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野城前,五万吴军将这座城池三面包围,南面城墙陆逊亲自上阵带领三万吴军准备试试水深,可是霹雳车和弩车由于忌惮城内的骑兵而无法建功,陆逊只好选择了吴军多年没有使用的攻城手段。
“前军!结阵举盾!缓进!”
声如洪钟巨喝,身旁信马得令,当即高声传呼,游走各部之间。百面战鼓从开始进军时急停,旋即鼓声骤变音色沉沉迟缓,似徐徐而动的猎豹,这正是前军进攻的信号。
三千大盾甲士在前,军鼓如山气势磅礴,领军偏将孙盛肃然一禀,高声大喝道:“全军结盾阵,随我进攻!”
哗!瞬间三千大盾举起,士卒人人以苗刀敲击,金铁之声轰鸣,平添几分凛冽战意。
“杀杀杀!!!“
这毕竟便是昔曰吕蒙的统御练军之力,在不算宽阔的前道上,三千盾甲却依旧井然有序,没有分毫错乱,徐徐向前,盾阵相结,反犹如一片铜墙铁壁一般。吕蒙出身低层,相比世家将领他更懂军心,又得到孙策和周瑜额悉心教导,他练兵的能力在东吴和戴纲齐名。正所谓西有解烦、东有骁果,吴之两大强军。而吕蒙隐退,解烦军交给了陆逊,陆伯言乃是当世一等一的统帅,与吕蒙相比他更像一个是一个指挥家,三万大军如同臂使。
另一边,文聘在城墙上负责女墙,遥遥观望吴军阵势,脸上不由浮起一丝惊愕和赞赏。当即一挥右手,同样下令道,“弓手待命,百步开外齐射!刀盾手,随后准备,防卫城墙!”
“喏!”
众将得令,同样是齐声喧沸,又有传令兵四下传令。和吴军不同,城墙上摆不下那许多战鼓,只有靠传令兵和各级将官来回之间的跑动和扯着嗓门喊。
三百步……两百步……一百步……吴军的大盾越来越近,魏军弓弩手的弓弦也越来越紧。
当吴军三千前部大盾铁甲士卒近前,目测距离的校官,一声嘶吼大声咆哮道:“弓手前队听令!目标,百步之敌!”
“……上弦……起弓…放”
飕飕!!集结在城墙上的一千精锐弓弩手,在军令呵斥下,动作一气呵成,弯弓搭箭千声弓弦齐响,无数绷瓷的声音凝聚在一起便是一道峥嵘之声,清脆而异常有力。
霎时间,那呼啸而起的箭矢破风而来,很快又掩盖住了弓弦震动的清音,好似鼓舞起杀意凛冽的催命号声,铺天盖地,仿佛一片黑压压的乌云,猛然自天而下。向着那吴军盾甲之士笼罩了上去,噗嗤、啪啪各种声音不一而足。
不待第一波箭雨落下帷幕,城墙之上魏军弓手的指挥校尉又上前高声作喝,“前列退后,次列上前,搭箭引弓准备再来一发。”
“……放”指挥校尉将手中长剑落下,自那一声军令完。不待早前那波箭云完全落地,次列又射出了一片密集的箭雨。
不止吴军喜欢用三段射击的方式,魏军同样爱使不过局限于艹练时间和水平有限,魏军的弓箭手显然不会如同由马忠继承的横江射手一样不需要时间衔接,密集的箭雨就会如同狂风暴雨一般呼啸而至。
此刻,在城下缓缓前进地盾甲,终于感受到了上前弓弦齐声地沉重和压力。但毕竟是陆逊重金打造的盾甲重装步卒,除去了手中坚实的盾牌外,穿着明光铠的身体防卫也是十分厚实。
而盾阵之外,还有着许多空隙的地方,在城墙上第三队前人弓手又填补了箭雨的空隙。很快,便让盾牌上插满了箭矢。而三波齐射,已经透过了那防御不到的地方,射伤了盾阵之后的士卒。
比起城楼下箭雨的呼啸,盾阵后却是此起彼伏地哀嚎,时不时有人被射中身体,痛苦的支撑着。明光铠最大的特点就是胸前的护心镜,士卒使用的铠甲躯干部鳞片并不细腻,但胸口那一大块的护心镜却能拦下不少的致命伤。除了倒霉被射中面部和腹部士卒,倒地之后淹没在同伴地脚下。被射中四肢的士卒强忍着疼痛继续前行。
这点压力,并不足够让他们失去战意。不过,为了更好的防卫自己,所有人靠紧的却更加密集了。
盾阵从刚开始的紧罗有序,渐渐开始有些凌乱,更多的士卒紧紧依偎在一起,行动起来反而碍手碍脚,倒不显得那般森严。
城墙上地弓箭依旧不停射出,仿佛不计本钱一般地挥洒。文聘站在门楼之上冷冷一笑,他却又如何不知道陆逊正是要借这三千人来消耗新野城中的箭矢储备如今见他迟迟未推出攻城器械。却也为陆逊的沉稳而颇为赞赏了。
眼看,那盾阵依旧坚毅的挺进了五十步之内,文聘当即一挥手,高声又令道,“滚石檑木,沸油金汁,准备!”
新野城因为地势北高而南低的缘故,并没有护城河,这倒是省了攻城方的不小麻烦,但何尝不是也给了新野守城方一大助力新野真正的守城利器,真正具有杀伤力的武器,正是那借助地势而滚滚直下的滚石和圆木!
哗啦啦!悬挂在城墙上的大石、檑木,纷纷被魏军的刀盾手近前砍断吊住地绳索。断开的网、裂开的绳,一时间无数大石、横木,纷纷失去了束缚。从城墙上滚落而下,夹着奔腾千钧的气势,又如山崩之强峻,轰隆如雷,向着面前那三千盾甲而去。吴军的盾阵虽然能抗下箭雨,却终究挡不下这千钧威压。
陆逊在阵后,一直不言不语,静观着眼前战事,在这一刻,终于还是挥起了手,高声道,“前阵鸣金,让盾甲急退!中军,擂战鼓,云梯,冲车预备!”
抬头看着城墙上,陆逊闪过一丝疑惑,他实在是想不通,不过是初次试探,新野的守将,竟然毫不顾忌城中战略物资的储备而肆意挥霍。
事实上,先前那仿佛没有丝毫间歇的箭雨便已经让陆逊感到颇为惊愕,而现在再看城墙上的滚石檑木轰隆而下,更显得吃惊。要知道新野城前可是有不少霹雳车投过去的巨石和弩车射出的木矛,这些可是能阻挡守城方的滚石、檑木天然屏障。用三千盾甲不过一成的伤亡,竟能换得新野物资消耗如此之多,怎么看都是陆逊占了不少便宜!
若是如此挥霍,几曰过后城中还能有多少守城之器能用这种持久战,本身就不应该如此草率的动用这般多的物质。见对方守将竟然如此放肆不堪,反而还显得有一点歇斯底里地疯狂,这倒陆逊松了一口气。
在初战便用出了这般强势地守势,在陆逊看来这自然便是守将的怯懦和心虚的体现。
一念及此,陆逊之前生出地那一丝担忧,很快又烟消云散了开去。未战先怯,他便已经占据了先机主动,而想到此处,陆逊那俊美的脸上,露出了些许笑容。
只是,在他露出那仿佛自信胜利即将到手的笑容时,在城墙上,文聘何尝不也是露出会心的淡笑。
他会是因为胆怯而乱了阵脚的庸才么答案是显而易见的。文聘何人,可以说是和吴军交手最多的魏军将领,早在刘表时代文聘就常年和孙策军交战经年不绝,降曹之后文聘镇守江夏和吕蒙展开了长达八年的江夏拉锯战。虽然后来在关羽和吕蒙的夹击之中退回了襄阳,但之后镇守襄阳的战事中数次击败关羽和吕蒙的联军。
二十年来文聘就在荆州为大魏守土护城,无论是关羽还是吕蒙都没在他身上讨着好,倒是陆逊来到荆州之后孙刘之间纠葛乍起,反而吴魏双方打得少了。故而陆逊和文聘尚且还没有多少交手的机会。这番试探,双方皆是虚虚实实难以揣度对方的分寸。(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