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微微的话语格外之轻,却是力道十足,一字一字落在屋内每个人的耳中。
听闻杜微微的话语,金庭本还恨意十足的眼里瞬时腾上了一丝雾气和害怕,躺在地上的身子开始有了胆怯的退缩,不断地向后挪动着后退,双手护着自己的肚子:“你要做什么……你要做什么……滚开……”
杜微微依旧蹲着,那蓝色的衣裙飘散开扬落在地上,如绽放的花朵一般,扬起片片淡幽之意。
与之截然不同的却是,杜微微那一双含着冰寒的眼里,透着浓烈的狠意。
视线反反复复在金庭的腹部打转,杜微微唇边的笑意越来越浓:“不知道,三娘这肚子里,是个小小姐,还是个小少爷呢?”
听似俏皮一般的话语落在金庭的耳中,却是字字都如针尖一般戳着她的心头,眸子睁到最大,死死地看着杜微微,好似她下一瞬便会对自己的肚子有什么伤害的动作。
“滚开……滚开!”金庭的眸子里满满的颤抖与害怕看着杜微微。
杜微微的笑容越发漾开,歪着头,眨巴了两下明亮的眸子,身子终是站了起来,一步一步往金庭的方向走去。
“滚开……滚开……滚开……”金庭的身子还在不断地往后挪动着。
“微微。”
“姐姐!”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生生止住了杜微微迈动的步子。
视线缓缓下移,落在了那紧紧抓着自己的手腕的手上。
杜微微的眸子里,涌现出一种名为有趣的神色,再抬起眼时,看向了手的主人,杜烟儿。
那声姐姐,自是出自她的口,而那句微微,便是杜云石的声音。
杜烟儿的手紧紧地抓着杜微微,却是依旧泛着颤抖,明显格外害怕。
所有人都听到了杜云石的那一句微微,杜烟儿自是也不例外,手虽紧紧地抓着了杜微微,视线却是颤抖着回头,看向了杜云石。
一瞬的静谧。
杜云石的手带着微微的颤意,将自己的手中那还剩下大半粥的碗放下,一双满是沧桑无神的眼向着自己判断的方向看去。
“微微,她……好歹是你的三娘……”
“是吗?”不等杜云石的话完全说完,杜微微一个扭头,声音陡然拔高反问道,“爹,我倒不知道,她金庭是怎么称得上三娘这两个字?!”
猛地被杜微微呛声,杜云石的声音一下子消散,头缓缓垂下,不再作声。
重重一声冷笑,杜微微手中一个用力,一下子便从杜烟儿的手中挣脱开来,转身,大步走到了八仙桌前,大掌猛地拍在了桌上,惹得那丝毫光亮都看不见的杜云石身子猛地一颤。
“爹,你想要的,是金庭呢?还是她,肚子里的那个孩子呢?”
一句话出口,使得杜云石的头垂得更低了。
杜微微的这句话,已然猛地戳中了杜云石的心头。
确实,杜云石在意的,的确是她肚子里的那个孩子,那是他杜云石的孩子,定是要留住的!
见杜云石没有说话,杜微微的嘴角扯起一抹嘲讽的笑意,鼻中重重地哼了一声,再转过来时,视线看向那胆怯不已的杜烟儿:“杜烟儿,你倒是真的关心你的娘亲啊。”
视线几次对上了杜微微的眼都闪躲开来,杜烟儿的头终是深深地垂了下来,双手束缚在身侧不敢多有动作。
木黛坐在一侧,神色格外淡然,对于这个相府,对于杜云石,自己的心性早已是变得平淡不已,若是以前的自己,莫要说这几房夫人的孩子,便是连杜云石娶了新的女人入府,自己也是会置气冷漠许久。
“姐姐……你饶过娘亲吧……”杜烟儿的声音很低很糯,透着极度的不安。
杜微微嘴角的寒意却是越发浓烈,视线依旧看着杜烟儿,声音却是没有丝毫的留情:“金庭,你听见了吧?到头来,真正在乎你的,还是你的女儿。”
陡然一个转身,重新走到了金庭的身旁,神色高高在上,眉头一挑,声音森森然落下:“金庭,你以为,你这孩子,留得住吗?”
“微微!”杜云石终是没能忍住心头的不安,提高了声音道了一句,“就不能再听爹一次话吗?”
“杜相爷!”闻言,自己十五年来所经历的日子好似一幕一幕地重新浮现在了自己的脑海中,心头瞬时泛上了薄怒,没有转身,而是侧过头,声音拔高道,“本妃现在是以离尊王妃的身份在说话!”
木黛的眉头微微一皱,视线看着自己女儿的背影,想要开口说些什么,话到了口边,却是又咽了回去。
杜云石的手紧了紧,身子的抖意也是逐渐泛上,那攥紧的手却是慢慢地,松了开来。自己的这个女儿,终究是和自己,形同陌路了。
再回过眸子时,杜微微浑身的怒意已是铺散开来。
杜烟儿站在离她最近的位置,只觉得杜微微的身上的气息一下子变了样,面色虽一如既往,但那气息却是如恶魔一般散发了出来。
“金庭,若是想保住你那孩子,便老老实实告诉我,是谁,让你下毒害人的?”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是愣了一瞬,尤其是木黛,竟是第一次,没能明白自己的女儿举动。
为何,杜微微只是问了这般一个问题。
金庭也是一下子呆住,本一片恐慌的眸子里一下子空洞了起来。
“怎么,这个问题很难回答?”杜微微的声音依旧如恶魔一般,在知晓是金庭给杜云石下毒后,自己心头便有了数,金庭虽精明,却还没有到那般聪明的时候,必定是受人指使所做。
而在听了贺潇和苏无双的话后,也是明白了此事多半与那北冥有关。她要做的,便是知道是什么人,指使她所做。
“你只要说出是谁指使你做的,便可以保住你,以及你这未出世的孩子。金庭,你还在犹豫什么?”
金庭的眸子里的空洞逐渐消散,眸光闪烁了许久,双手依旧护着自己的肚子,可那神色,早已是有了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