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啊。”七王爷很苦逼的问云舟,为什么要选这么难的一个题目。
“为了确认王爷的诚意啊。”云舟特天真的表示。
“确认诚意能不能换个题目啊!”七王爷道,“哪怕把天上的星星月亮摘下来也——”
“好啊,那也行。”云舟爽快道。
“呃?”
“就这么说定了,或者放人,或者把天上的星星月亮摘给妾身。那我们就还是好好儿的了。”云舟笑着敛袂,就告退了。
七王爷真想一把将她扯回来!可是她是女的,云英未嫁的大姑娘,端庄客气的千金小姐。七王爷这辈子没敢对小姐们失礼过,上辈子也没有。哪怕郭离澈这疯婆子,她不仁,七王爷也没敢不义!
教养太好了,也是软肋啊!七王爷痛心疾首的看着云舟说走就走了,留下他一个人绞尽脑汁发愁:这题目怎么交卷啊?
噫,有了!他的学兄周兰芝不是在嘛?这一世不是周孔目嘛?连老沙父子的大案都搞得定。奇才啊!难题交给她解决不就行了?
“你们女孩儿家千灵百巧,”七王爷搓着手想,“我是斗不过。一个女儿家出的题目,给别一个女儿家解决就行啦!嗯,就这么着!”有了主心骨,满心欢喜的去了。
筱筱看王爷走了,送别礼数已毕,她回到云舟那里,问:“姑娘……”
“嗯?”
“这就放七王爷走了?”
“不然怎的?”云舟笑道,“拿他煎来吃?炒来吃?”
“也不能这样让他拿着姑娘欺负。”筱筱眼圈都红了。
“也不算欺负了。”云舟喟叹,“他也是不得已。没别人商量,只好问我出价。不然怎么办呢?”
“那姑娘出的这价……”筱筱斗胆,悄声问,“老太爷的主意么?”
云舟瞄了瞄她:“你待怎的?”
筱筱咬了牙:“姑娘也不能全听老太爷的。老太爷有主张,也不全为了姑娘。姑娘也要为自己打算才好!”
这一番话,才见得赤胆忠心了。若非连血连肉的心腹,旁人再说不出来的。
云舟当时便感动道:“好,谁知我谢云舟今生,也有一个知心的姐妹。”
“姐妹”这两字一出,筱筱就跪下了。
云舟挽她道:“你怕什么呢?我这生难道还有第二个姐妹吗?难道还有别人待我,如你一般吗?”
筱筱泪流满面:“姑娘待人,实在都是真好。那些人却都忘恩负义,拿冷心来对姑娘的热心。他们怎么能那样坏。”
说得这样炽热,云舟都不好意思,听不下去了:“我待人,都像做生意,总要先保着自己不吃亏。他们也拿生意经待我。能合作得好当然是好的,不幸我破产、又或他们破产我救不得,一刀两断,从此陌路,也怪不得他们。”
筱筱摇头:“作人当然要保得自己不吃亏。照我说,小姐还保得自己太少了。还老想着让人也有赚头。人还不领情!这是他们太贪心了。”
云舟看着她:“你……”竟轮到云舟说不下去。
筱筱忙道:“姑娘有差遣,尽管吩咐筱筱。”
云舟道:“你要不是差事当得好,我也不会抬举你了。我待你好,也是应该的。你便像拿了宝玉来卖的人,换了万贯银钱,也是你该得的。你为什么这样感激我呢?”
筱筱讷讷道:“姑娘赞我宝玉?这是姑娘的好。我就感激姑娘。人家不感姑娘的好,我就替姑娘不值。”
云舟眼窝热热的,有意嗔怪道:“说得好听。连倒杯茶都叫小丫头代劳了。我跟王爷是请不动你了。”
筱筱请罪道:“那时婢子手抖,怕摔了茶盏。”
云舟问:“怎么会抖的?”
筱筱低头道:“想着七王爷这么欺负姑娘,以后如何是好,就抖了。”
云舟似要从筱筱脑子里凿出什么东西似的盯了她片刻。筱筱初时不敢抬头,须臾也害起怕来,试探问:“姑娘?”
云舟长叹一声:“罢了!以后有我的荣华,总有你的富贵就是。”
筱筱摇头:“筱筱只要伺候姑娘,不要荣华富贵。”
云舟道:“傻丫头!有了荣华富贵,还怕没有你我的好日子?”
筱筱听着,就笑了。笑中又带点羞。她去拿当前流行的填色画,给云舟消磨。云舟原看不上这些往框框里死板填色的东西,但想着若要自己做画,怕泄露心志心曲,虽无大碍,终怕不妥,还不如就填个色算了。好处是不动脑子,一边与筱筱填朱弄紫,一边想着:
救唐静轩,还真不是谢小横的意思,是云舟自己的主意。七王爷遇见前尘缘孽,一下子情有所归,却归到那么一个女人身上,真是天意难测,谢小横又如何能预见?却云舟想着,七王爷既荒唐、变得快,她就该加个价码,先拿住了七王爷,做下规矩,日后好有个相处之道。如何加价?一时也没个靠谱的。唐静轩的影子却浮来心上。
她不爱他。他跟云剑是不能比的。像见识过了佛跳墙的人,怎会对随便什么人烧个随便什么青菜炒肉就动心?除非是要饿死了!云舟又没到那个地步。
但唐静轩身上有什么东西,跟云舟是有类似之处的。这就不得不让云舟生出牵怜。就像一个兄弟,也不是特别优秀、跟你感情也不是特别好。你有一盒饭,也愿意分他一碗。
云舟想着,那不如就救救唐静轩看看吧。反正七王爷先前也把劫囚的事揽到他身上了,算是有了铺垫。
至于为什么都不把林代劫囚的事捅破天?一来,无根无据,说出来空惹满城风雨,大家也没好处,万一上头下令严查,反而添麻烦。二来么,林代毕竟有流璃的影子,也就是牵动着圣意。大家不到不得已时候,不愿意搞到皇上心烦。更何况现在战事方起,到底什么个情形谁也摸不准,崔珩也是神情莫测,谁想给他再添事儿呢?能瞒就先瞒了。崔珩若问起,只说林姑娘伤心于弟弟病死,突兀出京罢了。反正也算老实话。
七王爷跟周兰芝说的时候,就特别头疼:“你说事儿怎么都赶到一起了呢?”
周兰芝不以为然:“天底下事情本来就多。只不过有时奔小民去、有时候奔大官儿去、有时候奔皇家来。天下的小民多、皇家人少,自然皇家人就觉得事儿赶在一起的时候就巧了。你要拿天下小民看,天天怕不成百上千的事赶在一起呢,有什么奇怪的?”
七王爷发呆:“怎么你说话这么好听的?”
周兰芝觉得他肉麻透顶,连逻辑都不要了。不过,好吧,也不是不叫人感动的。
七王爷又问:“你就一点都不记得我吗?嗳?”
那个蝴蝶的故事,自然是他咬着周兰芝的耳根儿讲过了。咬得那么私密,方不怕被影子听了去。周兰芝忍了半天耳痒,最后道:“亏你编得出这番瞎话来。跟别人也是这么说的?”影侍们便只当七王爷又灌什么甜言蜜语了。只有七王爷和周兰芝两个自己知道,这番瞎话,是当真的。
如今七王爷又问,周兰芝老实道:“看着你也是有点奇怪的,像哪里见过的。说了你别怪罪——”
七王爷赶紧的摇头:不怪不怪。
周兰芝接下去道:“说来奇怪,看着你牙痒,有时候就总想拎你的耳朵皮。”
七王爷赶紧把耳朵凑上去:“你拎你拎。”
觉得被拎都是一种幸福。
周兰芝抬手,只拿指尖轻轻弹了弹他白里透红的耳尖:“你有时候说得多了,我也不知道是我自己觉得的,还是你让我觉得的了。”
七王爷双眼水汪汪的看她:“看山是山,看水是水。你有觉得就好了。谁让觉得的,管那么多呢?”
他体温侵向周兰芝,周兰芝手掌一竖,叫他:“坐下,先说正经事!”
“是,是。”七王爷点头,“唐静轩怎么救呢?”
周兰芝不屑:“这算什么正事?为什么非要救他不可?”
周兰芝不是跟唐静轩有仇,只是觉得,身为权贵,能保护小民才是本份。自己有权时不能护人、落难时不能自保,那也没什么,只不过顺时人家叹他一声命好、逆时他自己叹一声命坏,也就算了。哪有命坏时又反要别人来保护的道理?这也想得太美了。
七王爷张着双手道:“嗳,嗳,只为完成谢四姑娘这个题目,完了我们就好办了嘛。”
周兰芝瞄着他那干净而有肉的手指,道:“我来问你,谢四姑娘喜欢唐公子么?”
七王爷一边思索着,一边道:“应该是不喜欢的吧?不然,早结了亲就得了,何必揽我这头混水?”
“却又来!那她要救他干什么?纯发善心么?谢四姑娘是这种纯发善心的人么?若是,天底下行善的地方也多了去了,单用在唐公子一个人身上干什么?”周兰芝咄咄逼人。
云舟要是听见,一定好笑:都怪我平时太精明了,偶尔发个善心,这还落下不是了!
七王爷软语道:“理她呢?反正不是坏事,大家都开心就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