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奕翰站在原地,自怨自艾的长吁短叹了好一会,才迈开步子追上去。
阎烈刚走到刑侦局大门,猛地看到一个人影朝自己冲来。
他微惊,向后退了一步,定睛一看,发现是秦子恒。
“秦队,您这是……”
秦子恒也发现了自己的行为有些不妥,略带歉意的笑了笑,向后退了一步,同他说:“我是来等您的。”
阎烈眉梢微不可见的挑了挑。
他听出了对方口气中的改变,意外的同时,有些疑惑。
“昨天我情绪有些激动,话没太说清楚,就是丁兰曦的问题……”
阎烈抬手打断了他的话:“这个我稍后会同你解释。我先给你介绍一个人。”
秦子恒有些发愣,见他侧了侧身子,这才注意到他身旁还站着一个人。
“这位是牧奕翰,特殊案件处理组的。我昨天发现案件异样的情况后,就把这个案子上报了。我想,你们内部应该有关于他们组的相关内容吧?”
秦子恒听到名字,顿时就想起眼前人的身份了。
牧奕翰,曾经景城刑侦局的一把手,几乎可以说局长过了就是他。五年前,因在一起重大案件中表现出色,被国家直接抽调,组成了现在的特殊案件处理组。上面下过专门的文件。
文件上介绍了,整个组,只有三个组员。他们的组成,更像是一个领头人,只要发现了一些非常规的案子,就需要上报,由他们接手。他们负责案件统筹,本地刑侦局或者分局的警务人员听他们调遣。
案件结束以后,所有的资料会由他们全部带走,不会透露丝毫的办案细节,如死案一般,被永久封存。
文件下了五年了,他真没想到自己会有一天见到这个组的人,而且还是组长。
加之昨天的事情,秦子恒觉得自己脑子有点转不过来。
他有些发懵的,偏头看了看牧奕翰的身后。
“你在找谁吗?”牧奕翰见状,多嘴问了一句。
秦子恒“啊”了一声,双眼略显木讷的说:“您的同事……”
“哦,这次是我自己来的。不介意的话,我们进去谈?”
牧奕翰礼貌的侧身,让开了路。
秦子恒回神,急忙点头,说了一句“请”,先他们一步转身带路了。
牧奕翰看他转身走出几步后,凑到阎烈的耳边说:“他怎么看起来傻傻的?”
秦子恒的身高在一米九四,即使站在一米八的牧奕翰的面前,也宛若巨人一般。面部轮廓虽然冷峻,却依旧还是挡不住骨子里时不时散发出的傻气。
阎烈摇摇头,侧眸瞥了他一眼,示意他安分一点。
这次见面,阎烈发现牧奕翰像是被解开了封印一般,活泼了好多。在他感觉来,更像是一只刚逃出动物园的猴子。
牧奕翰一脸无辜的耸耸肩,抬手放在唇上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表示自己很老实。
阎烈白了他一眼,抬脚离开。
牧奕翰略带焦急的压低声音叫他“等自己一下”,追了上去。
秦子恒领着人,没有去办公室,而是径直去验尸房。
阎烈昨天来过,认识路。但他没有开口指出,眸光一闪,沉默的跟在秦子恒身后。
到达目的地,他一进门,就看到了站在验尸台前,面色不佳的杜畅。
牧奕翰倒是毫不客气的开口问到:“为什么来验尸房?”
秦子恒朝他干笑两声,连连说了几声“一会就去”后,转身对阎烈说:“阎队,您能先说一下,这个究竟是怎么回事吗?”
阎烈反问了一句:“我说什么你都信吗?”
秦子恒连连点头,强调自己一定相信,不管他说什么。
他这会心里就一个想法,哪怕阎烈说天上的太阳是方的,他都会信。
其实在看到骨节的当时,他还只觉得那是一个畸形的产物。可是当他看到骨节上的人脸时,他整个人惊住了。
还有一点,他没有对人言的是——他在与人脸对上的瞬间,他好像看到了那人脸对自己笑了……笑了……笑了!
那一瞬,他只觉自己的脖子好像被人一把掐住那般,连呼吸都快忘记了。
他完全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挣脱那迷幻的感觉,回到正常的世界的。但那之后,他所有的世界观都已经被摧毁了。
昨天夜里,他脑海里总是不停的、不自觉的浮现出那张脸的样子,扰得他久久不得安宁。累极睡着以后,梦里也全是那张脸。半夜惊醒多次,到后面,他根本不敢睡了。
他早上早早就起床来局里等着阎烈了。
阎烈不知他的心理变化,只是把自己知道事情告诉了他。
“现在,我需要的是面具的材质检测报告,还有DNA的检测结果。”
音落,杜畅就急忙说已经出来了。
“这是昨天我看着他们加急做出来的。面具的材质是猪皮,DNA检测结果显示,与天台上的女尸系亲属关系,有可能是双胞胎。”
他说到后,声音也渐渐弱了下来。
作为案子的主法医,他对丁兰曦的身份也了解过。
局里查到的资料上,根本没有说过丁兰曦还有其他的亲属。
丁兰曦是孤儿,六岁的时候母亲与父亲离婚,离开家后半年出车祸以后离世,父亲在工地上班,在她十岁的时候,出事故离世了。当时工地上赔了点钱,她爷爷拿着那点钱,把她养到十八岁,也去世了。
爷爷走后,因父亲也是独子,所以这个世界,就只剩下了她自己一人。连旁系亲属都没有,更别说直系了。
可是现在,DNA检测报告,就这么白纸黑字,明明白白的摆在他们面前,想要否认也没有办法。
阎烈似乎一点也不意外这个结果。
“眼下,我比较好奇的是,究竟谁才是真正的丁兰曦,是三个月前的死者,还是昨天在天台上发现的死者。又或者,其实两个人都丁兰曦。”
他的后一句话,将在场的人都惊了一下。
“你让绾绾招个魂不就知道了。”牧奕翰突然开口,吊儿郎当的说了一句。
阎烈冷眼瞥了他一眼,沉声道:“闭嘴。”
秦子恒有些懵B的喃喃了一句:“招魂,那是什么?”
他心头一激灵,脑中飞快闪过一堆乱七八糟的想法。
“真的有人可以招魂!?”
他蓦地尖声叫了一声。
“哎哟妈呀!”
牧奕翰被吓的也跟着叫了一声。
阎烈这会觉得心好累,除了默默的翻白眼,他什么都不想做,也什么都不想说。
过了一会,秦子恒缓过劲来,回想自己干的事,就忍不住抬手捂脸。
他略略有些粗略的抹了一把自己的脸,低声说了两声“对不起”。
阎烈略感无力的冲他摆摆手,示意他不用在意。
“那个,”秦子恒忍了一会,还是没忍住,开口问道:“不然我们把那个叫绾绾的人请来在,招招魂试试?”
阎烈长长叹了一口气,拍了拍秦子恒的肩头,语重心长的说:“秦队,你别忘记了你是一名人民警察,警校教给我们的东西不能忘。眼下我们在办案,不能宣扬封建迷信。”
牧奕翰听言,下意识的对天翻了一个白眼,小声嘀咕道:“你媳妇就是这世界上最大的封建迷信传播者,还让人家不信。”
阎烈就站在他身旁,一字不落的听见了,侧眸瞪了他一眼,又无声的对他说了一次“闭嘴”。
牧奕翰瘪嘴笑了笑,一脸乖巧的点了点头,向后退了一步,伸手比划了一下,心里暗想:“舞台都给你,世界都给你。”
阎烈不知他心中吐槽,只是觉得他脸上表情有点不对劲,一时也说出个所以然,忍不住又瞪了他一眼,才转头把注意力放在秦子恒身上。
秦子恒见他看过来,不由自主的裂开嘴笑了。不过笑容凝固将僵硬如石,比哭还难看。
阎烈一看他这样,想说的话,一下卡在喉咙里,忽而不知该说什么了。
秦子恒其实也知道自己这是“病急乱投医,逢庙就烧香”,但眼下的情况,他已经没有第二个办法了。
“阎队,您若是真的认识人,就请来吧。若出事了,我负责。”
他话语中不禁藏着一抹浅浅的祈求。
阎烈有些头疼事情的走向。
他当初还是见了好多才一点一点接受这些非常规的存在。他不太明白,怎么到秦子恒这,就变得如此简单呢?
他转眸,对上秦子恒满含期待的双目,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好,最终败下阵来,轻叹一声点点头道:“我打个电话问问吧。”
秦子恒双眼蹭的一下亮了起来,犹如被按下开关的灯泡,亮的晃眼。
阎烈嘴角一抽,拿出手机打电话给夜绾绾。
正好夜绾绾还没有出门,接到电话的时候有点意外,却也没有多问,答应他一会就来。
等待过程中,阎烈发现秦子恒整个人一直都处于十分焦虑的状态,好像遭遇了什么特别不好的事情那般。
夜绾绾带着阎白出门,在路上把行程改变的事情告诉了他。
阎白没有意见,只说自己要补偿。
夜绾绾觉得这个要求没毛病,就同意了。
她领着孩子去到验尸房,门未关。她站在门口,就觉屋内的气氛,似乎有点不太好,她犹豫了一下,先抬手敲了敲门。
声音响起,阎烈还没迎上去,秦子恒就一下窜了起来。
他本以为是找的外援到了,却不想,来的人是阎烈的妻儿。他的状态蓦地就像霜打的茄子一般蔫了下去,有些低落的回头同阎烈说:“阎队,您妻子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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