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息，瞬息蓦地凝在了一起，温度也跟着降低。
楚笙目光落在楚念瑾身上，被紧紧勾住，一瞬不瞬。
大长老睫毛轻轻一颤，眸中掠过一抹精光。
阎白在老者说话时，也不由自主的转了目光看去。
蓦然，又被惊了一下。
楚念瑾的容貌，竟然变了！
几乎完完全全换了一张脸。
莹莹的脸颊，好似剥了壳的鸡蛋，只觉她整个人，像是被蜕开了一般。
阎白脑子白了几秒，一时不知道该用如何的言辞来形容眼下的情况，
他愣愣的看着面前的人，隐隐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心绪，目光左右摇摆，一下落在楚笙脸上，一下落在楚念瑾的脸上。
楚笙亦被震住，直勾勾的目光，耀着一抹看不懂的光耀。
好似……
好似……
好似穿过沧海桑田，在看另外一个人。
阎白深呼吸，幽幽收回自己目光，思考眼下的问题。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楚笙略显慌乱的话语，抓住了阎白的思绪。
阎白不由自主抬眸看向楚念瑾。
男人眸中满是失魂，眼底深埋的痛苦一点一点溢出，在转息之间占满整个眼眶。
阎白甚至觉得，对方会在下一秒，哭出来。
阎白眉心不由一蹙。
这是为何？
“你是骗我的！？”
男人的嘶吼，撕心揪肺。
大长老脸上的神色依旧淡淡。
“鲛人族等了三百年的族长，终于回来了。”
轻声的呢喃中，覆满了惆怅。
阎白心头一震，脑子思绪飞转，蓦地回神。
这……
楚念瑾是他在洞中所看到的幻境中的女孩。
未等他回神，老者开口了。
“你们在三百年前相遇，她为了，放弃了整个鲛人族，可你万万没想到，在百年后，她又会变成你的女儿回来吧。”
阎白心下一沉，眸中闪过了然。
果然如此。
“不可能不可能！你骗我！若她真的会回来，我做的这一切，又是为什么！？你骗我，这一定是你在骗我！？”
阎白看着他脸上疯狂的表情，脑中忽而闪过一句话。
若想使其灭亡，必让人疯狂。
他眼珠咕噜一转，脑子凌乱的线索渐渐有了一个线头。
他不自觉的抿了抿唇角，继续沉默的看着眼前人。
而此时，老者的身份，他心中大约了几分猜测，并觉得，猜测是对的。
“阿离，带上他，回去吧。三百年了，我们鲛人族，终于可以从海里出来了。”
音落，阎白猛地抬眸，看向乔陆离。
四目相对。
乔陆离给了他一个意味复杂的目光，令他心绪不由也跟着提了起来。
他抬脚，本能的想要阻止。
乔陆离目光一转，略带请求的摇摇头。
阎白皱眉，却是停下了动作。
乔陆离如飘一般越过他，将楚念瑾抱了起来。
大长老起手，一个流转，打开了通道，三人离开。
乔陆离走前，又回头看了他一眼。
阎白还未看懂他流转眸光中的神色，眼前就已经空荡荡的一片。
他思绪一凛，略顿了几秒，突的轻笑出声。
他的笑声，好似打破眸中禁制一般，空气跟着流转，时间开始流动，一切，恢复了正常。
阎白转眸，刚才的雾气，已经全部散开。他的目光已经可以清晰看到了眼前的一切。
整个房间，经历了一场摧残，变得支离破碎。
阎白的目光在房间转了一圈后，落在眼前男人身上。
现在失魂落魄的男人，周身弥漫着浓烈的哀恸，令人侧目。
他微怔，轻叹一声，抬脚轻轻走到男人身前，“你还好吗？”
声音哑了几分，连他自己都无法想象。
他本以为，因着楚念瑾的存在，他和这个男人应是不死不休的状态吧？
可眼下……
呵——
他有些无奈的摇摇头。
男人因他的声音，怔住了，呆了几秒后，缓慢而僵硬的慢慢抬起头来看向他。
“你，是谁？”
沙哑的声音，让人感觉他的嗓子好似被刀划过一般。
但实际，声音的变化，不过几分钟而已。
男人眸光转换很快，不过一息之间，便很快恢复，冷凝的目光落在自己脸上时，他觉得好像又并砸在了自己心头。
“你又是谁？臭小子。”
睥睨的语气，让阎白不由案子瘪瘪嘴。
他牵唇，不冷不热的对他笑了笑。
“既然无事，那我就先走了。”
“你……”
“哦，对了，”他走了脚步，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顿住了脚步，回头看向楚笙：“这个房间，是你弄坏的，赔偿的钱，你该给我。weixin还是zhifubao？”
他说着，慢慢悠悠的拿出手机。
楚笙顿了一秒，冷笑出声：“呵，臭小子，胆子不小，竟然敢问我要钱？”
阎白一脸无所谓的耸耸肩，“谁破坏，谁负责。”
他这时想到了不久前男人刚来时说的话——你都想睡我女儿了，还不知道我是谁？
他心思流转，大约猜到男人这会，不想与自己纠缠。实际上，他也没有多少想纠缠的心思，只是这钱……
楚笙有些意外的挑眉，慢慢直起了身子，眸中神色一点一点凝住，渐渐变得阴驽。
阎白看着状态恢复，眸中掠过一抹遗憾的淡芒。
“可这房子的登记的名字，不是你吗？你确定，找赔偿，会找得到我头上？”
阎白面色一僵，略为顿了一秒，扫视了一下左右的环境。
从小到大的教育，让他对这些东西的价值，多少也有一点认识。
他估算了一下要赔付的价钱，眸中神色一变，有一丝肉疼的感觉。
“不行，这些都是你弄坏的，你不要想就这样一走了之。”
说着，他箭步一冲，跑到楚笙面前，扣住了对方的手腕。
阎白手腕刚接触到他手腕时，冰冷的触感让她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冷颤。
他不自觉蹙起了眉心。
“你……”
楚笙轻笑，脸上的表情多了几分吊儿郎当。
“你确定要我给钱？你可要想清楚了？即使楚念瑾不想认我，但我始终，是他父亲。”
阎白顿住，面色一冷。
“呵，你还认自己是她父亲呢？”
一个令女儿闻之丧胆，恐惧之际的父亲，真不知道，存在有何意义？
“且不说，我现在和她不是你口中的那种的关系，即使成了，你觉得，你对她而言，有什么存在意义吗？我想，若不是杀人犯法，她恐怕，想让我将你碎尸万段吧？”
楚笙脸色僵了一秒，冷眸怒瞪：“臭小子，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阎白有几分调皮的微微嘟了嘟嘴：“你不会觉得，她什么都没告诉我吧？不过我比较好奇，你为什么会在这时出现？你一眼识得我的身份，不会是，一直跟着我们吧？”
其实在他与楚念瑾相交稍微熟一点的时候，在不经意时，他偶尔会有被人窥探的感觉。
那时，他以为是路上行人或者旁人不经意的一瞥，是自己太过敏感，不过就眼下的情况，看来，那些落在自己身上，引起自己注意的目光，是来自眼前人的。
楚笙挑挑眉，一脸无所谓的点头。
“是我，又如何？”
阎白本就不想如何，只是眼下……
“你把破坏的钱留下即可。”
“笃笃——”
“吱——”
“你们，还好吗？”
脆生生的女声，瞬地将两人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阎白轻挑眉梢：“妈。”
夜绾绾略带孩子气的耸耸肩，转头扫视了一下四周。
“你们这一架，可打掉了不少钱。”
她目光几乎没在楚笙脸上停留多少时间，这让楚笙有些意外。
他心思转了转，脑中精光一闪。
她，认识自己。
楚笙思及此，眸底暗潮翻了翻，静静的看着他们二人互动。
而他不知道的是，夜绾绾其实不认识他，只是对他的脸，比较熟悉。
毕竟，楚念瑾的脸与他，可以说是一个模子印出的。
夜绾绾与眼里在大长老结结界时，情况便稳定下来了。
阎烈还是老当益壮，靠着一身蛮力将电梯门打开了，也是运气不错，电梯的位置，正好有三分之二卡在了楼层面上，方便二人爬出。
她担心阎白先一步过来，阎烈在查看附近的情况。
两人在出来时，不约而同发现了一件事，层下的人，并不知道楼上发生了打斗，甚至连电梯故障，都没有察觉。
这只能说明一件事——打斗发生前，已经有人设阵，将两个空间隔开了。
夜绾绾想到这，不由自主的将目光转到了楚笙身上，眸色沉沉。
太过直白的眼神，让楚笙根本无法忽视。
“这位夫人，您有何贵干？”
若忽略他身上那一抹阴冷之气，楚笙这会看起来，倒有几分翩翩贵公子的气息。
夜绾绾拉起嘴角，对他假笑了一下，又垮下嘴角。
“你一直都在这吧？”
完整的隔离的阵，并不是段时间可以摆好的，而楚念瑾的情况，是突发。
她顿了顿，又扭头看了看四周。
“那丫头呢？”
话语虽没头没脑，但奇异的是，在场的其他两个人都听懂了。
阎白先告诉她，楚念瑾被鲛人族的人带走了。
而楚笙则在两人交谈结束后，淡淡的反问了一句：“你为何这么说？”
夜绾绾鼓了鼓脸，漫不经心的说：“隔离阵还没解除，还有你身上的气息，我还是能分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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