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公子,你能扶我一下吗?”
谢希楠微微皱眉,看着地下,脚轻微用力,有些苦恼。
她上次经脉受了伤后,稍微用力都会疼痛,这种内伤一般大夫也诊不出来,没什么太好的办法。
只能慢慢恢复。
有时候也会浑身刺痛,那一阵上来真的是非常煎熬。
最近都是躺着比较多,觉得身体也没什么事便出来逛逛,谁知道这脚踝的疼痛,又狠狠把他拉回了不能练武的现实。
举步维艰。
实在是没有办法,她只能拜托赵敬予帮忙。而赵敬予刚才的想法,以及说了什么话,显然也是没听到的。
赵敬予这一番心思,结果谢希楠根本没在意,这可让他有些尴尬了,又看谢希楠一脸痛苦神色,急忙又回神去搀扶她。
可能是心下着急,他伸手便馋住了谢希楠手腕。
少女手腕纤细柔软,皮肤滑腻冰凉,不知道平时是不是就是这么冷。
能感觉到雪白皮肤下血脉的轻微跃动,在赵敬予宽大的手掌里仿佛越跳越快,直直跳到赵敬予的神经和灵魂里。
明明这么冷的天气。
明明这么冷的皮肤。
却是跟少女雪白披肩下的红衣一样烧人。
他腾的一下又把手送开,脸上霞云飞升,浑身血液都在沸腾。
谢希楠脸色也微微一变,哪能想到赵敬予做事这么鲁莽,竟直接透过衣袖抓到她的手腕。
女子名节在晋京还是非常重要的,就比如她上一世被退婚以后便再也没人来求娶,就算顶着个谢府四小姐的名头。
“在下失礼了四小姐!”
他急急忙忙行礼道歉,掩饰不住的慌张。
谢希楠心里也只有诧异
“赵公子,你鲁莽了。”
她淡淡扔出一句话,让赵敬予心中更是慌乱。
脚踝处的疼痛更甚。
谢希楠紧紧攥着手,痛意一股一股直冲脑门。
最终还是又抬起手
“赵公子,麻烦你……”
紧接着一只手虚虚扶住了她,一阵清冽的味道萦绕而来。
熟悉的味道。
谢希楠心中一跳,急忙抬眼望去。
是月牙色的衣袍,身段完美修长,在看到那近乎神人雕刻的谪仙容颜时,谢希楠也被恍了恍神。
是他。
眼中划过一丝错愕,急急忙忙的又挣脱开。
赵敬予在旁边也是一时回不过神,刚才刚要去扶谢希楠,竟被人抢先一步。
“奕公子,你这是。。”
这人他是认得的,若不是上次太过震惊,心中定是想跟眼前这人有一番攀谈的。
但是如今这是什么情况?
奕舒念感觉到手心里柔弱无骨的手臂被抽走,也没有想去抓紧,只是柔柔放开。
看着谢希楠扭过去的头以及赵敬予惊讶的脸,他也有懊悔,刚才远远的就看见这边娇小女子面露痛苦,摇摇欲坠,一着急就冲了过来,连现在的情况也没注意。
好像是坏了人家的事。
脸上温柔笑容一僵,他后退一步
“打扰两位了。”
谢希楠心里现在也说不出什么感觉。
很苦很涩,而且这么些日子没见,竟然有些想念。
有些后悔。
但是更多的是无奈。
“奕公子,久违。”
两人气氛微妙,赵敬予心中也似懂了几分,苦笑一丝
“要不我就先告辞了。”
“赵公子,你就在这。”
谢希楠淡淡喊了一句。
赵敬予刚要转身的身形一顿,看着谢希楠,又看了看奕舒念。
一时间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三人僵持,奕舒念看着谢希楠,目光暗沉,本来一直勾着的唇此刻淡淡抿着,眸光里是别样的情绪。
倒是稀奇的。
见惯了奕舒念一直温柔的样子,此刻有别样的情绪倒是稀奇的。
随后摇了摇头,似是纵容,看着谢希楠,温柔笑道
“我知道你是想让我走。”
他毅然转身,头也不回。
“奕公子。”
谢希楠直起身,脚踝的疼痛让她没有办法行走,只能站在原地看着。
奕舒念停身,却没有回头。
“奕公子,我想问。”
“东西,你还是不肯放弃吗?”
那个危险的盒子,让人心惊胆颤的锦帛,还是不肯放弃吗。
奕舒念就清冷的站在那里,一身月牙色长袍衬的他更高挑。
谢希楠这才发现,这几日他好像清瘦了不少。
身形高挑,却无端露出一些孤寂。
“我不放弃。”
“而且,我也不后悔。”
他背对谢希楠,闷闷说出这句话。
谢希楠也不语。
半晌轻笑一声。
这个笑,如奕舒念第一次从屋顶看她的那笑。
把赵敬予也笑的看直了。
“奕公子,你说,我可以帮你。”
终究还是没有自己说的那么决绝。
奕舒念帮过自己不止一次,上一次不给锦帛,只是不想让他踏入这危险之中,如今既然他想做,那就做吧。
若他愿意。。若他想要。。
这种无法剥除的感情已种在了自己的内心深处,没有办法根治的一种依靠。
若是他想要的话。
奕舒念似是颤抖了几下,随即慢慢平淡,看不见表情。
“用不着,多谢。”
空气出奇的静。
谢希楠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是若是细看,那眸子里好不容易燃起的唯一一丝火光,至此,也消散了。
对着空气呼出一口气,白色的雾气散开。
“够了吧,我们。”
够了吧,这短暂的相遇。
上一世没有,这一世有这些已经够了。
他要做什么事她不知道。
但是谢希楠知道的是,一定不是什么安全的事。
希望的是,能相信我,告诉我,并且交付我。
而不是,摆脱我,瞒着我,甚至丢弃我。
是她太天真了。
以为彼此有些交集便天真了。
明明这是活的第二世了,怎么还是如小姑娘一般烂漫幼稚。
她自嘲的摇摇头,藏在披肩下的那支残破的臂膀有些发疼。
“那就到这吧。”
“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了。”
她缓缓道。
说的异常缓慢,淡淡的语气,淡淡的表情。
奕舒念也明白了。
那个喊自己奕公子,对自己说朽木不逢春的姑娘,喝醉酒异常可爱,中毒也是坚韧非常的姑娘,怕是要离开自己了。
现在他唯一只剩的,就是藏在柜低下,一封封,一件件满满当当不属于自己的爱意。
“好。”
他说。
奕舒念走了。
就在三天后,踏上了回江南的马车。
跟随谢疏从送行的一些下人都在讨论,马车里传来的咳声异常急促撕心。
这位奕公子,身体一日不如一日。
怕是命不久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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