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可不会跟这个大嫂一般计较,心里还嗤夷的很,她跟她不是一个段位上的人,根本又不着去理会她做什么,只是白看些笑话罢了!
孟姨娘轻笑,垂下的眼睫下却有暗流流动:“那就好,你们俩妯娌间一定要和和睦睦,他们亲兄弟俩才好相处,一同齐心协力挣个锦绣前程出来!”
这个二儿媳妇可是个厉害角色,未出嫁时在娘家就是个能掌家的人,嫁了过来,不仅把夫君也抓的牢牢靠靠,一众姨娘庶女庶子们也要在她的手下讨生活,可见是个不简单的人。
如今她面上瞧着虽不介意,但谁知心里究竟做何想法。
连氏面上的笑僵了一瞬,不过很快就被掩了下去,挥了挥帕子,捂嘴娇笑,像一朵艳丽的牡丹花似的:“母亲怪会说笑,真当我是什么小肚鸡肠的人么?我自是晓得大嫂的性子的,怎么会计较这些?”
所以至于这样来敲打她么?正主做错了事,反而要她这个无关的人来擦屁股,同样是儿媳妇儿,难道就她是个郡主身份,这些蠢事也都要让着她?
这个婆婆面上见着对两兄弟倒是公正,可这小事上不就能看出区别来了?回去可得跟自家男人说一说,别总做些吃力不讨好的事!
孟姨娘得了保证,满意的点了点头,招呼着人把雪梨给抬上来,让丫鬟们给在座的人都给分了。
“静丫头这些天不是嘴馋,就想吃些稀奇东西么?你母亲也真是个憨的,就知道心疼你父亲和孝敬我,你们这些小孩子都没顾及到!你是个好吃的,等会儿要走时,你再把我的那份拿几个去吃,我年纪大了,吃几口尝尝鲜就好!”
被点了名的四姑娘李玉静闻言立马起了身,白白净净的脸颊上露出两个甜甜的酒窝来,虎牙也显了出来,格外的讨喜,一双眼珠子黑黝黝的,像漂亮的西域紫葡萄一般,在眼眶里滴溜溜的转,十分的灵气。
四姑娘揖了一礼,声音清透婉转,像一只黄鹂鸟:“谢谢祖母!祖母怎么就光记得我嘴馋了。肯定是我天天去祖母那里叽叽喳喳,太讨人厌了,所以明明知道我要减肥,还要塞给我吃的,让我胖成个球!过些天就要去学府了,可不是让人看笑话么?”,说完做成个十分烦恼的样子,好似真在担心长胖很多。
当着众人的面,这赏要做罚才行,不然就要埋几颗酸钉子了!
李玉静是个人精,姐妹间的捻酸吃醋她都是知道的,她这会高兴的收下了,可真是碍了不少人的眼,倒时侯解决绊子也麻烦的很!
她虽然不怕绊子,但也嫌麻烦。
她说了这番话,果然起先一道若有若无的眼光不再看她了。
孟姨娘拍了拍椅靠,大笑道:“你可真是个不饶人的嘴,我给你解馋还要怪我吃胖了你,那你合该再长胖三斤,好让家里学府里的姐妹嘲笑才是!”
孟姨娘自然晓得静丫头为什么说那样一番话,但她也不会故意去避免这样的问题。毕竟她已经到了这样一个位置,还要像未熬出头那般小心翼翼、说话做事三分考量吗?这不过是个小辈而已,得了她的宠爱和青眼,也自然要有能将这份特殊护好的能力。
孟姨娘在所有姑娘里,是最喜欢二房的四姑娘的,四姑娘长像文静,笑起来十分讨喜,嘴甜会说话,气度礼仪极佳,交际手段也十分厉害,活脱脱像极了年少时候的她,又是她亲手养教起来的,她很有一份感情在里面。
要说四姑娘不好的地方只有一点,那就是学问这方面不精通,同没开过窍一般。但这点也像极了孟姨娘,孟姨娘因此更喜欢她了,不过也很忧心,怕她嫁不了一个好归宿,所以这些天也一直在给她想办法,如今已经有些眉目了。
想到这,孟姨娘心里松快了些,露出抹休闲的笑意来:“珊丫头和澄丫头也吃!倒不是我偏心,珊丫头病才好,这些凉性的东西少吃为妙。这儿除了珊丫头,那便是静丫头最小了,所以让她多吃些!”
大姑娘李玉澄和五姑娘李玉珊站了起来,颦颦施了一礼,五姑娘谢道:“多谢祖母的关心!”,大姑娘却是笑了笑:“我做大姐的自然是要让着两个妹妹的!”
孟姨娘点点头,对着大姑娘说:“你样想才好,这就叫做长姐风范,底下的妹妹们可都是向着你的!”
大姑娘也是在她眼皮子底下长大的,感情不同一般,如今也出落的亭亭玉立,像株沾露的百合花,清丽漂亮,惹人怜爱。无论是处事还是学问,都做的很好,去年还考入了京都第一学府,很是给她长脸。
二房的两个姑娘都是她带大的,二房的两个儿子,小时候也是她养大的。
青阳郡主是个不靠谱的,自己心里没数,带孩子们恐怕也不会上心,所以她把孩子们都接过来养。
索性青阳是个心大的,觉得婆婆帮自己带孩子还乐的自在,每日同姐妹们玩乐很是快活。亲家对这也不反对,想来她们自己的闺女,心里也有数,知道是个没本事中看不中用的。
对着大姑娘说完,脸上欣慰的表情还没落下,就又对着五姑娘说:“珊丫头你过来给祖母看看,是不是好全了。”
五姑娘长相颇为艳丽,小小年纪就已经出落的十分美貌了,皮肤细腻的犹如一块羊脂玉,目若点漆,唇如涂脂,眼角还有个胭脂痣,很是惑人。
五姑娘气质出尘,步步生莲,这美貌和气质,竟将屋里的另外两个姐姐比了下去。
连氏很是满意的看着自己的女儿,自己教养出的孩子果真优秀非常,比婆婆多了几分清雅的书卷气。
婆婆还是书读的少些,别的方面教导的再好,学问这方面还终究是比不上。现在的女子要是学问不好,可真是不行,顶多只能于后宅之中折腾了,那些家国大事和夫君都插不上嘴,更别谈志同道合了。顶多是能做些小意体贴伺候人的事,再在床上造几个孩子,夫君心底也真正起不了几分尊敬。
连氏心中腓愎着,越发觉得孟姨娘上不了台面,想来这些年扶不了正就是这个原因。不然周家早倒了,把周氏休了或是降了姨娘有什么难的,周氏还是稳稳当当做在这个位置,那是凭的是什么?周氏有才情,学问好,家教好,琴棋书画都样样精通,见识也不凡,摆在府里就是个体面,可不是这上头这个靠小意温柔上去的能比得上的。
男人终究是好脸面的,她公公也不例外。可惜的是这位还一直沾沾自喜,以为自己有多了不得了。再看她养大的孩子,乍看很是优秀,但仔细一看,或是跟厉害的一比,那份差距就出来了,那两个孩子隐隐透着一股小家子气,爱取巧,不大气。
孟姨娘看着这张脸、这身姿,心里有些不喜。人都是爱比较的,这虽然都是她的亲孙女,可一边是她亲手养大的,一边不是,这感情上总归是偏向自己养大的孩子的,看着自己养大的姑娘被比下去,心里越发不喜了起来。
七情上面,但又很快掩了下去。带着亲切的笑容看着五姑娘,瞧她的面色和身体。
“的确是精神了,不过不要掉意轻心,再回去好好养几日!”
五姑娘行云流水般又揖了一礼,面上带着令人目眩的笑意。
孟姨娘觉得这笑意很刺眼。
连氏自然是看见自己婆婆脸上的变化了的,借着低头喝茶,脸上飞快的闪过一丝嘲笑。
她这婆婆,这些年来过的也是太舒心了,竟然如此大意,表情控制也总是出纰漏,生怕别人瞧不出来似的。当着她的面就露出对她女儿的不喜来,这可是她嫡嫡亲亲的孙女儿,只不过不是她亲手教养长的,见着压下了她教养着的那两个,就这副模样了。
可真是没有一点胸襟度量,根本容不得人!
她也实在高兴放松的太早了,这么早就放下了戒心,以为什么都能如她所愿吗?
她天天保养锻炼,既爱美又怕死,这身子骨和容貌都养大好好的,怕是再多活三四十年根本没有一点问题。这三四十年,变数可就大了,她如今还是个没转正的姨娘,说不准以后就只有姨娘的待遇了。
大爷虽不受宠,可是有嫡长子的位置,自己也是个惊才绝艳的人物。
她想着这,就有些感慨,看来生孩子还是关系到父母,公公和周氏生的一个儿子,这些年跟公公和孟姨娘生的两个儿子相对之下,也没处于下风。
大爷能力是很强的,如今年纪轻轻就很受皇帝重用,以后自立门户也不会过的差。如今又多了一个攀上悦颜商会的女儿,这变数就更大了,聪明人都晓得不该做对,宜友好相处。
可她婆婆在做什么,七姑娘还没到,就想着利用她手里的东西了!这可真是胆大心宽!她可不觉得悦颜商会的女主人眼光能有多差,能看上一个不优秀的孩子。
再说,这可是周蕙跟大爷的孩子,大爷就不用说了,周蕙当年也是个名动京都,有才情有美貌的女子啊!这生出来的孩子,能差到哪里去?
她婆婆是猪油蒙了心吧!还未见上一面,就默认了七姑娘是个僻壤之地长大的没见识的女孩子了!
连氏嘴角起了起,她可要看看她婆婆是怎么样跌倒的。
五姑娘回了位置上,就见着自己母亲在走神,右手过去轻拍了一下,把母亲给唤回神来了。
连氏再抬眼看,就见着孟姨娘在跟大姑娘和五姑娘说笑,青阳郡主正一脸不耐,显然是坐不住了。
青阳看见了对面连氏的眼神,也没搭理,一脸厌烦的错开了。她最讨厌这样左右逢源的人了,母亲叫她别跟这样的人玩。
青阳又想着自己夫君今个下朝早,要带她出去玩乐。她已经很久没出去玩乐了,这些天跟姐妹们也没聚,一直在家给就要考学府的几个孩子张罗饭食,这活她已经做够了,所以实在想出去溜达溜达。
青阳的思维不禁飘飞了起来,吃些什么呢?京都好像新开了几家铺子,城南的一家窦唯阁,城中的一家新木斋,还有李府隔了两条街的蓝银酒楼。
青阳很纠结,又想起来新木斋好像不止有吃的,还能逛街,里面的东西都很稀奇,应该会比较好玩,那她和夫君也不用辗转几个地方了。
青阳桌下的手欢快的拍了拍大腿,屁股扭来扭去,像椅子上放了针似的,扎的座上的人坐立不安。
弄出了些响声。
连氏自然是看到了,心里有些嗤笑,这么大个人了还是这样的小孩心性。但也随之起了些酸意,这样的心性,也要有人宠着、呵护着才能一直保持着。
这青阳也真是好命。
上面的孟夫人耳清目明,也察觉到了青阳的动作,很是无奈地说:“你们要是有事就先走了,我就让澄丫头和静丫头陪着我就行,珊丫头也先回去吧,病才好,还是要多回去好好休息。”
青阳像脚底抹了油一般,撒腿就出了去,带起来一阵风,她的几个贴身丫鬟迈着腿死命在后面追着,额上的碎发乱翘着。
孟姨娘很无语的抽了抽嘴,心里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摊上这样的一个儿媳妇,听不懂话外音,你说话得跟她明说才好。可是要用画外音说的话,明说都不是什么好话,她又是这样的身份,回娘家告个状,她可真是吃不消。
让儿子去说也不行,儿子就喜欢她这样的性子,众人眼前和私底下都宠的不行,不然亲家也不会看中了自己儿子,将青阳嫁了过来。
这真是没办法的事。
就当多养了个大傻姑娘吧。
四姑娘李玉静捂着嘴直笑,替自己母亲解释:“母亲这是急着去跟父亲一起出去玩呢!父亲今日下官早,所以有时间带母亲出去玩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