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门的一共是十个人。
第五小楼仔细数了一遍,除去在酒楼的那几个人以外,其他的一个也不认识,她在江湖上认识的人本就不多,虽感到有些奇怪却也并不意外。
司空忌酒却也显得很意外,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凝重的目光不停的扫过那几人。
第五小楼忍不住问:“你认不认识他们?”
她一直都觉得像司空忌酒这人在江湖上应该混得很熟,认识的人当然也多,但现在却露出这幅忧心忡忡的表情。
莫非出了什么意外?
司空忌酒沉声道:“我只认识其中两个人。”
第五小楼道:“哪两个?”
司空忌酒道:“前边断了右手的那个是关西奇刀卜严峻,据说他那一套黯灭刀法似影如魔,曾与林中连斩十几位武林好手。另一个是燕南金环徐志磊,一手龙凤双环在江湖中难逢敌手,家中更是家财万贯,还有传言他家祖上曾当过大周皇帝。”
他不但认识这两人,还和这两人很熟,以他对这两人的了解,是绝不可能不通知他就出现在此,他很想去问问这两人的玉牌究竟是谁送的,可现在又不适合去问,甚至连招呼都不能打。
第五小楼道:“另外三个呢?”
司空忌酒皱眉道:“一个都不认识。”
第五小楼又看了一遍,忽然才现应乘风并不在另外那其中,而现在观战的十二个人都已齐了,十二块玉牌当然也都齐了。
可是应乘风为什么没来?
难道他就这么甘心将玉牌赠与他人?
她还没有问出来,司空忌酒已在抢先回答:“应乘风的确没来。”
第五小楼道:“你好像早就知道他不会来的?”
司空忌酒笑了笑没有回答——朝着微笑走过来的李页火笑了笑。
第五小楼问那句话的时候,李页火还离得很远,本以为他听不见她在说些什么,可走近了他却在问:“你们在说谁不会来?”
李页火还在微笑,对着司空忌酒微笑,问题却是对第五小楼问的。
第五小楼在这两人目光之间,仿佛又看到了一连串看不见的火花,她实在是不明白这两人为什么一见面就是幅下一秒就要拔剑相向的姿态。
司空忌缓缓道:“该来的人好像没有来。”
李页火道:“不该来的人倒是来了。”
谁该来?
谁又不该来?
这两个问题,他们两人各自知道一个问题,却以为对方什么都不知道。
李页火嘴角渐渐泛起一丝笑意,微笑道:“现在我想跟我姐姐聊些家里的私事,外人恐怕不好旁听吧?”
司空忌酒吃惊的看了看第五小楼,又看了看李页火,迟疑道:“她是你姐姐?”
第五小楼点了点头,道:“他的确是我弟弟。”
李页火接道:“从小一起长大的那种。”
司空忌酒道:“我怎么好像从来没听说过她有个弟弟,你有个姐姐?”
李页火并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反问道:“你认识她才几天?”
司空忌酒道:“好像也没有几天。”
他们好像就要打起来了。
第五小楼怒道:“你们俩有完没完,想打架为什么不先去论剑台斗上一番?”
司空忌酒笑着摆了摆手,道:“不用不用,现在正主都还没来,我自然不能去抢了他们的风头。”
说话间,他已抱拳告退。
第五小楼看向李页火,忽然道:“你有没有现,应乘风没来?”
李页火皱了皱眉,道:“你管他干嘛?”
第五小楼沉思片刻,又问:“我只是觉得这件事有些蹊跷,恐怕会对我们的计划产生什么影响。”
李页火低声道:“不会,我知道这里有一条密道,能够绕过守卫的密道。”
第五小楼悄悄看了看四周的人,也压低了声音,道:“连皇宫里的密道你也知道?”
李页火道:“这又不是大周的皇宫,况且我在这还认识几个朋友,很喜欢钱的那种朋友。”
古往今来几乎每一个皇宫都会藏有密道,密道的本意当然是为了保护皇帝免受刺杀,可是这密道的出入口位置被外人知道,简直就成了刺客刺杀的捷径。
第五小楼道:“密道就在论剑台里?”
李页火没有说话,朝着远处角落的阴影盯了一眼又立刻偏开,四个角落都点有不少的灯笼,偏偏那个角落少了几盏,月光也恰好照不进角落,远远看来就仿佛一只巨兽漆黑的大嘴,正待择人而噬。
第五小楼也很快瞧了一眼,才道:“会不会太巧了?我总感觉好像有什么阴谋?”
李页火道:“不必多想,世上巧合的事情多了,这只不过是其中比较幸运的那一件。”
他忽然叹了口气,又道:“也许是爹娘在天之灵,说不定现在正在天上看着我们如何手刃仇人!”
第五小楼慢慢抬起头,凝视着月明星疏的苍穹,又看了看显得有些悲伤的李页火,沉思良久,道:“不错!我们一定不能让他们失望,一定要让他们的在天之灵得以慰籍。”
她曾经生活在一个科学高度展的世界,对这种鬼神之类的本来并不上心,可听李页火这么一说道,竟不由的也生出几分激动与希望。
——希望曾经死去的亲人能亲眼见证那一幕,见证她的剑刺入仇人的心脏。
李页火长长吐了口气,低声道:“东边的城墙,上数五格右数七格,连按三次密道便会出现。”
第五小楼环视一圈,现人都三三两两散布在四周闲聊,现在进去必定会被人现。
她悄声道:“现在好像还不是时候。”
李页火道:“等到风无道与燕鸣开始论剑的时候,你就有机会进去了。”
——当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那两柄剑吸引的时候,没有人会去注意一个阴暗的角落。
第五小楼道:“他们什么时候来?”
李页火笑了笑,道:“以他们的性格,自然要等到明月高升的时候。”
第五小楼眨了眨眼睛,道:“看你的样子,好像还认识他们?”
李页火道:“风无道久居海外我没见过他,神剑燕大侠虽然也说不上特别熟,却见过多次,甚至有时也会指点一下我的剑法。”
第五小楼忽然对这个江湖中人人称赞的剑客来了兴趣,急着道:“他是个怎样的人?”
燕鸣是个怎样的人?
许多初入江湖的新人都大多都问过这个问题,他们大多都会得到这样一个回答——
燕鸣其实是个很无趣的人,是个很爱管闲事的人。
有时候一锭金子掉在他面前他都懒得弯腰去捡,一个脱光衣服的美女站在他面前他也懒得去动。
但有一次,他在一天内连赶八百里路,跑坏了三双鞋,骑趴了两匹马,就为给朋友送份家书。
还有一次,他仅凭一人一剑荡平整个吴江匪帮,两百名江匪他一人杀了一百二十个,剩下那些跳江的跳江,吓昏的吓昏,只因为这帮江匪烧了神鹿山下某个不起眼的小村庄,又抢了人家丁员外的孙女。
他没去过神鹿山,更没见过这小村庄,甚至完全不认识丁员外和他孙女。
他的确是个奇人,是个妙人,更是个穷人,同样也是个值得让人尊敬让人崇拜的人,也许在某些人眼中他就是神,但在另一些人眼里他比活阎罗还要可怕。
正因为他,才让这个黑暗如森林般的江湖,出现了那么一抹阳光般温暖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