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年三月阳春、满城扬州琼花盛开之时,大隋大业十三年,扬州。
而在此隋末天下内外大乱之时,杨广与阿姮的大隋王朝、大业江山的锦帆应是到天涯。可避乱于二人爱巢扬州的阿姮与杨广夫妻二人,则在扬州尽力相守着彼此最后一点的温暖深情与萤火光明,在扬州景华宫的琼萤谷中上演了一场绝世浪漫的琼谷萤火。
这一日,扬州皎皎月色之下,杨广于景华宫征求萤火,得数万斛,夜出游山,放之,光遍岩谷。而此番绝世惊艳的琼谷萤火正是杨广为爱妻阿姮特别准备的琼谷萤火的绝世浪漫。
此时隋末天下已经大乱、无力回天,纵使杨广此时和爱妻阿姮与一双子女杨杲、杨琼在扬州暂时安宁相守,可他已然在这乱世飘摇之中渐渐有未来无测的不详预感。故而,在这扬州与阿姮相守的最后岁月,杨广特意在他新为阿姮所建造的扬州景华宫中收集了数万斛萤火虫,准备在夜幕降临时在景华宫中他特意为爱妻阿姮设计的琼花谷里放出万斛萤火虫以造琼谷萤火而给阿姮留下一世无尽浪漫美好的回忆。
这一日扬州阳春三月的日暮时分,杨广、阿姮、杨杲、杨琼一家四口正在琼花开遍的景华宫琼英殿中谈笑欢乐地用完一桌清甜可口、清新爽口的淮扬水席之后,杨广与阿姮还未离席,杨杲却笑着拉着妹妹杨琼急匆匆地准备离席出去了,看得杨广由不得故意笑侃道:“杲儿,你这小子这么急着带着你妹妹出去找媳妇吗,这么不耐烦和你父皇母后共处一会?”
听到父皇杨广此问,年已十一岁、俨然长成温润如玉又丰神俊朗的翩翩少年王爷的杨杲却是罕见的脸一红,倒是俏立在哥哥杨杲身旁、亭亭玉立的杨琼朝父皇杨广和母后阿姮吐舌娇笑道:“哎那父皇你可说对了!哥哥可是喜欢上了这扬州城中的一位楚姑娘,怕告诉人家姑娘他赵王的身份吓到人家、更不好意思和人家姑娘独处,这可不是拉上我去做个见面借口吗!”
“哎呀父皇母后你们别听小妹乱说!”听到妹妹杨琼一股脑把自己去私会心上人的秘密说出来了,杨杲连忙向父皇杨广和母后阿姮紧张解释,又转身又爱又恨地戳了一下妹妹杨琼的额头又气又笑:“阿琼你这个坏丫头!你怎么这么快就出卖我了,我再也不要把秘密告诉你了!你告诉父皇母后我喜欢楚宁姑娘,我还告诉父皇母后你喜欢咱们的表哥李世民呢!”
原来,自去年杨广阿姮带着杨杲杨琼他们一家四口于大业年间第三次下扬州之后,就在今年阳春三月的几天之前,在扬州城中琼花树下,杨杲在民间微服私访时偶然邂逅救下一位被街头恶霸欺凌的、柔丽清纯又楚楚动人的楚宁姑娘,一见钟情、十分喜爱,更是从此辗转反侧、念念不忘,故而想再见这位楚宁姑娘。可杨杲一来怕自己大隋赵王的身份把这位楚宁姑娘吓跑了,二来第一次喜欢上女孩的杨杲有些不好意思,于是就求妹妹杨琼帮自己把楚宁姑娘给约出来见面相处。
这边杨琼本来向父皇杨广和母后阿姮告密时眉飞色舞、兴高采烈,可听到杨杲说她喜欢表哥李世民时,她却也面色一红,分外激动撇清、欲盖弥彰:“哎哥哥你胡说!谁喜欢李世民了!只不过他上次护送我回来的时候我看他身上穿的衣服好看才多看了他几眼、多和他说了几句话而已!他是咱们的表哥我还不能多说几句话啦?我堂堂大隋华阳公主还不能和一个臣子说句话啦!”
听到妹妹杨琼如此格外激动的解释,杨杲笑睨了一眼妹妹杨琼欢乐拌嘴道:“那我和楚宁姑娘也就多见几面而已嘛!”
看到爱子杨杲和爱女杨琼这兄妹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来回玩笑,阿姮与杨广分明已经看出来了现在他们这一双子女慢慢长大了都有各自的心上人了,分明是杨杲喜欢楚宁、杨琼喜欢李世民。
但阿姮与杨广看破不说破。于是阿姮隔空遥遥指点了爱子杨杲和爱女几下、宠溺笑道:“好了好了,你们这两个小冤家啊!现在你们兄妹二人长大了之后不隔几天吵几句架还没法说话了啊?”
阿姮语罢,杨广也笑接下阿姮的话,朝爱子杨杲和爱女杨琼宠溺地挥手示意他们尽兴离开、由他们去玩:“罢了,杲儿,我在你这个年纪也都已经爱上你母后了,去吧去吧!注意安全,注意保护好妹妹不许欺负她啊!”
“哼!”听到父皇杨广特意交代哥哥杨杲不去欺负她、还是偏疼她,于是杨琼得意地朝哥哥杨杲扬了扬下巴得意一笑。
听到父皇杨广和母后阿姮同意他们出去玩了,杨杲立马高兴地向父皇杨广和母后阿姮道谢,更委屈地瞥了一眼爱妹杨琼哭笑不得:“是!多谢父皇母后!父皇您真是多虑了,天天都是阿琼欺负我、哪有我欺负她的份啊!”
闻言,杨广与阿姮皆是摇头宠笑。
于是,在父皇杨广和母后阿姮的同意下,在杨广阿姮的心腹爱将沈光的暗中保护下,杨杲与杨琼兄妹二人便手挽着手开开心心地出去玩了、杨杲更是满心欢喜地去满城琼花盛开的扬州月色下见自己的心上人楚宁姑娘了。
而待他们的一双儿女杨杲和杨琼双双出去玩了之后,杨广也搂着娇妻阿姮笑道:“姮儿,这杲儿和琼儿出去玩儿了,不如咱们也出去饭后散散步如何?这扬州阳春三月最是美丽,可不要辜负这满城琼花秀色啊!”但其实,杨广已在暗中为阿姮准备了琼谷萤火的惊天惊喜。
此时阿姮尚且不知杨广为自己准备的琼谷萤火之巨大惊喜,但自然对爱夫杨广的邀请无忧不从。于是,阿姮顺势倒在杨广怀里柔声应道:“好,广郎你说什么我都依你!”
于是在阿姮的答应之下,杨广便与爱妻阿姮十指相扣,从这景华宫琼英殿里出发,一路穿过夹道琼花盛放、描金敷彩、秀丽雅致、九曲玲珑的亭台楼阁和水榭回廊,而最终到了一处四处植满琼花的琼花山谷中,迎面扑鼻尽是无边无际的满谷琼花香海。这无边无际的琼花海在此时明丽清亮的扬州月色的轻柔照拂之下更是无边秀丽、宛若仙境,十里瑶台都比不上此时扬州月色下这琼花谷的清丽分毫。
看到杨广牵着自己的手漫步到了这琼花谷之前,阿姮笑睨着爱夫杨广好奇道:“咦,广郎,你怎么把我带到这儿来了?这是?”
“姮儿,这是我为了专门在这扬州景华宫中所造的琼花谷!嘘!现在闭上眼睛,把手交给我,我给你准备了一个大惊喜!”看到阿姮欣喜期待的笑容,杨广内心自然也是无比欢喜,于是他便告诉爱妻阿姮这是他为她新建的满山谷遍植琼花的琼花谷。可还未等阿姮出言表示惊喜和致谢,杨广便打算给爱妻阿姮第二个巨大惊喜、让爱妻阿姮闭上眼睛而把双手交给他。
看到爱夫杨广专门为她而建的琼花谷,阿姮心底自然是无比欢喜又无边感激。看到爱夫杨广还有惊喜要给自己,于是阿姮便笑着闭上了眼、无比放心地把双手交给自己的爱夫杨广,等待着他给自己的巨大惊喜:“好吧!”
在阿姮笑着闭上了眼、把双手放心地交给爱夫杨广之后,杨广便牵着此时暂时看不见的爱妻阿姮小心地步步走进了漫山遍野琼花盛开的琼花谷里,打了一个响指、示意在远处侍立的心腹爱将独孤盛放出他一早为阿姮准备好的万斛萤火虫。
在独孤盛依命放出了杨广早为阿姮准备好的万斛萤火虫之后,杨广终于让爱妻阿姮睁开眼:“姮儿,你睁眼看看!”
“哇!广郎,谢谢你,这琼花谷里的漫山萤火真是太美了!”在听到杨广的指令之后,阿姮慢慢地睁开双眼,正看到萤火虫光遍琼花谷的绝世浪漫之美——此时黛色夜空之中扬州明月清辉皎洁、繁星万点,琼花山谷中漫山琼花莹莹盛放,清芬十里、莹白如玉。而在这天上扬州星月与地上琼花谷的绝美之中,只见上万只萤火虫闪烁着点点荧光纷纷飘飞在这琼花谷一天一地的琼花花海中宛若万点繁星璀璨、光遍花谷,一时之间构成了绝世浪漫的琼谷萤光的绝美画面、令广姮二人永世美之不忘。
看到爱妻阿姮如此沉醉喜欢于这琼谷萤光的浪漫美好,杨广自然是达到了自己当初给爱妻阿姮惊喜的美好初衷、欣喜无比。
于是在这琼花谷漫天浪漫的萤火虫海和琼花花海中,阿姮快乐兴奋地分身追逐捧着点点萤火虫,一会儿轻罗小扇扑流萤、一会儿随漫山萤火虫翩翩起舞,又一会儿又把点点萤火虫拢在掌心、把自己合拢的双手做成萤火灯笼,望着手心的点点萤光和身周无穷无尽的萤火虫海和琼花花海莞尔欢笑、嫣然无方。
望着陶醉在琼谷萤光中如此欢喜幸福、无忧无虑的爱妻阿姮,杨广也随着阿姮的美好心情而变得无比轻松愉快、忘尽俗世烦恼。望着爱妻阿姮在琼花花海的这萤火星光中随点点萤火而忽明忽暗的娇美玉颜、纯真笑容,杨广只觉得找到了自己在这世界最大的安慰、一切的动力、最大的意义、最美的值得、一世的依恋、永生的在乎。
而在杨广与阿姮夫妻二人在这景华宫琼花谷的琼花花海和萤火虫海里流连欢闹许久之后,渐渐嬉闹累的二人才并肩卧倒在这漫山遍野琼花盛开的琼花花海的琼花树下、光遍花谷的漫天萤火虫海中。良辰美景,此时此刻,杨广躺在地上的琼花花海里,阿姮躺在杨广身旁、把头亲密地依偎在杨广温暖坚实的胸膛上。此刻,阿姮杨广夫妻二人就这样亲密依恋地躺在满地铺满琼花花瓣的琼花海里,宁望着头顶清丽的扬州月色、明亮的满天繁星,静赏着身周无边无际的琼花花海、花谷萤火,伴着偶尔温暖春风轻柔拂下的片片玉白如月的莹白琼玉花瓣、阵阵沾湿阿姮杨广夫妻二人如玉面颊的琼花微雨,所有所有、一切一切,再带上阿姮杨广夫妻二人彼此最熟悉的温热呼吸和琼露凝香,都尽是这此刻天上人间最美好动人的浪漫风景。
而当阿姮杨广夫妻二人静卧在这无边浪漫美好的扬州月色星辉之下、漫山琼花萤火之海中,阿姮一手抚着飞舞过他们夫妻二人身旁的点点萤火虫、一面甜蜜地伏在爱夫杨广的胸前温柔陶醉。而此时杨广抱着伏在自己胸前而如瀑青丝披肩的娇妻阿姮,杨广心内亦是有无边柔情蜜意,一面用双手与爱妻阿姮的如云青丝交缠缱绻、一面和娇妻阿姮笑语道:“我昔日少年时读你们吴地晋朝乐府的《子夜歌》,读到那‘芳是香所为,冶容不敢当。天不绝人愿,故使侬见郎。’时,便遥想是何等娇柔美丽又婉转可爱的女子能如此可爱自然地向情郎撒娇、又如此美丽动人惹人怜爱。如今啊,姮儿你静静伏于我胸上、青丝披肩,不正是这最娇美可爱的吴地佳丽、我的吴地美人吗!”
听闻杨广此柔情蜜语,阿姮更是欢喜情动,索性把头上挽着凌云髻的琼花玉簪给拔下,任一头亮滑如上好丝绸的乌发青丝如瀑布般自由散落,从头至膝完全披在阿姮的身上再无束缚。于是,全散着一头青丝、回归本真纯美的阿姮趴在爱夫杨广的胸前,含笑望着爱夫杨广含情撒娇:“‘宿昔不梳头,丝发披两肩。婉伸郎膝上,何处不可怜?’那今日我也把这一头青丝都全铺在广郎你身上,可好不好?”
“姮儿你的一切自然都是最好的!”望着爱妻阿姮一头青丝散落的这至真纯美、乌发玉颜的清纯美好,杨广更是心动神摇,眼底柔情无限,抚着娇妻阿姮柔滑如锦缎的七尺青丝更是柔情无限。
而与爱夫杨广夫妻情趣、笑语温存罢,阿姮亦是和爱夫杨广笑语他们最钟爱的一双儿女:“广郎啊,你方才看咱们杲儿和琼儿那青春激动的样子,分明是这两个孩儿现在长大了之后都有了自己的心上人了啊!只不过,杲儿喜欢那位楚宁姑娘,琼儿喜欢世民,这可都不好办啊……”
杨广一面把伏在自己胸前的爱妻阿姮的如云青丝挑在指尖缠绕、一面亦抚着这流过指尖的点点萤火虫,英俊容颜在这忽明忽暗的萤火中尽显担忧:“确实!至于杲儿喜欢的这位这位楚宁姑娘咱们素未谋面,但听她姓楚,并非是什么高门大姓,只怕是一介平民女子。咱们的杲儿可是我们的未来大隋天子,若娶放着满朝高门贵族之女不娶而娶一介平民、没有足够强大的后族支持,只怕对杲儿的帝位稳定不利啊。至于琼儿……哎,更是让我担心了!几年前李世民和长孙观音的大婚上,当时年仅六岁还不懂事的琼儿伏在我怀里玩笑说她要嫁给李世民、我也当玩笑一笑置之了,没想到她现在长大了竟然真的还喜欢上那个李世民了!这李世民是我侄儿,确实是文韬武略、一表人才的好男儿,可他早已娶了长孙晟之女长孙观音多年、和他妻发妻长孙观音生育了好几个子女了,难道咱们的宝贝女儿、堂堂大隋华阳公主要做人妾室还向臣女低头不成?我可绝不让琼儿受这等委屈!”
听到爱夫杨广如此担忧,阿姮也是深深了然,她抚着身周无数流萤一声长叹,却仍是伏在爱夫杨广的胸前,深深陷在昔日年少和而今此生他们夫妻二人荡气回肠、万般曲折的爱情往事里,无比深情又感慨地和爱夫杨广道出自己的真正心声:“是是是,广郎你说的我都明白,只是你我二人也是过来人,这情根一旦深种,便是山海难移啊,你我又能如何呢!你看你我年少当年,你是大隋晋王,我是大陈长宁公主,天下间所有人都反对你我的婚姻结合、觉得南北敌对之下绝不可能。可而今,世事斗转星移,哪怕我改换了身份,不还是最终和你在一起了吗?当年隋陈敌对如此,你我尚且情意从未断过,何况如今杲儿和琼儿的问题只是门第之差和已娶之故呢?”
听到爱妻阿姮提到他们冲破一切世俗阻碍而终于在一起的曲折爱情往事,杨广也是深深感慨、深深理解,更把自己胸前伏着的爱妻阿姮搂抱得更紧了一些,无限感慨、无限珍惜、无限深情。
而听到爱妻阿姮有办法解决他们子女的成婚困局了,杨广不禁抚着爱妻阿姮的光滑青丝好奇问道:“哦,姮儿,你有办法?身为父亲和爱情婚姻的过来人,我自然是不忍伤了孩子们的心意啊!”
听闻杨广此问,阿姮秀美一挑、望着爱夫杨广慧黠笑道:“我是有主意,只不过要让你这个大隋天子做恶人了!”
看到爱妻阿姮如此慧黠可爱,杨广轻轻刮了刮爱妻阿姮高挺的鼻梁笑道:“哈哈哈,而今天下至此,我背负的骂名还少吗?只要是为了我们的宝贝儿女,背负多少恶名我都无谓!姮儿,快把你的方法说来听听?”
杨广语罢,阿姮含笑又认真地对爱夫杨广说起了其中他们爱子杨杲爱上平民姑娘楚宁的解决方法:“至于杲儿喜欢的姑娘楚宁是平民之事,我倒不觉得是问题。虽然而今是门阀社会,高门士族、世家大族垄断朝野,可若正是因为未来的大隋皇后是平民出身,不正是给了寒门子弟希望和榜样、给世家大族以打击吗?借着杲儿娶平民女子的婚事,我们正好可以践行我们打破世家大族垄断的门阀改革啊!而且,其实后族不强正好可以杜绝外戚专政、防范王莽篡汉之事再度发生。再有,我们杲儿是未来的大隋天子,他娶的皇后自然就是豪门!只要我们的皇权足够强大,又何须苦苦巴结那些世家大族呢!依我这么多年看来,我曾经的母朝南朝从来是皇族与士族共治天下,可你们北朝从来都是中央集权更强、皇权更强,更无所谓一定要巴结攀附世家大族和门阀士族不可啊!”
听到阿姮此语,杨广抚掌大笑、惊得二人身旁的流萤都震颤几下,大为赞许阿姮支持他们的爱子杨杲日后迎娶平民心上人楚宁的理由,同时担心起他们的爱女杨琼:“哈哈哈!好!你这杲儿娶了平民女子则可以借机实行门阀改革、杜绝外戚干政、树立皇权权威的三大理由倒是很让我信服啊!好,只要日后杲儿和那楚宁是真心相爱,我们便大胆接受这寒门女子为我大隋未来皇后也无妨!虽然我北朝惯例素来是关陇贵族内部通婚,但我曾经执意迎娶你这位南朝妻子就已经引起朝廷震惊了,日后再收纳一位寒门儿媳再让朝野震荡一番也无妨,这正是我杨广独树一帜的风格!好!这杲儿和楚宁的未来婚事问题解决了,那咱们琼儿喜欢李世民这一遭可怎么办才好啊?哎,这天下好男儿千千万,我的华阳公主、宝贝心肝琼儿怎么偏偏喜欢上李世民这个有妇之夫了呢!”
而说到他们爱女杨琼下嫁给已经成婚的李世民之事,阿姮提出了解决办法却亦陷入无边感慨和深情里:“‘世间好男儿千千万,你身为堂堂公主怎么偏偏就喜欢上他这个有妇之夫了呢’!广郎,你可知,这类似的话,我已经听到过两次了。曾经,在隋陈对垒之时,母后劝我嫁给萧大哥,说你已经娶了萧萦、我不可能再和你在一起了,可我当时执意告诉母后我就是只爱你、不爱萧大哥,母后便无尽感叹地和我说‘世间好男儿千千万,你身为堂堂大陈镇国长宁公主怎么偏偏就喜欢上杨广他这个有妇之夫了呢’。可是,母后痛心疾首一会之后却又是心软了,沉浸在她昔日年少时和我相似的爱情回忆里。当时,我母后尚是待字闺中的未嫁少女,是梁元帝萧绎养在梁朝皇宫中、爱若亲女的亲外甥女、大梁南平郡主。可就在那一天,母后对父皇一见钟情,苦苦哀求母后的皇舅梁元帝让她嫁给父皇,当时皇舅公梁元帝便痛心地和母后说‘世间好男儿千千万,你身为堂堂大梁南平郡主怎么偏偏就喜欢上陈顼他这个有妇之夫了呢’。可当时纵使母后已经知道了父皇已娶原配嫡妻钱绾了,但还是抑制不住自己对父皇的一往情深。于是,在母后的苦苦哀求下,皇舅公梁元帝到底还是怜惜母后这个他爱若亲女的亲外甥女,于是便做了一回晋简文帝司马昱一般的恶人,强行逼父皇把原配妻子钱绾降为妾室而让父皇迎娶我母后为嫡妻。当年晋简文帝司马昱为了让爱女新安公主司马道福下嫁给她的如意情郎王献之,明知王献之已娶了原配妻子郗道茂却强行逼王献之休了原配嫡妻郗道茂而迎娶自己的爱女新安公主;而我的皇舅公梁元帝萧绎当年为了让我母后如愿嫁给我父皇,明知父皇已娶了原配嫡妻钱绾还是命我父皇将原配嫡妻钱绾降为妾室而迎娶我母后为嫡妻。所以,广郎,若日后琼儿真是爱李世民爱到无法自拔,你只能仿照当年晋简文帝司马昱或我皇舅公梁元帝萧绎的做法逼世民休了长孙观音或降长孙观音为妾室而让他迎娶我们的琼儿为嫡妻了!说到这无可奈何地爱上命中爱人,难道,母后、我、琼儿我们祖孙三代母女都逃不过此番身为堂堂皇家公主却爱上有妇之夫的宿命吗?但是,广郎,无论如何,此生,我真的从不悔爱你!”
听闻阿姮此番对日后他们爱女杨琼执意下嫁已婚的李世民的解决方法和阿姮对他一世深情,杨广亦是无比深情、郑重许诺:“此情,缘也,不悔,独钟。姮儿,纵使万千艰难,我亦从不悔爱你,我心中此生此世的爱妻也唯有姮儿你一人而已!好,至于琼儿喜欢李世民的婚事,那便依你所说,若实在不行,为了咱们的宝贝女儿琼儿,我再做一回如晋简文帝司马昱和你皇舅公梁元帝萧绎那般拆散人家原配夫妻的恶人也值得了!”
听闻爱夫杨广一一答应了自己所有关于他们二人爱子杨杲爱女杨琼婚事阻碍的解决方法,阿姮伏在爱夫杨广胸上,用手指无意识地在爱夫杨广胸上画圈,亦是无比深情感慨:“为父母者,必为子女计之长远。我们为父母能为杲儿和琼儿做的,就是这般尽量保护他们、让他们顺心如愿得此生所爱相守一世了!”
闻言,杨广更是无比深情期许:“好!姮儿,今年你我已在这扬州琼花树下相遇相识相爱三十七年了、携手走过这半世时光了,我们的儿女也都有了各自所爱了,剩下的余生,就是我们共同相守在这扬州城琼花树下慢慢白头、慢慢一起变老好不好?”
听闻爱夫杨广此语,阿姮自然是无比期许答应。但想到而今隋末天下大乱、他们的大隋大业江山未来不知道何去何从,故而阿姮不得不有些担忧地伏在杨广胸口听着他坚实有力的心跳声深情犹疑:“好!可是……可是广郎,而今这天下大乱,我们真的能在这扬州安然相守到老吗?”
听闻阿姮此问,杨广却是久久不能答。因为他心中此时,对此亦无答案。他不知道他和阿姮的大隋大业江山何去何从,但他一定知道他和阿姮的真情真爱至死不渝!
于是,此时对阿姮提出的问题无解的杨广一时没有回答阿姮,而是忽然心生悲戚苍凉,怅然望着此时扬州明月、琼花花海、萤火虫海,声音有些沙哑地和阿姮说道:“姮儿,我忽然作出了一首诗,吟诵给你听好不好?”
“好!”听闻爱夫杨广悲戚的声音,阿姮心下不忍,却自然立即答应。
阿姮语落,杨广搂着怀中的爱妻阿姮无尽温暖幸福,可望着天边扬州寒月、身周琼谷萤火却是渐渐心生悲戚而吟出一首暗淡伤情之诗:“寒鸦飞数点,流水绕孤村。斜阳欲落处,一望黯消魂。”
“寒鸦飞数点,流水绕孤村。斜阳欲落处,一望黯消魂。”感受到杨广诗中的如此黯然伤情,阿姮也是心下难受,但不忍直问,便先语含安慰地问爱夫杨广道:“广郎,这首诗,你想好叫什么名字了吗?”
阿姮语落,良久,杨广都没有回话,只余身周静静的温暖春风拂过之声、琼花花落之声和萤火飞舞之声。
良久,良久,杨广望着天边扬州冷月和眼前无尽的琼谷萤光放低声无力道:“此诗,如何有题呢?便如这此刻这大隋大业江山一般,无题吧……”杨广此语,亦是寄托自己对大隋江山未来的无奈无力又无限凄哀。
感受到爱夫杨广对此时纷纷大乱、众叛亲离的隋朝天下的无力与失意,阿姮更是紧紧抱住了爱夫杨广,尽全力给他自己所能给的一切温暖、希望、善良与真爱:“广郎,无论如何,我永远都在你身边,爱你如初!”
感受到爱妻阿姮的真心真意,杨广心底涌起无边温暖和感动,紧紧回抱住卧在自己身旁的爱妻阿姮无限感动、无限深爱、无限深情、无限温暖:“姮儿,有你,我此生,足以!”
感受到爱夫杨广终于在她的鼓励陪伴下有所振奋,阿姮便直其身来,用手撑在爱夫杨广的胸前而直立起上半身望着爱夫杨广温暖笑道:“广郎,我给你唱《古诗十九首》好不好?”阿姮此举,便是希望以自己的深情陪伴给予爱夫杨广最大的安慰与暖爱。
感动于爱妻阿姮的一切深情与理解,杨广亦直起身来,把爱妻阿姮再度搂入自己怀里,无限深情眷恋、温暖深爱:“好,我一生都听你……”
于是,此刻扬州明月星辰之下、琼花花海与萤火虫海之中,阿姮吟唱《古诗十九首》与爱夫杨广慰藉,亦是低吟浅唱尽他们曲折深情的真情真爱一生,如泣如诉、相思断肠、余音袅袅、不绝如缕:
行行重行行
行行重行行,与君生别离。
相去万余里,各在天一涯;
道路阻且长,会面安可知?
胡马依北风,越鸟巢南枝。
相去日已远,衣带日已缓;
浮云蔽白日,游子不顾反。
思君令人老,岁月忽已晚。
弃捐勿复道,努力加餐饭!
青青河畔草
青青河畔草,郁郁园中柳。
盈盈楼上女,皎皎当窗牖。
娥娥红粉妆,纤纤出素手。
昔为倡家女,今为荡子妇。
荡子行不归,空床难独守。
青青陵上柏
青青陵上柏,磊磊涧中石。
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
斗酒相娱乐,聊厚不为薄。
驱车策驽马,游戏宛与洛。
洛中何郁郁,冠带自相索。
长衢罗夹巷,王侯多第宅。
两宫遥相望,双阙百余尺。
极宴娱心意,戚戚何所迫。
今日良宴会
今日良宴会,欢乐难具陈。
弹筝奋逸响,新声妙入神。
令德唱高言,识曲听其真。
齐心同所愿,含意俱未申。
人生寄一世,奄忽若飙尘。
何不策高足,先据要路津。
无为守穷贱,轗轲长苦辛。
西北有高楼
西北有高楼,上与浮云齐。
交疏结绮窗,阿阁三重阶。
上有弦歌声,音响一何悲!
谁能为此曲,无乃杞梁妻。
清商随风发,中曲正徘徊。
一弹再三叹,慷慨有余哀。
不惜歌者苦,但伤知音稀。
愿为双鸿鹄,奋翅起高飞。
涉江采芙蓉
涉江采芙蓉,兰泽多芳草。
采之欲遗谁,所思在远道。
还顾望旧乡,长路漫浩浩。
同心而离居,忧伤以终老。
明月皎夜光
明月皎夜光,促织鸣东壁。
玉衡指孟冬,众星何历历。
白露沾野草,时节忽复易。
秋蝉鸣树间,玄鸟逝安适。
昔我同门友,高举振六翮。
不念携手好,弃我如遗迹。
南箕北有斗,牵牛不负轭。
良无磐石固,虚名复何益。
冉冉孤生竹
冉冉孤生竹,结根泰山阿。
与君为新婚,菟丝附女萝。
菟丝生有时,夫妇会有宜。
千里远结婚,悠悠隔山陂。
思君令人老,轩车来何迟!
伤彼蕙兰花,含英扬光辉。
过时而不采,将随秋草萎。
君亮执高节,贱妾亦何为!
庭中有奇树
庭中有奇树,绿叶发华滋。
攀条折其荣,将以遗所思。
馨香盈怀袖,路远莫致之。
此物何足贵,但感别经时。
迢迢牵牛星
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
纤纤擢素手,札札弄机杼。
终日不成章,泣涕零如雨。
河汉清且浅,相去复几许。
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回车驾言迈
回车驾言迈,悠悠涉长道。
四顾何茫茫,东风摇百草。
所遇无故物,焉得不速老。
盛衰各有时,立身苦不早。
人生非金石,岂能长寿考。
奄忽随物化,荣名以为宝。
东城高且长
东城高且长,逶迤自相属。
回风动地起,秋草萋已绿。
四时更变化,岁暮一何速!
晨风怀苦心,蟋蟀伤局促。
荡涤放情志,何为自结束!
燕赵多佳人,美者颜如玉。
被服罗裳衣,当户理清曲。
音响一何悲!弦急知柱促。
驰情整巾带,沉吟聊踯躅。
思为双飞燕,衔泥巢君屋。
驱车上东门
驱车上东门,遥望郭北墓。
白杨何萧萧,松柏夹广路。
下有陈死人,杳杳即长暮。
潜寐黄泉下,千载永不寤。
浩浩阴阳移,年命如朝露。
人生忽如寄,寿无金石固。
万岁更相送,贤圣莫能度。
服食求神仙,多为药所误。
不如饮美酒,被服纨与素。
去者日以疏
去者日以疏,生者日已亲。
出郭门直视,但见丘与坟。
古墓犁为田,松柏摧为薪。
白杨多悲风,萧萧愁杀人。
思还故里闾,欲归道无因。
生年不满百
生年不满百,常怀千岁忧。
昼短苦夜长,何不秉烛游!
为乐当及时,何能待来兹。
愚者爱惜费,但为后世嗤。
仙人王子乔,难可与等期。
凛凛岁云暮
凛凛岁云暮,蝼蛄夕鸣悲。
凉风率已厉,游子寒无衣。
锦衾遗洛浦,同袍与我违。
独宿累长夜,梦想见容辉。
良人惟古欢,枉驾惠前绥。
愿得常巧笑,携手同车归。
既来不须臾,又不处重闱。
亮无晨风翼,焉能凌风飞。
眄睐以适意,引领遥相希。
徙倚怀感伤,垂涕沾双扉。
孟冬寒气至
孟冬寒气至,北风何惨栗。
愁多知夜长,仰观众星列。
三五明月满,四五蟾兔缺。
客从远方来,遗我一书札。
上言长相思,下言久离别。
置书怀袖中,三岁字不灭。
一心抱区区,惧君不识察。
客从远方来
客从远方来,遗我一端绮。
相去万余里,故人心尚尔。
文彩双鸳鸯,裁为合欢被。
著以长相思,缘以结不解。
以胶投漆中,谁能别离此。
明月何皎皎
明月何皎皎,照我罗床纬。
忧愁不能寐,揽衣起徘徊。
客行虽云乐,不如早旋归。
出户独彷徨,愁思当告谁!
引领还入房,泪下沾裳衣。
此时,在琼花谷的满谷萤火星辉中、扬州月色的温柔映照之下,杨广与阿姮夫妻二人在扬州景华宫的琼花谷的漫谷萤火中静静相拥相依,彼此感受着彼此身上最熟悉不过的琼露凝香和最安心的心跳,任身旁无数点点萤火虫的萤火之光与此时天上扬州明月繁星的星月之光温柔安宁地将他们夫妻二人静静包裹。阿姮杨广二人就如此在萤火星辉、扬州明月之中任流萤光火从指尖轻盈飘过,便是二人此生此世、永生永世最美好的时光和岁月,永志不忘、永世不移。
而此时,完全沉浸陶醉在彼此温柔深情和此刻琼谷萤火的无尽唯美幸福里的阿姮与杨广二人却不会知道,这将是他们此生能相伴相守的最后一年了。
扬州明月清辉正上,扬州琼花正盛放,满谷萤火虫正飞舞,阿姮温柔吟唱《古诗十九首》的婉转之声随着萤火星辉柔美深情地回荡在琼谷萤火里,温柔美好地承载着阿姮杨广二人一世深情美好的爱情回忆绵绵不绝、婉转不尽、回味无穷、不忍梦醒。
可宿命奈何,琼花萤火扬州月,锦帆应是到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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