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看着她躺在自己的怀中,脸上的泪水还未干,像是控诉又像是心疼的说出那些话,只觉得内心无比痛苦。
他不想变成这样的,不想变成这样,让他自己都陌生,都害怕的人。
更不想让她知道,让她了解。
他自己偷偷查过资料,也私下里问过黄宁。
他符合了所有偏执型人格障碍的症状,但是他固执的不肯承认。
他答应了她,要快一点好起来,要和以前一样,要做一个正常的人。
可是一旦身上被冠上了这个名词,他就配不上她了。
一个心理都不健全的人,怎么配得上这么美好的她。
他一直忍着,假装自己还像之前一样,只当自己是对她的占有欲更强了一些。
可是自己是欺骗不了自己的,她对自己的一点点忽视,都会让他陷入痛苦之中,无法自拔。
他也不止一次的想过,如果她不要自己了,自己该怎么办。
自己所有的人生计划里面,她都是排在首位的。
她如果不要自己了,那自己根本撑不下去。
她是自己的命,影响着他的所有情绪,她的喜怒哀乐,也是他的。
他想拥有她的全部,想要想她所想,忧她所忧。
不,他不能让她忧愁的。
更不能让她哭。
可是怎么办,他做的很不好,他又让她哭了。
她刚刚吻自己吻得那样凶,她从来不会这样。
她哭的那么凶,像是沉浸在巨大的痛苦中一般。
她是在为自己难过吗?
可是他最不希望的,就是看到他难过。
他的手紧紧攥着,不知道该做什么动作,看着她哭到颤抖,眼睛更是红的不像话。
他的声音有些痛苦,从她的头顶传来,“轻轻,我是不是做错了,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林轻轻抬起头,脸上的泪迹还未干,就那么直直的看着他,声音还带着哭腔,“对,你做错了。”
他低下头,像是在懊恼又像是在忏悔,林轻轻看着他半晌,只听见他低低的声音传来,“轻轻,对不起。”
林轻轻反问他,“你知道你错在哪里了吗?”
“不该生病,不该让你担心。”他认错态度很好,低着脑袋,眼眶红红,怎么看都像是个被人欺负的小媳妇。
林轻轻轻叹口气,把他的头扶起来,让他们保持着直视,声音变得有些严肃,“看着我。”
陆沉整个人坐直,有些紧张的看着他。
林轻轻清了清嗓子,端出那副严肃的态度,把他那副可怜兮兮的态度当做视而不见,像是在数落一个孩子。
“陆小沉同学,我之前是怎么和你说的,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一直陪着你的,无论你生了什么病,变得那么不好,我从来没想过要放弃你。那你呢,你是怎么做的?”
她抽泣了一下,然后继续说:“你为什么不敢告诉我,你明明那么痛苦,却什么都不告诉我,你每天起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很不对劲,脸色白的不对劲,但是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在怕什么?”
他张了张嘴,没有答,林轻轻继续说道:“你害怕我会嫌弃你,害怕我会丢了你,害怕我不要你,对吗?”
他的表情痛苦了几分,踌躇着点头,林轻轻一个糖炒栗子敲到他的头上,“你还敢点头啊你,你真是气死我了。”
他的表情有些懵懂,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动作,只是那么认真的看着她。
她有些无奈,眼神像是有些受伤,慢慢的又蓄满了泪,像是马上就要落下。
“哥哥,你不相信我吗?”
陆沉彻底慌了,急忙抽了纸给她擦拭着,不断地重复着一句话,“没有,没有,我没有不信你。”
林轻轻仰了仰脑袋,眼泪像是毫无知觉般的落下,“那你为什么会这么想?你就是不相信我,你什么都怕,怕我不信你,怕我离开你,怕我嫌弃你,可是你从来没有问过,我到底怎么想。
是不是我的想法,在你眼里,也没有那么重要,只要你是这么觉得,无论我再害怕,再难过,你都可以当成视而不见?”
陆沉痛苦不堪,紧紧的抱着她,不停的摇头,眼泪一颗一颗砸在她的身上。
“不是,不是,轻轻,你是最重要的,你最重要,我从来没有不信你。我只是不信我自己。
我不想让自己变成这个样子,我的身体好了,但是我的精神还是病态的,我对你的占有欲是你无法想象的严重,连我自己都无法控制。我现在做梦已经很少梦到我的父母,但是我总会梦到你,我梦到你离开了我,我梦到你喜欢了其他的人。
我在梦里一直告诉自己我应该放手,我的轻轻那样好,不应该和一个病态的人在一起,可是我内心痛苦不堪,我无论如何都放不了手。那个梦纠缠了我很久,我整晚整晚的睡不着,睁着眼睛等天亮。
可笑吧,明明你在我的身边,我还是会怕成这样。
我以前从未想过,我会变得这么可怜,贪婪的想要攫取你的每一丝温暖。我贪婪又自私,只想要把你锁在身边,不让你接触其他人。
我远不如你想的那么好,我很坏,我想把你绑在我身边,哪里都不让去,不想让别人看你,每次别人看你,我就想冲上去捂住他的眼睛。
你是我的,我一个人的。
谁都不能抢走你,谁都不能。”
他把自己的所有想法都告诉了她,毫不遮掩的,把最糟糕的自己展露在她的面前。
他等待着她害怕的眼神,等待着她的惊慌失措。
可是都没有。
她只是哭的更凶了。
他更慌了,这次甚至有些不敢去触碰她,害怕她嫌弃自己。
他的手僵在半空中,一点动作都不敢有,犹豫了良久才双手握拳,抓着她的肩膀搂进自己的怀里。
他的声音是自己都没有意料到的紧张,近乎颤抖。
“轻轻,我就是这样一个人,你会害怕我吗,会离开我吗?”
林轻轻哭的有些累了,身子一抽一抽的,也不理他,抽了纸声音很响的擤了个鼻涕。
陆沉:“.....”
这是什么操作,是不想理自己吗?
他现在内心着急的要命,却一点不敢催她,等着她擤了鼻涕,喝了水,洗了一把脸,然后终于朝着他走了过来。
他没有动作,紧张地看着她,然后看着她朝自己伸出手来,他急忙上前去乖乖被她抱着。
她拍了拍他的脑袋,声音带了几分宠溺和笑意,“真是个小可怜,让我来疼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