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齐齐扭头看去,待见得说话的是一个十五六岁,娇俏可人的小丫头,便也不以为意,风波恶也不至做出跟一个小姑娘置气的事来。
可众人看到高鹏身侧的萧峰时,却是齐齐脸色大变,丐帮帮众之中,大群人猛的高声呼道:“乔帮主,是乔帮主。”
数百名帮众从人丛中疾奔出来,奔到萧峰面前躬身参见。
萧峰见此一幕,心绪激荡,他自被逐出丐帮之后,只道帮中弟子人人视他有如寇仇。
万没料到敌我已分,竟然仍有这许多旧时兄弟如此热诚的过来参见,陡然间热血上涌,虎目含泪。
当即抱拳还礼,惨笑道:“契丹人萧峰被逐出帮,与丐帮更无瓜葛,众位何得仍用旧日称呼?众位兄弟,别来俱都安好?”
最后这句话中,旧情拳拳之意,竟是难以自已。
过来参见的大都是帮中的三袋、四袋弟子,一二袋弟子是低辈新进,平素少有机会和萧峰相见,五六袋以上弟子却严于夷夏之防,年长位尊,不如年轻的热肠汉子那么说干便干,极少顾虑。
这数百名弟子听他这么说,才省起行事太过冲动,这位“乔帮主”乃是大对头契丹人,帮中早已上下均知,何以一见他突然现身,爱戴之情由然而生,竟将这大事忘了?
有些人当下低头退了回去,却仍有不少人道:“乔……乔……你老人家好,自别之后,咱们无日不……不想念你老人家。”
宋山河、奚三祁、陈孤雁、吴长风四大长老神色复杂的看着萧峰,心下五味杂陈。
自萧峰被逐出帮,丐帮山河日下,大不如前,年余过去,连个新帮主都迟迟选不出来,此时他们心下未尝没有几分悔意。
丐帮弟子对萧峰的感情固然复杂难明,其他武林豪杰却是惊疑不定,聚贤庄一战,他孤身一人连毙数十名好手,当真是威震天下。
中原群雄恨之切齿,却也是闻之落胆,这时又见他突然现身少室山来,均想恶战又是势所难免。
当日曾参与聚贤庄之会的,回思其时庄中大厅上血肉横飞的惨状,兀自心有余悸,不寒而栗。
不过一想到此处乃是少林寺,心下又不由稍安,少林之中高手如云,更有五百罗汉的罗汉大阵,想必那萧峰也翻不起什么风浪。
想到此,人丛中立时有人大叫道:“姓乔的,你杀了我兄长,血仇未曾得报,今日和你拚了。”
跟着又有人喝道:“这乔峰乃契丹胡虏,人人得而诛之,今日可再也不能容他活着走下少室山去。”
但听得呼喝之声,响成一片,有的骂萧峰杀了他的儿子,有的骂他杀了父亲。
萧峰聚贤庄一战,杀伤着实不少,此时聚在少室山上的各路英雄中,不少人与死者或为亲人戚属,或为知交故友,虽对萧峰忌惮惧怕,但想到亲友血仇,忍不住向之叫骂,喝声一起,登时越来越响。
萧峰冷眼旁观,毫不在意,高鹏的武功,他到现在依然摸不清深浅,有他在侧,场中群豪不足为虑。
更何况,如今少林寺受高鹏大恩,又得知了雁门关之事的真相,他们绝对不会坐视群豪对他们围攻。
自萧峰现身后,众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到了高鹏一行身上,却是将慕容复一行晾在了一边,而他们此时也在低声商议着。
公冶乾自在无锡与萧峰对掌赛酒之后,对他极是仰慕,力主出手相助,包不同和风波恶对萧峰也十分佩服,跃跃欲试的要上前助拳。
慕容复却道:“众位兄长,咱们以兴复为第一要务,岂可为了萧峰一人而得罪天下英雄?”
邓百川道:“公子之言甚是,咱们该当如何?”
慕容复道:“收揽人心,以为己助。”
说完这句话,他大步而出,朗声道:“萧兄,你是契丹英雄,视我中原豪杰有如无物,区区姑苏慕容复今日想领教阁下高招,在下死在萧兄掌下,也算是为中原豪杰尽了一分微力,虽死犹荣。”
他这几句话其实是说给中原豪杰听的,这么一来,不论胜败,中原豪杰自将姑苏慕容氏视作了生死之交。
群豪虽有一拚之心,却谁也不敢首先上前挑战,人人均知,虽然战到后来必能将他击毙,但头上数十人却非死不可,这时忽见慕容复上场,不由得大是欣慰,精神为之一振。
“北乔峰,南慕容”二人向来齐名,慕容复抢先出手,就算最后不敌,也已大杀对方凶焰,耗去他不少内力,霎时间喝采之声,响彻四野。
“住嘴……”
高鹏对这些不知所谓的武林群豪十分不耐,当下提气开声,大喝了一句,那滚滚如雷的爆喝,竟将场中上千武林豪杰的声音压了下去。
武林群豪相顾骇然,这是何人?年纪轻轻,竟有如此深厚的内力,且他与萧峰站在一起,莫非……
众人都想到了萧峰迎娶大理公主,做了大理驸马之事,此人既与萧峰站在一处,多半便是大理段氏之人。
高鹏一声大喝镇住群豪后,面带嘲讽的看向慕容复,道:“别人自称中原豪杰也就罢了,你有什么资格自称中原豪杰?”
慕容复脸色一变,凝视着高鹏道:“阁下何人?此话何意?”
他身侧的王语嫣轻声开口道:“表哥,他的相貌与大理段公子,啊,就是当今大理皇帝段誉一模一样,但他绝不是段公子,多半便是他的孪生弟弟,镇南王段鹏了。”
包不同附和道:“不错,段誉那小子我也跟他打过交道,绝对没有这般威势,更没有这份功力。”
慕容复点点头,复又开口道:“原来是段王爷当面,在下今日尚属与王爷初见,不知可有得罪之处?”
慕容复话音刚落,群豪忽听得远处一个声音悠悠忽忽的飘来:“哪一个段王爷在此?是段正淳吗?”
萧峰回头对高鹏道:“是恶贯满盈的声音,四大恶人到了。”
高鹏两眼微眯,沉声道:“很好,全都到齐了,正好一次性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