹毛了。
什么亲母女?她赵芷萱可是从大夫人的肚子里爬出来的!是嫡出的长女,章氏算个什么东西,一个小小的妾室罢了!还是看在她乖巧听话,始终视大夫人为主子的份上,才赏了她一个贵妾的身份!
“三姐姐为何生气呀?难不成妹妹说错了吗?”赵莘的语气无辜极了。就好像大夫人是把妾室生的女儿,强抱到自己的膝下抚养,硬说成是自己生的一样。
赵芷萱又气又怒,赵莘却哦的一声叫了起来,“我知道了,三姐姐是嫡出的贵女,原来是怕章姨娘污了你的身份啊?三姐姐这可就不对了,章姨娘对你的好,我们大家可是看在眼里呀——”
“赵莘!你放肆!在我的闺房里竟说出这般没轻没重的话!”赵芷萱的脸上早就已经忍不住,只差没有当场撕破脸了,她实在高估了自己在赵莘面前做戏的能力,根本赵莘只需要几句话就能把她怒火全逼出来!
这一次,章氏没有给赵莘回话的机会,而是亲自搬了一个凳子,重重地往赵莘面前一摆,“四小姐,坐!”
什么坐?连个请字都没有,没规矩!小喜呶呶嘴,没吱声。
说是给赵莘重,却在松开之后,使劲把凳子往赵莘的面前一晃,使凳子朝她倒了过去。就是赵莘欺负赵莘是个瞎子,成心让凳子倒了,去砸她的脚!
“呀!”小喜轻轻叫出声,就要去扶,却被赵莘一把拉住,想拿凳子砸她的脚,可没那么容易!不过是伸脚一送,就把那凳子给接住并重新立稳了。
然后她才扶着小喜的手,坐了下来,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笑容,似乎方才根本没有受过任何为难一般。令章氏与赵芷萱都十分失望!
就在这时,赵莘却夸起了章氏来,“几日不见,章姨娘可比我出府的时候懂规矩多了。见了人来还亲自搬座,我都有些受宠若惊了!”
说得好听,在夸她,其实哪里一句不是在戳她的痛处!妾是什么,说白了就是个奴才,不过是个有身份的奴才而已,就是当上了贵妾也只能算是半个主子。赵莘分明句句不留情面!
“赵莘,你到底是来看我的,还是来气我的?”赵芷萱已经忍不住想对赵莘怒吼了,只是当着下人的面,极力维持她嫡长姐的形象罢了。只不过,她忍得很辛苦呢!
赵莘心中冷笑:看望?三姐你真的想多了,我可是来还礼的!我可能让你舒服吗?
“我听三姐说话,中气似乎很足,一点儿也不像生病的样子。若是姐姐病好了,还是早些回家祠的好,毕竟姐姐——”
赵莘的话没说完,就被一个怒掷过来的枕头给打断了!赵芷萱实在太过愤怒,哪还顾得自己的淑女形象、病人的身份,直接操起枕头就朝赵莘狠狠砸了过去。
可是赵莘却只是用手轻轻一挥,就把枕头给打了回去,赵芷萱可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小姐,怎么能接得住赵莘打过去的枕头,一下子被枕头打中了头,倒也没有十分疼,只是头发被碰乱了一些。看起来,十分狼狈!
小喜看了一眼,心中觉得非常快意,只是极力忍住没有笑出声来罢了。
“赵莘,你竟然敢打我!?”赵芷萱猛的撕掉最后一层面纱,气汹汹地大骂道。
“我就打你怎么了?你告诉你父亲去呀!”赵莘始终浅笑着,优雅而淡然,“也顺便告诉他,我是怎么用枕头打你的!”
若不是赵芷萱先用枕头打人,那枕头又怎么可能落到赵莘的手中呢?赵芷萱去告状,也只能在背后靠黑状,这理由根本不能拿到明面上来说嘛!
“你……你是故意来气我的?”赵芷萱狠狠地指着赵莘,要不是没忘记自己病人的身份,她此时已经跳下床朝赵莘扑过去了。
“我一片好心来看望三姐,三姐怎么好这么误会我呢?”赵莘的声音渐渐冷了起来,“昨夜三姐与大伯父送了那样一份大礼给我,我今天怎么能不专程来道谢呢!”
赵芷萱听到昨夜二字,心里就是一惊,可仍是嘴上却仍是强硬,“既然知道是大礼,那怎么没有好好收着?”怎么还好好地活在这世上?站在她们的面前?该死!
赵莘回道:“我收了呀,怎么敢不收呢!小喜!”
小喜答了一声“是”,就把食盒拿了过来,当场打开,取出一碗粥来。
“这是什么?你想毒死我?”赵芷萱异常警惕。她是绝不敢吃赵莘送来的任何东西的,就像赵莘不会碰她的任何东西一样。
“三姐说的什么话呢?我听说三姐生病之后,胃口不好,特命人去捉了几条五步蛇来,给三姐补补身子!听说蛇肉最滋——”
“快拿走!快拿走!”赵芷萱恶心地干呕起来。
章氏忙向丫头使了个眼色,那丫头从急忙从小喜的手里去接那碗粥,小喜却故意将手一抖。碗掉到地方,碎成几块,粥也撒了一地!
“对不起,一时手滑没拿稳——”小喜一本正经地道着歉,心里不知道有多开心呢。
“你给我滚出去!”赵芷萱冲小喜吼道。丫头们急忙去拿了东西清理那地上的粥,只因赵莘说是蛇肉做的粥,这些丫头们都觉得恶心。毕竟在她们的概念里,蛇是一种很可怖的动物。
小喜却朝赵芷萱行了个礼,“对不住啊三小姐,奴婢是二房的奴婢,吃的是二房的饭,所以也只听四小姐的吩咐。若是四小姐让奴婢滚,奴婢立即滚,只是四小姐没有吩咐,就恕奴才难以从命了!”
“好啊!好啊!一个小丫头都敢跟我顶嘴了!”赵芷萱越说越气,朝外头大声叫了起来,“来人,把这丫头给我拉出去卖了!”
几个粗壮的婆子走了进来,二楼地板立即产生了一阵震动。不待她们扑上来逮小喜,赵莘就说话了,“三姐忘了,小喜的卖身契在我这里呢。要卖,也劳动不了三姐你呀!再说了,小王爷对小喜这丫头也满意得很,说好了要给我做陪嫁的。三姐若是真的想卖,就去跟小王爷说一声,免得他以为是我生性悍妒,容不下小喜!”
赵莘的一番话,说得婆子们都不敢动了。不看僧面看佛面,燕世子还不是他们赵府能够轻易招惹的!
“赵莘,你!你——”真是牙尖嘴利啊!赵芷萱硬是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三姐怎么知道我还有一份礼要送给你?”赵莘又唤了小喜。小喜朝赵芷萱行了个礼,就往窗边走去。这时章氏急了,厉声喝住,“你要干什么?”
赵莘回道:“章姨娘别怕,小喜只是去开个窗户。三姐生着病呢,老闷着对她的身体可不好。”
小喜便又去开窗,章氏虽是觉得赵莘玩不出什么花样了,可还是紧张地盯着小喜,生怕她又出什么幺蛾子。不过事实证明,她真的只是开个窗户而已,开完就离开了。
“啊!!”离窗户最近的章氏却望着窗外尖叫了起来,她吓得连连后退,最后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怎么了?”赵芷萱不明.真相,心里还在好笑,大白天的什么东西把章氏吓成这样?可当她自己去看时,叫得比章氏更大声,身子抖得比章氏更厉害!
原来,小喜开的那扇窗户正对着一棵很高的大树,这本没什么稀奇的,可是那树上却挂满了被削了皮的蛇。蛇皮并没有完全剥掉,而是淋着鲜血挂着蛇肉上!一眼望过去,可不是血腥恐怖!?
赵莘已经淡淡开口,“我心想这蛇肉是好东西呀,三姐一定会喜欢的,只是夏日时蛇肉存不住,所以就削了皮挂在树上晒了,这样就不会坏了。我原也想着,不如就养活的吧,可是蛇是畜牲啊,万一从笼子里溜出来咬了人可怎么好呢?所以——”
“你滚!马上滚!”赵芷萱歇斯底里的大叫着。她不想再看到赵莘的脸,不想再听到赵莘的声音,她要她滚!永远从她面前消失!
“既然三姐收下了这份大礼,那妹妹就告辞了。只是三姐可要多吃多补,把身子调养好了,”赵莘的声音骤然一寒,“就早就回家祠去吧!”
那里才是你该呆的地方!你们大房此生做下的罪孽,只怕是跪在祖宗面前忏悔一辈子,也忏悔不清呢!
赵莘拂袖而去,而赵芷萱这一次是被那些毒蛇实实在在吓病了,当日下午就发起了高烧。章氏也被吓得不轻,说话做事有气无力。赵明远心里又怒又恨,可是有什么用呢?他敢来找赵莘理论吗?这些毒蛇分明就是他送过去的嘛!这要真查起来,他私底下干的那些事也包不住!
可是他真的不甘心,他们大房还从来没有如此任人欺负过!
赵莘那边就差敲锣打鼓了,赵明远以为他私下买这么多毒蛇能神不知鬼不觉吗?早就被燕雲澈的人给发现了,不用猜也知道是用来对付她的,所以燕雲澈及时通知她早做准备。
而她送的那张白纸就更是用了心思,明知道赵莘看不见,又怎么会写字呢?当然是用了针在上面刺了字,赵莘一摸就知道了,根本没有小喜她们想得那么复杂。
不过,大房要以为赵莘的回礼回完了,可就大错特错了,她还有一份更大的礼在后头等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