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妹妹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李玉情听着自己的声音传入耳朵,竟有一瞬间的呆滞。
自己怎么说出来了!
殷玄朔同样也呆住了,脸黑成了锅底。
这人说的是什么话,竟将他认成女子!
声音像是块寒冰:“松手!”,已经有隐隐的怒气了。
李玉情尴尬地笑了笑,有些不舍地松开了手,语气很是诚恳了起来,行云流水的做了个谢揖,声音又甜又乖:
“多谢公子的救命之恩,公子姓名是何?家住何方?改日我定登门答谢!”
殷玄朔秀美如山峦的眉颤了颤,这态度倒是极好,身体又香,声音也乖甜,都极和他心意,可能水下时真是求生本能才…亲了…又搂抱…
她也不是故意的!
脸色微霁:“不用答谢!举手之劳而已,道谢就免了。”
李玉情失望的挑动了眉毛,弯曲的眉毛波浪似的动了起来。
殷玄朔眼睛跳了跳,看着游蛇似的眉毛,勾起了心中阴影。
其他再好,这张脸抱回家中也要做噩梦去了,淡然开口:“姑娘你洗漱换完衣服后,我叫人送你下船。”
说罢转身就要走。
李玉情着急,这么走了,她还没套出这人什么信息来呢!
假意慌张地被自己脚给绊倒了,直往他身上扑去,借着自己的身体挡住,手灵巧一抽一拖,拉着腰带跪在了地上。
殷玄朔被扑面而来的香气迷晕了几瞬,水中也有香气,却不如岸上更浓烈,如今又贴着这般近。
香气扑鼻,令人目眩神迷。
等在回过神,腰带竟被这少女不小心扯松掉落了。
殷玄朔不由垂眸向跪坐着的少女望去。
少女小小的一只,双手撑坐在地上,手指细腻洁白根根纤细若水葱,扇贝般小巧的指甲泛着粉嫩。
脸还是之前那般丑陋,双目却似多情的湖水荡漾着情意,灿烂若星河的幽深瞳孔被一丝朦胧的雾气掩盖着,却抵不住眼中的星光,透出无辜与懵懂…
殷玄朔心竟有些柔软了起来,这少女的眼睛真像吸走了全脸的灵气。
女孩子长的不好看,她自己也是不愿意的吧,毕竟人打出生起就没有选择自己面貌的权力。
就像人不能选择自己的出生一样。
而且。
也难免有得有失。
他就是长了张好看的脸却面盲了,不过嗅觉是异于常人的灵敏。这个女孩子面庞虽丑,却有了一双灵气十足的眼。
他们也算同病相怜。
这样想着,也不忍责怪,轻声叹了口气就走了。
扯开腰带无辜往上望去后李玉情心里又开始尖叫了!
眼中亮晶晶地往外放着光。
男色惑人!
男色惑人啊!
少年的外袍没了腰带的束缚松开了,里面浸了水的淡蓝色真丝亵衣紧紧的贴合着身体,显露出少年精瘦的腰肢和肌肉纹理漂亮的胸肌,脸颊湿透着晶莹的水光,打湿的几缕头发俏皮的紧沾在脸颊额间,配着那张惊为天人的脸孔,真像是从水里走出来的妖精…
诱惑且美的让人心动。
李玉情心里的小鹿乱撞,像见了最鲜美的溪草一样克制不住自己,想要扑过去啃咬品尝,扑通扑通地,撞的心都要飞出来了。
李玉情捂着砰砰直跳地心,全身酥酥麻麻僵直的无法动弹,只是仰着头。
半响才努力转过头,想要看看他最后的身影。
身材笔直修长,该是比她高出一个半的头,之前两人那般牵着进来时,她的脑袋恰巧在他动的胸口的位置,不,是心脏的位置。
这个身高差十分好。
目光又一寸寸的黏上去。
腿又长又直,腰身劲瘦,整个人像一株挺拔的青竹,清爽坚韧。
露出的一截脖颈白皙细腻,很是修长,弧度好看极了,却又不显女气。
每根头发丝都好看的紧,打湿的头发贴合着脑袋露出头型,后脑勺圆的很漂亮!
这…这!这全身上下上下哪儿哪都长进了她的心里!
这个少年就是她理想中…
理想中想要包养的小白脸啊!
李玉情心中宛如燃起了雄雄火焰,斗志瞬间昂扬了起来,眼睛发着饿狼般的绿光…
忽地眼睛碰上地上她故意扯落的腰带,仔细对着烛光看了看。
眉眼立马焉了下来,像是正高兴时被泼了一桶透心凉的冷水,一切戛然而止的感觉。
若她没看错的话,这腰带应是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龙兽皮制成的。
龙兽千年才成年,这时长出的皮才能被称为龙兽皮,龙兽本就少见,若要遇见捕杀一只成年龙兽更是千难万难,这样一样手指长的一寸就价值连城了,这腰带这般大的,价格简直令人难以想象。
她真的包养不起啊!
“姑娘,您还不洗个澡换身衣服?您如今全身湿透,入的又是寒日里的水,不早些处理,恐是会发热!”
那侍女见着李玉情一直在地上发呆,想了半天才大起胆子过来劝说。
她从小到大,还未见过这般丑的人哩!有些像话本子里描述的恶鬼,真是令人害怕!
李玉情被这侍女一提醒,才想起自己刚从寒水里出来,身上还是湿透的。
鼻子一痒,“啊啾!”“啊啾!”连打了两个喷嚏,瞬时觉得全身冷得发抖。
之前被美色迷住了倒不觉得冷,反而心里火热热的。
如今没了美色,那魔力也消失了。
“谢谢!劳烦帮我把水加一下。”
李玉情就去内间泡了个热水澡。
“你不用伺候我洗澡,你下去吧,把衣服放这儿就行了。”李玉情挥退了侍女,自己一个人洗着澡。
迷迷蒙蒙的水雾里,这般独处着,脑子才清醒了起来。
那少年的身份定为不凡。
容貌,这般的容貌就不用说了,真极品,十分的颜值。
气度更是绝佳,说话时带着矜贵和傲然,不是自身地位尊贵就是在家中十分受宠才能养出来的少爷相。
衣着更是不凡,想到衣服,李玉情瞬时脸一红。
想到了水下时她搂抱住的劲瘦有力的腰肢,回想一下那肌肉柔韧的触感,指尖瞬间发烫了起来,头脑都觉得晕乎乎的。
李玉情揉了揉自己的额头。
可惜吻的时候什么都没想,现在也记不清是什么样的感觉了。
使劲摇了摇头,男色惑人,这会可不是花痴的时候。
内里穿的蓝色丝袍跟她看过一本书中描绘的一模一样,冰丝蓝色,剔透泛光,冬暖夏凉。
她在水中时没什么感觉,但上了岸时她就觉得自己贴着腰带的手边很暖和,当时以为是少年体热。但当她故意扑过去扯腰带,搂住了少年的腰时就发现了不是,是衣物的自热。
怪不得先前在外面站了他也不觉冷,不着急走的模样,自己靠美色发热,他却是用钱发热了!
这真是阶级差别。
那本书名是《珍品》,专门记录皇宫中的奇珍异宝,说这蓝华缎向来是给宫中嫔妃皇子王爷的专用的。李玉情心里一惊,莫非这少年是个皇子?
当今皇上称号嘉君,如今年方四十正当壮年,不好美色,未设皇后。后宫看得上眼有封号的嫔妃仅有四人,分别站了后宫四妃主位,共治协理后宫,每人又各自生了二子一女。
李玉情当时看着这记载时有些好笑,还很是感慨好笑的想:莫非这皇帝是个天秤座,还带着强迫症?如此公正不偏倚,皇后不设因为是单独一个不好选,四个妃子站了四个等同的妃位便刚好旗鼓相当了。
就是不知道他怎么播的种,每人两男一女,连生了三年。每人一年怀一个,第一年是四个皇子,第二年是四个公主,第三年是四个皇子,这真是怎么做到的,卖菜都没这么平均!
也就是说宫里共有八个皇子,四个公主,其中最大的今年十八岁,最小的十四岁,这年岁好像对得上。不过也不一定是,先皇还有几位王爷,年岁跟当今皇上年岁相近,子女的年纪也该有与之相近的。
李玉情叹了一口气,舀了水泼在脸上,权势富贵滔天的皇家从来不是她想接触的,这两世来的第一次懵懂看来就要破灭了。
刚生成颗种子,还没破土见过世界,就要被自己扼杀在摇篮里了。
心有些刺痛感。
内心却异常坚决,她不是个糊涂人,该坚定的时候她能比谁都绝情。
洗完澡后妆只掉了一点,她自己做的化妆品很防水,要用特制的乳膏洗才清洗的干净。
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出去,侍女离了她好几步远说话:“姑娘洗净了么?若是无碍就送您下去。”
李玉情点了点头,看了眼被她扯下来放在桌子上的腰带,本来准备是做信物的,现在只好物归原主。
开了口,声音哑的紧:“这腰带珍贵异常,若是那公子回来了,提醒他拿着!”
侍女连忙点点头,根本没在乎这人的声音怎么样了,只想快些把这姑娘送走。
李玉情只拿了原先衣服里的荷包下了船,顺着河岸往客栈走,在船上有火盆不觉得,下了船被寒风一吹,瞬间觉得头疼地很,也有些晕乎乎。
李玉情皱了皱眉,伸手往自己额间一放,温度热的烫手。
她发烧了。
李玉情捂着面跑着回了去,想少吹些风,免得加重了病情。
后日商会就要开始,若是病得不能下床去不成了,那这次的府城行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这可真不行!
脑袋发昏的跑回了客栈,从荷包里拿出路引来,用已经发疼的嗓子说话:“劳烦掌柜叫后厨熬一碗浓姜汤待会送上去,现在立马让伙计送一桶热水上去!”
那掌柜还要问:“这——”
李玉情已经没精神招架了,只是摆了摆手,递了一绽银元宝过去。
那掌柜立马喜笑颜开,殷勤地说:“好咧!您等着!保证热水和姜汤里马给您准备好!”
又精神地呼了一声:“小二!给二楼甲房送桶热水上去,立马的!”
李玉情开了房门,绿桔他们还没回来,现在停了下来,越发觉得自己烧的厉害了,喉咙又热又疼,觉得渴得紧。
一杯冷茶下肚,嘴里滋润了些,才觉得清醒了过来。
“客官!给您送水来了!”李玉情像踩在棉花上一般过去开了门,任小二进来把水放好。
关上门后,李玉情又泡进了热水里。
热水很烫,头也很烫,又晕又痛,不知不觉间意识就这样飘忽了过去…
等李玉情在醒来已经是第二日白天。
绿桔看着自家小姐醒了过来,连忙过去,又惊又喜:“小姐你可算醒了!”
说着就眼眶红了,声音已沾染了些许哭腔,焦急又担心地说:
“可真是吓死我们了!昨日回来见着小姐在澡桶里睡着了,脸上通红,我一摸,真是烧的烫手!连忙叫大夫来看你,说很严重该是落了水,我们几个连夜守着换帕子喂药,快至天亮小姐您才退了烧,可真是菩萨保佑!”
要是小姐醒不过来,她真是要自责死了!昨夜看什么热闹稀奇,真是鬼迷心窍了,没跟着小姐一起,才叫小姐生了意外!
自己本就是贴身丫鬟,还是最稳重的一个,杨嬷嬷才叫她跟过来的,如今却叫小姐出了事!
真是没脸回去,更没脸面对小姐!
李玉情看着绿桔脸下的青色,伸手握了握她的手,开口道:“先——”
声音又涩又滞,李玉情咳了咳。
绿桔担忧地急了眼:“小姐!”
李玉情朝绿桔摆手示意她不要着急,略微缓了过来:“先给我倒温水来润润嗓子。”
李玉情喝了几口水,才慢慢说道:“昨晚沿着河岸走,那边黑得很,没看清阶梯上的青苔滑进了水中,索性被河上的画舫给救了下来。你也不用自责,你们跟去也没有用,都不会游水,那时又没什么人,最后多半还是靠画舫救下来。”
绿桔眼中蕴出了泪水:“小姐这般说不过是叫我们不必自责,不过这次也真是我们的失责!就没见哪家的主子这般好的,叫我们随意玩乐,但也断没有自顾玩乐竟没人跟着主子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