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
孟建国拿着一个牛角吹了起来,声音低沉、苍凉,孟先楚穿着道袍,对月朗声拜道:“五通神在上,孟氏护法一脉弟子先楚,今日承神旨,恭请五通运财菩萨降临,佑我孟氏族人,长盛不衰,富贵长存。< {
众孟氏族人齐声唱诺!
念完咒,孟先楚父子三两下便把孟夫人的长裙给拔了精光,月光下孟夫人的肌肤如羊脂一般洁白如玉,她的身材早已经因为长时间的服食红糖骨灰,瘦的皮包骨肉,胸脯干瘪。
然而在她的腹部,却能看见一团浓郁的黑气在游动着,那就是阴胎。
人为至上,为十之至尊,是以怀胎十月,鬼为阴,为七数之流,如今鬼胎已成,只要五通鬼与阴胎结合,阴菩萨就算炼成了。猪头在一旁小声的给我解释。
“笔开阴灵眼,砂引万鬼邪,点笔、放砂!请菩萨。”孟先楚豪气的大手一挥,旁边一弟子恭敬的跪在地上,双手捧着托盘,上面是一支巨大的毛笔和朱砂。
老家伙目光如电,手腕一抖,占了朱砂墨汁,笔如龙蛇,沿着鼍龟的背上快的画符,几乎是一气呵成,原本鼍龟背上的纹路,顿时为墨汁浸染。
急急如律令,起!
孟先楚用手指在白蜡烛上一弹,一点火光落在鼍龟的背上,顿时鼍龟的背上燃烧起熊熊的火焰,火焰之状正是一道符印。
“老畜生竟然会正统的天师符咒,这是张天师的焚天离火斩邪鬼咒,以龟为灵物引符咒,威力倍增,难怪他们有恃无恐,敢对老槐鬼下手。
龟壳内的老槐鬼惨叫不已,原本早已经精疲力尽的鼍龟再次狂性大,火符与老龟几乎要撕裂它的身体,饶是此等凶兽,也是口眼溢血,龟背上出现一道道裂纹。
“孟氏孽畜,竟然对本鬼君无礼,难道你们就不怕遭到五通神的诅咒吗?”老槐鬼怒吼着,整个祠堂都颤动了起来。
“鬼君,你这些年给黄家人许下了无数好处,可曾想过我们孟家!老子开煤矿,你让小鬼崩我的矿洞,老子造烟花,你派小鬼去点火,我们把你当祖宗一样供着,你却给黄家人当狗。既然你这么喜欢当狗,我就一辈子把你踩在脚下。”
“嘿嘿,至于五通神,这世上早就没有真正的五通神了,你吓唬谁啊?”孟建国狰狞的大笑了起来。
“你们放了我,我可以派小鬼给你们催财,可以给你们黄家一样的待遇,每年的生祭也可以给孟家免了。”老槐鬼自知理亏,也不敢再叫板。
晚了!从今天起,你只能是我们孟家的一只看门狗,孟建国满脸的癫狂,狂妄到了极点。
爹老子,赶紧给这贱人起符,做菩萨吧,孟建国催促道。
孟先楚点了点头,目光落在了孟夫人身上,桀桀的笑了起来:“夫人,当初你嫁入孟家时,我便知道你与瑜夫人,是亲姐妹,只是我很想知道,你们是宋阎王的人,还是楚门的人?”
原来孟夫人与瑜夫人竟然是两姐妹,我琢磨着王玲肯定也与他们有关系,也就是说王玲很可能是来自南方的楚门,或者宋阎王的阎罗殿。
孟夫人脸色平静如水,“这与你无关!而我现在也不过是孟家的一个妇人而已。”
“我真不知道,他有什么魅力,能让你对死都不眨一下眉头?”
“我俩姐妹来到江北遇到了建树和三郎,从那以后我们的命就不再是自己的,这是我欠他的。”孟夫人道。
“如果我没记错,你们是王云生从南方带回来的吧,王云生妄图跟楚门联系,打破黄家的垄断,只可惜,他的计划还没来得及实现,整个王家就被灭门了。哎,楚门都是你们这样的废物,怎么跟黄三郎斗,还是交给孟家来完成这个心愿吧。”孟先楚长叹了一声。
“你错了,王云生远比你们有眼光,他要斗的不是黄三郎,而是宋阎王。这些事你们这些鼠目寸光的人是不可能完成的,而王先生虽然死了,但他的计划一直在进行着,最终成功的人只会是他。”孟夫人鄙夷的看着孟先楚,嘴角扬起一丝得意的骄傲。
“王云生,他会是王玲的父亲吗?”我心中嘀咕着,看来孙瞎子倒也没有完全胡说,王玲确实是个孤儿,按照孟先楚所言,她的父亲应该是被黄三郎一伙人杀掉的,可她为何要和黄三郎走的这么近?
孟先楚被孟夫人鄙夷的目光给激怒了,他拿起符文,占了含有剧毒的朱砂墨水,铁青着脸在孟夫人白皙的肌肤上快的游走画符。
他每画一笔,都会骂一句贱人,符笔都会划破孟夫人的皮肤,鲜血与墨汁浸染在一起,形成触目惊心的暗黑色,沿着她的脚后跟滴落。
孟夫人就像是没有知觉一般,始终面如秋水,谁又能想到这个柔弱的女人,曾是楚门派来江北的秘密使者呢?
她与瑜夫人自嫁人后,一个选择了孟建树,一个选择了黄三郎,只是到了最后两人一个生不如死,一个却即将命丧黄泉,她平静的背后,让我看到了一个女人内心的坚忍。
猪头,怎么办,咱们不能眼睁睁看着夫人落难,我皱眉嘀咕说。
猪头说,没用的,孟夫人是自己选择死亡的,你看她的眼中有一丝恐惧吗?一个想死的人,咱们救也无用。
符画完了,孟夫人已经成为了血人,最后一笔是点在她的肚脐眼上,此时已经被火符烧的几近崩溃的鼍龟突然张开口,一道黑气沿着嵌在它嘴唇下方的铁锁链,径直通向了夫人的腹中。
啊!你们不得好死!你们会受到五通神的诅咒,五族灭绝,血流成河,五通鬼出一声痛苦的诅咒,最终化作黑气一头扎进了夫人的阴胎中。
孟夫人虽然七月怀鬼胎,但由于瘦削以及鬼胎多为气形,她的腹部突起并不是很明显,然而五通鬼钻进去以后,她的肚皮就像是气球一般迅的膨胀了起来。
月光下,一张狰狞、苍老的鬼脸在肚皮上游走,出痛苦的哀嚎,显然五通鬼并不愿意由堂堂的鬼君成为鬼菩萨。
鬼菩萨听起来挺威风的,其实就是一个小鬼,此后必将为他的主人所控制,他一下由高高在上的受祭者,连黄家都得巴结的主子,成为了老鹰的奴仆。
这种请阴菩萨的法子最早是从南洋传过来的,南洋人好养鬼催财,所以他们就想出了这种法子,不过他们的法子更加的残酷,是以真正的孕妇胎儿作为阴菩萨的寄体,再以厚泥巴封住新生婴儿,烧成小鬼瓷器。而在国内,则要仁慈的多,是以金身封鬼身。
不过,让一个正常的人怀阴胎,本身就是一件惨无人道的事情,两种法子,无一例外,最后的母体都会被鬼菩萨杀死。
孟夫人全身剧烈的颤动着,显然五通鬼在抽取她体内剩余的生机,这种痛苦让她难以承受,她的嘴角溢出了血水,脸上尽是冷汗,妆容被冲的七零八落。
饶是如此,她愣是没咬牙出一声。
“夫人咬断了自己的舌头!”猪头沉重的叹了口气。
我从没见过如此残忍的画面,若非夫人说过她是自愿求死,我恨不得立即冲上去,杀光祠堂里那群畜生。
我别过头不敢再看,眼中酸酸的,心里百般痛楚。我是个心很软的人,别人对我一分好,我对人十分真。孟夫人虽然骗了我,但相比于老鹰、孟先楚这些畜生来说,她是村里唯一一个还有良心的女人。
她跟我说的话并不多,但却是字字珠玑,对我有很强的引导,此刻看她受难,我就像是看着自己的朋友、亲人落难一样痛楚,而偏偏我却无力阻止这一切。
因为我现在冲出去,别说救她,我自己的小命都会不保。这一刻,我觉的自己是如此的无能,我要是宋阎王,绝不会让这片土地,有半点不公,半点不仁。
猪头拍拍我的肩膀,枫哥,这个圈子就是如此的残酷,慢慢习惯就好了。
我回过头时,孟夫人全身的骨肉已经完全萎缩,如同瑜夫人一样,她的皮肉完全失去了光泽,五通鬼抽干了她身上的每一丝本元,她的脸上依然是如此的平静,唯有那失去光泽的双眼,告诉我,夫人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