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子寒放开安然的手,又看了她一眼,站起来跟着安东往出走,路过冉荏的床位,看到姬容,眼神和姬容打了一个照面。
姬容朝着顾子寒点了点头,看着顾子寒出门才回头看向冉荏,“小姨,顾总和安然认识?妲”
冉苒想什么正想的正出神,听到姬容的话摇了摇头,深吸了一口气,僵硬地看向安然的方向,突然有些喘不过气来,难道舒舒是顾子寒的孩子?难道安然一直不说的那个男人是顾子寒?当年安家为什么突然落难她不清楚,但是顾家和沈家似乎都极为忌惮,从来避免谈及,就是她,也什么不知道。只知道因为沈云卿的事,两家最后闹掰了,但是时间是在安家出事后一年………
“小姨。”姬容看冉荏又在出声轻唤了一声。
冉荏听到声音回头看向姬容,“我也不知道他们认不认识,看刚才的样子似乎认识才对。”
只是认识吗?顾子寒一直握着安然的手,绝非认识那么简单。姬容看向姬唐,兄弟两人对望了一眼,没有出声窀。
隔了一阵,大约实在半个小时后,顾子寒和安东进来了,两个脸色似乎都不怎么好。
“你也在这里。”顾子寒和姬容打了一声招呼,看了一眼冉荏的方向,以前还叫过她岳母,如今那些字再也喊不出口,本来冉荏比他还小一岁,自己当年和沈如城也是兄弟相称,后来……后来都乱套了。
他停住步子,薄薄的眼皮抬了一下,想到什么又顿住了,“伤的这么严重,他没有来照顾你?”
“没有。”冉荏答了一声,看向顾子寒,“这么多年了,没有再婚?”
“没有,一个人过习惯了。”顾子寒淡淡地答了一声,眸色也裹着淡淡的薄雾,隐藏了太多情绪。
冉荏看向顾子寒,二十多年了,除了新闻上没有再见过面,当年他们还是同事,一起在a大任教,似乎,岁月不曾在他身上留下什么痕迹,他个子本就高,身材比例又极好,虽然如今年纪长了,也没有经过刻意的健身,但闲暇时的锻炼让他的身体线条丝毫不比那些年轻的男模差多少,当他穿着驼色的大衣站在她面前,无法否认,会被他的外形所吸引多看了几眼,也难怪当年,沈云卿跟着她去了一次学校,见了一面就疯狂地爱上了顾子寒,非要嫁给他。
为了追顾子寒,沈云卿开始考研,加上沈家的关系,终于进了a大工商管理系,只因为顾子寒是那个系的副教授,而那时候,她不过是个助教,安然还在读研究生,已经研三。
据传,当时顾子寒有交往的女友,是他的学生,但是他为人一向低调,谁也不知道那个和他交往的女学生是谁,现在想起来,竟然觉得像安然!而安然吞吞吐吐的一直不告诉她自己的男朋友是谁,大抵也是因为师生的关系!
………………
冉荏看向顾子寒,浮想联翩。
“注意休息,好好养身子。”顾子寒看了一眼让男人,越过去,到了安然的病床,搬了一个椅子,静静地坐在旁边,薄薄的单眼皮下,一双薄雾冥冥的眸子一直盯着病床上昏迷的安然。
许久,他看向旁边的安妮,“安姑娘,你先去休息一阵,以后我在这里照顾你姑姑。”
你照顾我姑姑,谁知道你是谁呀,我还不放心呢,安妮心里嘀咕了一声,回头看向安东。
安东沉声道,“以后让他照顾你姑姑,你姑姑可能会醒过来的早一些,恢复的快一些。”
安妮点了点头,看向顾子寒,很好奇地打量着这个男人,男人英俊的面容映照在窗户照进来的光线里,五官散发出冷感的矜贵,一看就不像寻常人家出身,应该是名门贵族之后,有些好奇他和姑姑的关系,“那我去找我表姐他们?”
安东手放在呢子大衣里看向安妮,“去帮你表姐照顾孩子,但是不要提你姑姑的事。”
“哦。”安妮很想问为什么,看了安东的脸色,最后什么都没有没有问,她知道自己问了父亲什么也不会说。
她看向顾子寒,“那你一定要照顾好我姑姑。”
顾子寒单薄眼皮抬了一下,看向安妮,“我会照顾好她。”
安妮朝着顾子寒一笑,这个男人的声音有股特别的磁性,听起来莫名叫人信服,不知为何,她觉得他一定能照顾好姑姑。
“走吧,回去收拾东西,我送去机场。”安东看了一眼安妮,朝着门口的方向走去,路过冉荏的方向,停了一下步子,看向安妮,“你去门口等我。”
安妮本来想要和冉荏说几句,在安东沉沉的眼神下,只得出门。
安东看安妮出去了,进了玻璃门,伸手带上,坐在冉荏病床前,“你救了我妹妹,我还没有谢过你,谢谢你,冉荏,不管以后有什么事,不会牵涉到你。”
冉荏看向安东,“牵涉我没关系,但是我希望不要牵涉到天擎和舒舒两个孩子身上,他们什么也不知道,因为上一辈的恩怨葬送了他们的幸福,是不是太残忍了一些?”
安东没有出声,扫了一眼周围,他很想答应她,但是好像已经来不及了,不知道沈天擎知道了,还不会像现在这样袒护舒舒,如果可以,他也愿意看着舒舒幸福,妹妹就这么一个女儿,当时为了生下舒舒,不知吃了多少苦头,为了他和舒舒,嫁给了舒程那样一个人,当时,他的心情有多沉重,别人无法体会。
冉荏叹了一口气,“如今他们已经有了孩子,就不能不牵扯到他们吗?那一年,天擎才十岁,他知道什么。”
“我会尽力,希望你和然然都能挺过去。”安东深深地看了一眼冉荏。
他拉开玻璃门,带上,然后出了病房,留意扫了一眼周围,将安妮送到酒店,等她收拾好东西,直接送到机场,一直到安妮上了到纽约的飞机,他才回了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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纽约,夜色已晚。
舒舒试着拨打了几次安然的手机,一直无人接听,从昨天开始,她打的时候,接电话的总是舅舅,舅舅总告诉她母亲已经正在休息一切安好,今天突然没人接了,心里不由地咯噔了一下,艰难地咽了一口气,嗓子有些干有些发紧。
她握着手机,咬着下唇,心神不宁地走来走去,还是没有人接听,一回头,突然看见沈天擎站在阳台门口,光线太昏黄,落在他的肩头,朦胧的美,有那么一瞬间,舒舒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一直到他的手指触碰她的额头,舒舒才回过神来。
沈天擎眸色深邃地看向舒舒,从她手里拿过手机,看了一眼,“不放心?”
舒舒一怔,点了点头,抬眸看向沈天擎,“刚才做了个噩梦,和我母亲有关,心里不踏实,所以想打个电话,可是一直没人接听。”
沈天擎深深地看了舒舒一眼,握住她的手,将她拉进了卧室,感觉到她手上的冰凉,按着她坐在床上,从旁边拿起自己的手机打给了姬容,“舒舒母亲情况怎么样?”
姬容一听,声音顿了一下,为难地看了一眼冉荏的方向,走出了病房,“表哥你知道了?”
沈天擎眸色变了一下,讳莫如深地看了一眼舒舒。
就是这一眼,舒舒的内心不自主地涌动一下,仿佛拨开薄雾看到了那后面的深沉情绪。
沈天擎嗯了一声,从旁边摸到烟盒,抽出一根烟,点燃,吸了一口,搁在指间,“现在怎么样了?”
姬容回头看了一眼病房的方向,“还没有醒过来,不过顾子寒突然来了,你也知道他一向是个清心寡欲的人,对舒舒母女的事也未免太上心了一些,你说顾子寒该不会是舒舒的亲生父亲吧?”
“不好说。”沈天擎瞥了一眼舒舒的方向,眸色沉黯了就覅恩,“我们收拾一下很快回去,你去机场接我们。”
舒舒一听到沈天擎的话,心口突然闷得无法透气,定眼望向沈天擎。
沈天擎挂了电话,手抚上她的脸颊,大拇指动情地摩挲着,轻声低语,“阿姨出了点状况,我们回芝加哥。”
舒舒片刻的怔愣后,站起来开始收拾东西,听他的口气看他的神色就知道情况很不好,手一抖刚从衣柜里取出衣服就掉在地上。
沈天擎走过去,按住了她的肩膀,“别慌。”
舒舒茫然地点了点头,继续收拾东西,沈天擎站在一边给哈恩打电话,“你现在在哪里?”
听到哈恩说在纽约,沈天擎弹了弹烟灰,说了酒店的名字,“过来接贝贝和宁宁,纽约这边的事就拜托你了。”
舒舒一听贝贝和宁宁不回去,回头看向沈天擎。
沈天擎重重地吸了一口烟,“我爷爷、苏子航他们都在芝加哥,孩子在哈恩那里比较放心。”
这样呃?舒舒反应过来点了点头,抬眸望向沈天擎,沈天擎将烟揉灭在烟灰缸里走过去帮舒舒收拾行李,收拾好又去贝贝和宁宁的房间,收拾了两个孩子的东西。
他刚收拾完门铃响了,低头看了一眼腕表,到客厅开了门,看见哈恩,将行李箱递给哈恩,“你先下楼。”
然后,他回了孩子的房间抱起熟睡的宁宁,将自己特意留出来的厚衣服拿过来裹在宁宁身上,出了套房。
舒舒抱了贝贝,贝贝也只穿了睡衣,用厚衣服裹住了她,跟着沈天擎出了套房,走向电梯的方向,哈恩等在那里,等沈天擎和舒舒进电梯,按了一楼按上了电梯门。
电梯一开始下降,突然加速,舒舒感觉到一阵强烈的失重感,胃里突然有不舒服,隐隐作呕,却又呕不出来,只是脸色有些发白,电梯的速度慢慢降下来,她才好受一点。
“叮”地一声,电梯到了一楼,门滑开,舒舒轻颠了一下怀里的贝贝,抱起一些,出了电梯,贝贝有点重,抱的她手臂发酸发麻,看沈天擎去前台退房卡,她抱着贝贝坐到了大厅的沙发上。
沈天擎退完房,回头看向舒舒,见她坐在沙发上,走过去,和她换了孩子,抱了贝贝,贝贝果然比宁宁重许多,抱在怀里沉甸甸的。
舒舒抱着宁宁跟着沈天擎出了酒店,外面很冷,好在哈恩的车就停在门口,沈天擎和舒舒将孩子放在后座上,将厚衣服盖在两个孩子身上,关上车门,看向哈恩。
哈恩将贝贝和宁宁的行李箱放到了后备箱,重重地阖上,看向沈天擎和舒舒,卷翘着舌头出声,“你们放心,我会照顾好两个小天使。”
沈天擎握住哈恩的肩头,半抱了一下,说了一声谢谢,看着哈恩上了驾驶位,启动车子走远,才握紧舒舒的手,拦了一辆计程车。
如今已经是秋季,夜里很冷,坐在车上,即使穿了厚外套,舒舒还是觉得冷,不停地缩肩膀,不停地吸气。
沈天擎看了一眼,搂住她的肩头,解开大衣,将她包在里面,将她的头压在自己肩膀上,“先靠着我睡一阵,到了机场我叫你。”
舒舒抬眸看向沈天擎,“怎么睡得着?”
沈天擎没有说什么,握紧了她的手,指腹抚摸着她的手指。
舒舒看向沈天擎,靠在他肩膀上,喉咙一阵发紧,怅然地出声,“从没有想过两个人想要在一起这么难,出了这么多的事,是不是我太自私了?”
沈天擎眸色深邃地看了一眼舒舒,压低了声音,“想离开我?”
舒舒抬头看向沈天擎,眸色迷乱了几分,声音也哽咽起来,“不想,可是看着我妈妈和冉阿姨因为我们的事屡受牵连,如今这般田地我怎么能心安理得。我私下里总是一个人想,我是不是太贪心了一些太自私了一些,可是贝贝和宁宁需要爸爸,我安慰自己阿姨和我妈都会好起来……可是,现在,她们……不但是她们,就是你手臂上的伤也越来越多……”
沈天擎眸色深邃剔骨地看向舒舒,握紧了她的手,“你不需要我?只是孩子需要?”
“……”舒舒含着泪水看向沈天擎,无法出声,怎么会不需要,在他身边,她能感觉到稳稳的幸福。
“不是我们的原因,以后你会知道。有些事情,可能无法避免。”沈天擎抬起手,碰触她的眼角,轻拭去了她眼角的泪水,想起姬容的话,眸色里闪过幽邃的光,指腹的力度重了一些。
到机场,刚一下车,他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披到舒舒身上,从行李箱又找了一件大衣穿上,搂着舒舒去买机票,买好机票办理好登记手续,然后坐在候机室等候检票。
舒舒一直紧紧抓着沈天擎的手,突然抬眸看向她,终于忍不住问出声,“……我…我妈她…她到底怎么了?”
“暂时昏迷。”沈天擎抬眸看向舒舒,“具体的细节我也不清楚,到了就知道了。”
舒舒突然头有些胀痛,头发一阵发紧发麻,抬手揉了揉,有些缓不过劲来。
听到手机响起来,他慌忙从兜里摸出来,看到妮妮两个字,接通了,“妮妮。”
安妮和前台了交流了一阵,谁也听不懂谁说什么,郁闷地站在酒店前台,早知道这样该好好学习英语,“表姐,我到你住的酒店了,我…我前台说找你和姐夫,但是他们听不懂的英语,你能下来接一下我吗?”
“你……你怎么来纽约了?”舒舒握紧手机,坐直了身子。
安妮郁闷地踢着脚下的地板,不知道要不要给舒舒说姑姑的情况,想起那天苏子航咄咄逼人的模样,就恨得牙痒痒,又内疚自己没有办法阻止苏子航那个渣渣,“我爸让我来的,我本来照顾姑姑的,来了一个叫什么顾子寒的男人,我爸说他照顾姑姑,姑姑恢复的快,我就来找你们了。”
顾子寒?舒舒心里闪过一抹疑惑,闷闷地说,“妮妮,我在机场,我和沈天擎准备回芝加哥。”
听清舒舒的声音,安妮声音大了几分,“啊,你们在机场,贝贝和宁宁也回去吗?”
“不回去。”
“那你们等等我,我现在打车去机场,我们一起回去吧。”
舒舒顿了一下,回头看向沈天擎,“妮妮来纽约了,要不让她去哈恩那里,正好陪着贝贝和宁宁。”
沈天擎手里夹着一根烟,眸色深邃地看了一眼舒舒,点了点头,低头看了一眼腕表,“这个时间点女孩子一个人打车也不安全,哈恩应该到了他的公寓,我让他再接一趟妮妮。”
舒舒和安妮说了,安妮也没辙,心想姐夫大概不想要她这个大电灯泡,只好应了,顿了顿,声音小了几分,心虚地问,“表姐,你怎么突然要回芝加哥?”
舒舒低喘了一口气,“你还打算瞒着我吗?”
安妮愣在那里,“表…表姐,我一直想和你说,可是我爸不让说。一定是姐夫告诉你的吧,还是他贴心。”
舒舒嗯了一声,没有再因为她那声姐夫说什么,“你就在酒店大厅等着,哈恩一会儿去接你。”
她看到已经开始检票,挂了电话,站起来。
“等我给哈恩打个电话。”沈天擎一手拉住了舒舒,一手电话,打完电话,他才站起来拉着行李箱握着她的手走向检票口的方向,检票登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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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小时后,沈天擎和舒舒到了芝加哥,出了机场,姬容开着车等在外面。
姬容看到沈天擎和舒舒,一边打方向盘掉向一边按着汽笛鸣笛。
舒舒和沈天擎朝着鸣笛的方向望了一眼,车已经倒退了到了他们身旁,舒舒先上车,沈天擎坐到了她的旁边,姬容也没有说什么废话,开着车直奔医院。
一进医院,到了icu病房门口,远远地望着躺在里面戴着氧气罩的母亲,眼睛里全是血丝,有些发抖的手攥着沈天擎的袖子:“上回手术明明很顺利,明明很顺利的……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听到护士说是受了刺激,舒舒有些难以置信,母亲一向为人一向宽厚,和邻里关系也和睦,从不和人争执,在舒老太那里也没有受到刺激,怎么会忽然在医院受到刺激?
值班的护士看向舒舒,“医生说病人这次的情况不是很乐观,血压一直显示不稳,想来她有很重的心思,求生的意识十分薄弱。”
舒舒走进病房,站在玻璃门外面,贴着手,有害怕,也有茫然,茫然地看着昏迷的母亲。
沈天擎目光黯淡地看着舒舒,扶住她单薄的身体。
舒舒把头靠在沈天擎肩上,声音哽得有些暗哑,“……我…我害怕,真的害怕,我妈到底受了什么刺激?”
护士看向舒舒,刚要回答,被沈天擎一个眼神制止了。
姬唐和姬容在一边看着,没有过去,本来没有他们什么事,哄表嫂那都是表哥的工作,没有哄红,那是表哥的工作不到位。
沈天擎凝神看着舒舒,舒舒一眼不眨地望着玻璃门里,那张白色的病床上睡着神色安详的母亲。
她目光留意到心电仪上的起伏的波浪线,忐忑的心情才稍稍和缓,只是眼圈发已经涩,冰凉的手忽然被一股温暖包裹,她回头看向沈天擎,看到他捏紧了自己的手。
护士看向舒舒,“病人昏迷之前,一直昏昏沉沉地还在喊着你的名字,你来了,她应该能很快醒来。”
舒舒捂住了嘴巴,没让自己哭出声,用力地推开玻璃门,走进去,跪在安然床前,紧紧抓住了安然的手,“妈,我来了,我来了,你快醒来看看我。”
可是安然躺在病床上很安静,没有一点回应。
跪了一阵舒舒才渐渐平静,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顾子寒。
顾子寒也正打量着舒舒,“安然是你的母亲?”
舒舒点头,定眼看着顾子寒,“你……你认识我妈妈?”
“认识,一位老朋友。”顾子寒心头一阵震动,看向舒舒,没想到她是舒舒的女儿,他原本以为只是长得像的两个人。
舒舒看着顾子寒,突然明白他当初为什么给自己名片,又说了那些莫名其妙的话,想到母亲嫁给爸爸那么多年,从没有过夫妻之实,或许就是为了这么一个男人,真是该死的男人该死的爱情!
他过的风水四起,而母亲呢?
想到自己很有可能就是他的女儿,再想起初次见顾子寒,他一个劲地给她灌酒,不知道存了什么样的龌龊心思,心莫名地凉了许多,口气生硬地出声,“我来了就不用劳烦顾总了,我会亲自照看我母亲,顾总请便吧。”
顾子寒一双薄雾冥冥的眸子看向舒舒,并不介意她眼里的不善意,“……她和你提起过我?”
“没有。”舒舒移开视线,看向躺在病床上的安然,俯身帮她拉了拉被子。
沈天擎站在她旁边,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顾子寒,当年安家的血案,顾家也有参与,但是,从他记事以来,顾家和沈家一向没有任何联系……
顾子寒抬起眼皮看了一眼沈天擎,眸色复杂地看了一眼舒舒,站起来出了病房,一直站在楼道里。
沈天擎看了一眼顾子寒的方向,眸色深邃地落在舒舒脸上,“你在这里照顾安阿姨,我出去一阵。”
舒舒点了点头,坐在床边,出声地看着安然。
沈天擎望着舒舒站了一阵,到冉荏的床边,“妈,你好点了?”
冉荏点了点头,“我除了不能动,没有别的什么事,你去忙你的。”
沈天擎愧疚地看了一眼冉荏,俯身抚摸了一下母亲的手,站直去了病房,看见顾子寒,眼神示意了一下,走向走廊的尽头。
顾子寒随着他一起过去。
沈天擎带上走廊里的门,点了一支跟烟夹在指间,将烟盒和打火机递给顾子寒。
顾子寒挡住了,“我不抽烟。”
沈天擎眸色深邃地看了顾子寒一眼,压低了声音,“你是不是舒舒的亲生父亲?”
顾子寒被沈天擎一句话问懵了,薄薄的单眼皮下,一双薄雾冥冥的眸子暗波涌动,“为何这么问?”
沈天擎眸色幽邃了几分,盯着顾子寒,掐灭烟头,“抱歉,顾总,问错了。”
然后他转身,推开门,朝着主治医生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顾子寒站在原地,手扶着额头揉了揉鬓角,自嘲地一笑,谁都以为他是舒舒的亲生父亲,可是,谁又知道他根本是一个没有生育能力的男人!
人人都说他离婚后,念着前妻,清心寡欲,其中到底有什么,只有他自己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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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治医生办公室
沈天擎看向医生,静静地听着。
医生指着一堆检查数据,看向沈天擎,“手术后当天穿刺刺伤并没有引起肺内、胸腔内或胸壁任何出血,只有胸壁皮下少量出血,一般无需处理。但是病人受了刺激,激动咳嗽以至于肺损伤加剧引起了咳血,有强烈的胸膜反应,为血管迷走神经反射增强所致。患者还出现不同程度的低氧血症和低血压,昏迷前咳出大量白粉红色泡沫痰,目前能采取的治疗措施只有纠正低氧血症、稳定血流动力学、给予机械通气,能不能挺过来要看她的求生意志了,如果72个小时候后无法苏醒,医院会下病危通知书。”
沈天擎眸色沉沉地看了一眼医生,点了点头,走出医生的办公室,步子有些沉重,他以为安东来了,可以照顾好安然,出了这样的事,他不太确定是不是安东有意为之给苏子航一个机会,还是真的不过是个意外?或者,安然自己……
他摇了摇头,很快否定了这个推断,走到走廊的顶头,带上门,站在那里,又点燃了那半根没有抽完的眼,阖上眸子,烟雾混着尼古丁一起吸入肺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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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舒出了病房,看见沈天擎站在那里,侧脸淬了冰一样,白色的烟雾在指尖缭绕,慢步走过去,从后面抱住沈天擎,两手扣紧在他腰上,将头埋在沈天擎背上,声音哽得有些暗哑,“少抽些烟,对你身体好,你最近抽烟越来越厉害了,我妈妈都这样了,我不想你和孩子再有任何事。”
感觉到她的眼泪湿了背,沈天擎阖上眸子,鼻息重了一下,手指夹着烟蒂从薄唇里取下,握在手里,用力地掐灭了烟头,手按住她的手,拉开,转身将舒舒抱在怀底,额头顶着她的额头,抬手帮舒舒擦眼泪,“这笔账,我会替你向苏子航讨还。”
舒舒抬头看向沈天擎,浑身冲起一股灭顶的愤怒,“是他?”
沈天擎指腹触碰着舒舒的眼角,眸色深邃了几分,“是,他找阿姨就是想让阿姨对我父亲撤诉,这件事说到底是因我而起。”
舒舒哽咽了一声,咬住了下唇,搂紧了沈天擎的腰,“不是因你而起,不是!不是!”对上次的扶梯事故,他能置身事外已经很不容易,她怎么可以将苏子航的一笔记在他头上,不可以,绝不可以的。
沈天擎呼吸浓重了一些,“估计你会很快收到法院的传票,我们可能的回国,苏子航扶持许芫起诉你。”
起诉她?
舒舒抬头看向沈天擎,“……我就算再讨厌许芫,也不肯对她肚子里的孩子下手,我下不去。”
沈天擎指腹压着舒舒的眼角,轻轻摩挲,“我知道不是你,但是他手中有证据,我会在国外为你聘请最好的律师。”
“……”舒舒喉咙咕噜了一下,看向沈天擎,呼吸紊乱地出声,“谢谢你相信我,我和他相识七年他都不信,可是你信!”
“去休息一阵吧,我帮你守在你母亲身边,不忍心看你憔悴。”沈天擎按了按舒舒的肩头,舒舒不肯。
两个人再回到病房的时候,顾子寒在里面,舒舒的脸色一下子冷了,“这里需要你照顾。”
顾子寒无奈地看向舒舒,不知道他对自己的敌意为什么如此重,他站起来,走出了病房,却一直站在楼道里。
沈天擎回头看了一眼母亲的方向,见冉荏已经睡熟了,坐在椅子上,将舒舒抱进了怀里,“靠着我睡一阵吧。”
他抬手将她的长发放到了一边,看向安然。
舒舒在沈天擎怀里靠了一阵竟然睡了过去,沈天擎靠着椅子,阖上眸子小憩了一阵,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眼睛是早上,舒舒依然睡得很沉,安东坐在旁边,正眸色深沉地看着沈天擎和舒舒的方向。
看见沈天擎醒来,安东移开了视线,心口一阵波动,妹妹就这么一个女儿,当年他没有阻止舒舒嫁给苏子航已经十分后悔,如今更后悔是注定要葬送了舒舒的幸福,“你抱着她去我的安然的病房休息一阵吧。”
安东没有转身,将一张门卡递给沈天擎,生硬地出声。
沈天擎看了一眼,接过门卡,抱起舒舒到了旁边安然的病房,见舒舒放在床上,静静地看着她,抚摸她的秀发,抚摸她的脸颊,让她靠在自己怀里,侧身躺着,静静地看着舒舒。
听到她的手机响起来,沈天擎从舒舒口袋里摸到手机,看到苏子航三个字,接通走到了卫生间,没有吭声。
那边苏子航沉默了一阵,唤了一声,“舒舒。”
沈天擎没依旧没有吭声。
苏子航一顿,“我知道你在听,我手里有十足的证据,证明谋害许芫腹中胎儿的人就是你,而你母亲如今在住院,为了她,你好好考虑考虑,让你舅舅别瞎折腾了,我外公不是故意的推你母亲的,那只是个意外,只要你们撤诉,你们可以为舒平上诉,我会放他一马,也不会让许芫起诉你,你也知道你母亲再受不得任何刺激,怎么样?”
“不怎么样。”沈天擎轻哼一声,“苏子航,我告诉你,芊芊的下一个忌日就是苏氏集团的忌日。”
苏子航握紧了拳头,阴鸷地定向对面的医院,“你怎么拿着她的手机?”
“她还没有醒。”沈天擎轻轻一句,刺得苏子航浑身五脏六腑都痛,他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去挽回她,也不知道该如何从舅舅这样一个强大的敌人手中夺回她。
他冰冷地笑了一声,“舅舅,你真是好孝顺,真的为了她,可以看着外公坐牢?”
沈天擎轻哼一声,“即使他坐牢,也不我把他关进去的,苏子航,别用这种愚蠢的方法激将我。”
苏子航闭上眼睛,手背上额头上的青筋爆出,“可是你真的确定她知道真相后还会留在你身边吗?户口本现在在我手里,只要我想我随时都可以和她复婚,而你注定只是遭人唾弃的插足者,插足别人婚姻的男小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