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风吟潇就与云恪带着大队向西挺进,去了大泰和边界的居衍汐。
云家人一路相送到城门口方才返回国公府。二夫人一路无言,看得出来,昨天刚哭过,眼睛红红的,云可馨默默的相伴左右,陪着母亲。
“二伯母莫要难过,”云可馨挽着月氏的胳膊走在回廊里,轻言抚慰道,“云恪哥哥是为国效力,此乃云氏之荣耀。”
“这我哪会不知,况且这也是老爷一贯遵循的原则,男子不可等闲于家中,只要还有半分气力,就要为天子效命,”月氏叹口气,摇头道,“但那是战场,有哪个做父母的不会为此忧心劳神?二房只有云恪这个男子,以后的一切还指望着他呢……”
云可馨理解母亲:父亲被害,四姐出嫁,九弟尚在年幼,云恪是她唯一的期望和靠山,云恪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她一对孤儿寡母必定受尽欺凌,甚至面临彻底被架空的局面。
“二伯母多虑,您别忘了,这次有君侯与云恪一同前往,一定会没事的,”云可馨努力不让自己流露出担忧情绪,希望以她的乐观感染母亲,“临行前,君侯向馨儿承诺,一定会将云恪大哥毫发无损的带回。”
月氏不以为意的淡淡一笑,表示愿意相信云可馨的话。但云可馨知道母亲的心结还未解开,于是她让母亲在长椅上小憩片刻,随后看了看四下无人。对月氏道:“二伯母,君侯还告诉我,这是皇上要重用云恪了。”看到月氏露出惊讶和不可置信,她眨了眨眼睛继续道,“因云恪哥哥无寸功,皇上若封赏恐难服众,这次鞑靼扰境,正是云恪建功力业的大好时机……”
“此话当真?”月氏显得有些振奋,顷刻间人也有了精神。
“绝无虚言!”云可馨点头。郑重其事的看着月紫芸道。
太阳冲破乌云的重重束缚,放射出万道金光。铺满二房南苑,投射进有些阴冷的抄手游廊里,照得二夫人满面红光,她也不表达什么。只是静静的望着面前这个年幼却懂事的小女娃,清丽的眸子里漾着水光。云可馨见母亲终于放下心中的重负,不由会心一笑。
“馨儿,二伯母近日听府里的下人议论,”心情好转,也让月氏的话变多起来,她恬静的笑问,“说三老爷纳妾,可有此事?”
“是的。爹爹已着手向水府下卖身契。”云可馨正打算向母亲提及此事,不曾想二房已经得到消息,“三房有喜事了。”
“那娘亲没反对?”二夫人目露诧异——以傅氏的性子会极力阻挠。甚至闹的不可开交才是。
云可馨坦言道:“娘亲一开始的确不愿,但馨儿说服了她,还有祖母从中开解。”
月氏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七姑娘说服的?怎么说?”
“娘亲已不能再生育,无法为三房继续‘枝开散叶。’且爹爹膝下无子,纳妾属常理。”云可馨滔滔不绝的娓娓道来,“其实是因这段时间,爹爹与娘亲之间有点小矛盾,馨儿就给娘亲出主意,她如果同意纳妾,与爹爹的关系或许能得以缓解和挽救。”
“然后她同意了?”二夫人还是不太相信,望着云可馨,满腹狐疑,“于是与三老爷的关系也变好了?”
前阵子,听到过府里议论纷纷,说三老爷与三夫人关系恶化,还说三老爷晚上都不回房就寝,而是睡书房,如此深刻的矛盾和不快,竟让一个十岁女娃给化解了?
“是,爹爹和娘亲现已‘和好如初’,”云可馨几乎是冷笑着讥讽道,“不过这都是权宜之计,一旦水莲纳进国公府三房,他们以前关系怎样还怎样!”
月紫芸心下一惊,她仿佛才刚刚认识云可馨一般怔怔的望着:简直不敢相信这话是从一个十岁孩子嘴里说出来的。呆愣半晌,好似明白了什么,月氏蹙眉,不安却也婉转的道:
“七姑娘,不管二伯母心中对谁有成见甚至怨恨,但那都是成人之间的事,你一个小孩子万不可掺和进来,知道吗?二伯母不想连累你……”
母女连心,云可馨岂会不懂母亲心中所忧,她苦笑道:“二伯母宽心,馨儿所做的一切不仅仅是为了二房,还有自己,我要为自己争口气,以‘回报’傅氏当初对我的坑害,害我们骨肉分离……”云可馨越说越恨,愈说愈充满斗志,“我一定要让傅氏尝尽心人世的辛酸与苦楚……”
“好了好了,馨儿,咱们不说了,”月氏眼见云可馨因说的激动,使得一张小脸时而涨红时而泛白,心疼的把她拉进怀中,柔声安慰,“二伯母谢谢你,老爷说的没错,总归是亲生的,知道‘根’在哪里,有你们这些懂事的儿女,我心已足,即便有再多的气恨也能忍耐……七姑娘放心,二房会好好的。”
云可馨第一次心无旁骛的依靠在月紫芸的肩头,声音小小却异常清晰的低语道:“母亲,馨儿永远都是您的女儿,我永远都是二房的人。”
闻言,月紫芸把云可馨搂的更紧,因儿子远征所带来的焦虑和不安终得烟消云散。
数日后,水莲进府,成了三老爷云天扬继常梦瑶、代春妮之后的第三个妾室。
傅怜音瞧见水莲虽为庶女却年轻漂亮,不仅清秀水灵且性情随和恬静,无论品貌,都能把代春妮甩出三条街,这一度令傅怜音愤忿不平:居然生的如此娇好,难怪老爷会被她给迷住,这个“贱人”!气愤之余,心里也跟着七上八下起来,不知云天扬日后会如何待她。
当天晚上,三老爷没进三夫人的卧房,直接绕道去了水莲所在的茗月阁,傅怜音在房里烦躁的踱步,脑子里全是云天扬亲赴水莲卧塌的旖旎风情,越想越没睡意,便起床至正厅,时不时朝茗月阁向张望,巴望着里头能露出点动静来,最后按奈不住,蹑手蹑脚的行至水莲房门前,侧耳倾听。
“娘亲,你在干什么?”
傅怜音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是云可馨,羞恼的满脸通红,好似被抓到的贼一样狼狈。而云可馨则在心下冷笑:怎么跟见到鬼似的?料想你今夜无法入眠,早在这儿等你了!
“没什么,随便走走,”傅怜音佯装镇定的捋了捋鬓发,又捏着淡粉色的帕子扫了扫衣袖道,“本想进去问问水莲姑娘有什么需要的,我吩咐下人去做,但现在天色已晚,还是算了,”继而狡狯的话锋一转,“七姑娘这么晚怎么还不入睡,到处乱跑要着凉的,快回屋去。”
云可馨险些笑出声来:傅怜音,我没听错吧,你一个堂堂正室,居然会关心一个妾室的死活?代春妮被关在西嘏苑几年了也没见你过问,今儿是怎么了?别跟我说是弃恶从善了,宅心仁厚了!还是想给养父和水姨娘制造麻烦,意图破坏他们的“好事”?!
“馨儿也没什么,起夜上茅房,没想到碰到了娘亲,”在傅怜音面前,云可馨已然把自己修炼成刀枪不入,撒谎起来脸不红心不跳,她恶意的问,“怎么,娘亲睡不着么?”
“真没有的事,出门透透气罢了,”傅怜音尴尬的笑笑,“馨儿别瞎想,回房睡下明儿还得早起呢。”
我瞎想什么?遐想的是你吧?!
“是,娘亲也早点睡,”云可馨忍下心中的冷笑呆愣愣道,“馨儿告退!”
傅怜音满目哀怨的回了房中,继续在清冷的软塌上辗转难眠。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茗月阁里“春意盎然”——有些日子没房事的云天扬几乎无法“抵御”水莲的年轻甜美,娇小可爱,不多久便宛如猛虎出闸般共赴云雨,享尽床第之欢。
事后,水莲小鸟依人般偎依在云天扬怀中,娇喘吁吁——
“老爷,妾身谢谢您能给我一个侍奉您的机会。”
“要谢,你就谢七姑娘,”云天扬侧过头,望着水莲笑道,“是她建议我纳妾的。”
“哦,是七小姐?”水莲明眸一亮,嘴角轻扬道,“妾身与她有过一面之缘,也很喜欢这个聪明伶俐的小姑娘,确实惹人疼爱。”
水莲的这番温柔而又诚挚的话语,云天扬从未在傅怜音那里听到过,一时间越发心动,他又把她往怀中搂了搂,亲呢道:“莲儿,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对我有心的?”
水莲脸红,声如蚊呐道:“七小姐……都对老爷说了?”
“嗯。”云天扬轻答。
“妾身也说不好,”水莲娇羞道,“应该是从老爷也家父解决了一个大案开始的。”
“从那天起,莲儿就一直在留意我了?”云天扬像个年轻小伙子似的热切的“刨根问底”。
“是,妾身时常听家父提起你,”水莲小声表白道,“一个劲的夸您。”
云天扬感动的亲了亲水莲,道:“莲儿,答应我,善待七姑娘和八小姐,尊重夫人,知道吗?”
“老爷,妾身明白,已谨记于心。”水莲温顺的说。
云天扬摸了摸水莲清秀的容颜:“莲儿,再‘服侍’一遍夫君可好?”
话毕,他已然“翻身上阵”,她含羞迎合,茗月阁里再掀春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