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敢威胁老子?
百里逸凝视着眼前的茶,放在腿上的手紧握成拳,可是忍了许久才没有发作。
他抬眼,冷冷地扫了眼对桌阴冷得意之人,说:“我会代表北夷即刻入宫跟宣帝说明一切,和亲公主被调换之事,我北夷原先也被蒙在鼓里?当然,我要见那个假冒公主,不仅要她说出我九妹的下落,还要将她立即处死,以安抚南楚臣子,更重要的是,我要借此表明我北夷绝没有做拿冒牌公主来和亲之事。”
“你动不了那个冒牌公主。”未等百里逸说完,萧莫霖便生生打断了他。
“此话怎讲?”百里逸片刻征楞,冷然的脸色有些松动,不解地问了句。
“现在那个冒牌公主是我父皇最宠爱的妃子,我父皇捧着她,就像是捧眼珠子一样,所以本太子说,就算我父皇知道公主是假冒的,他也不会让你动她,而你们北夷,要永远得背负着这个污点,令世人耻笑。”
不紧不慢地抿了一口茶,萧莫霖悠悠说道,他表面看似风轻云淡,心里却是十分不解。
这北夷可真是奇怪,远送公主来和亲,之后便不管不顾,连使臣都不曾派来一个慰问公主,就不怕我们南楚凌辱和虐待他们的和亲公主么?
想来,这九公主也是个不受宠的可怜蛋了。
“可恶!”
一声怒吼,手指一用力,质地上好的裴翠茶杯便碎在百里逸的手里,连茶的清香都掩盖不住那阵阵阴骘之气。
真是蛮子。
眼看时机到了,萧莫霖放下手中的茶杯,开始进入正题。
清风悠然拂过房间,带动屋上透质的琉璃铃,发出清脆的声响,回荡着优柔的余韵,忽然,风停,室内顿时一片的寂静无声。
太子竟然想要造反?原来他今日约我来这里的目的就是这个。
百里逸若有所思地看着情绪还有些波动的太子,陷入了深思。
这宣帝荒淫无道,疏于朝政,连儿子的女人都要抢,想想其行也真是令人发指。
南楚若不是冷家和离相扛着,怕早是要变天了,虽然说南楚的皇帝没有作为对北夷而言是一件好事,但是,南楚若真的能发生内乱,北夷再坐收渔翁之利,也不是不可能。
南楚越乱,对北夷越有利,况且,若宣帝不下台,那个假冒我北夷皇室身份,另我族蒙羞的女人,还就真的动不了她了。
“太子想要我如何帮你?”百里逸尽量控制着脸上的表情,冷冷地问了句。
萧莫霖轻笑一声,声音带着丝丝笑意,渲染在空气中却扭曲成阵阵阴冷的厉气。
可真是披着羊皮的狼。
听完萧莫霖的话,百里逸眉峰一挑,他慵懒地靠着椅子上,饶有兴趣地盯着眼前这个脸色苍白,整个人都透着病气的南楚太子。
他很是好奇,若真的能夺下这江山,他有命坐多久。
揣度不出百里逸心中所想,萧莫霖如沐春风地举起茶杯,一脸笑意:“此事若是能成,待本太子继位后,洛将军从你手里夺走的那几座城池,本太子定会完好地归还于你。”
转动着茶杯,脸上也挂着意味深长的笑意,百里逸问道:“太子殿下此举,听起来怎么有通敌叛国的感觉?”
“塔达王子此言差矣,南楚和北夷如今是盟国,何来敌人之说,本太子这是听天命,寻找盟友,促成大业罢了。”
一阵狂笑声突然响于室内,百里逸爽朗地举起茶杯,声音洪亮:“那我先预祝太子殿下早日完成大业,不过,那几座城池,我不要了。”
闻言,萧莫霖有些意外,那几座城池对北夷而言非同小可,这塔达王子怎么说不要就不要了?
难道,他还另有所图。
果然,这塔达王子是另有所图,不过不是图其他,是图人。
“你只要落芷?”萧莫霖清冷的眸子里满是不可思议。
“是,我只要她,希望太子殿下能一言九鼎,将落芷公主指配于我。”
“一定!”萧莫霖以茶代酒,做了承若。
不就是一个落芷嘛,又不是落笙,一切皆好说。
两人各怀心事地坐下,共同商议着明天生事的细节。
金陵早已是一池浑水,低下暗流涌动,眼看就要变天了,而闻雪宫却是花红柳绿,夜夜笙歌。
白素心身着露肩粉色宫装,像一只小鸟一样依偎在宣帝怀里。
许是因为身上有伤,她精神不济,小脸透白,眉头微蹙,看起来更加楚楚可怜,惹人恋爱。
“皇上,明天你真的要废后吗?”白素心躺在宣帝怀里,漫不经心地问着。
“废后的圣旨和重新立后的圣旨,朕都命人拟好了,定是真的。”
听到宣帝的肯定之后,白素心嘴边露出了一抹阴笑。
皇后娘娘,山水轮流转,那天晚上你羞辱本宫的时候,没有想到有这一天吧。
白素心永远都忘不了那晚,她好不容易她说服自己放下心仪的宸王,却不曾想入了皇后那个女人的圈套。
明明说好了,只要诱杀了信王,为太子扫清障碍,她就让她成为南楚的太子妃,南楚未来的皇后,让她成为南楚最尊贵的女人。
可是没想到,皇后不仅临时变了卦,还拿诱杀信王之事来威胁她。
若不是如此,她怎么可能会设计爬上了宣帝的床,每天忍着心里的恶心,成了宣帝的女人。
皇后娘娘,不就是南楚的皇后之位,不就是南楚最尊贵的女人么?你不给,我就自己争取好了。
收回嘴角的笑意,白素心抬头,眉头微蹙,那眉峰隐约,如同远山横黛,看得宣帝心都快融化了。
“可是,皇后娘娘并没有犯错,就这样废了她,朝臣会不会有异议,他们会不会为难皇上,若是真的会很为难,皇上就莫要冲动了,能这样陪在皇上身边,雪儿已经很心满意足,不求它想了。”
这乖巧可怜,处处为他着想的模样,可让宣帝喜欢极了。
宣帝扳着脸说:“谁说皇后没有犯错,朕已经查清楚了,那天晚上的刺杀,就是皇后指使人做的。雪儿,若不是因为她,你怎么会受伤呢?所以朕一定要为你讨回公道。”
“皇上,你对雪儿真好,可是、可是雪儿还是担心。”白素心重新将头埋进宣帝的怀里。
“担心朝臣和冷家不同意皇上废后,他们是否会指责雪儿没有资格做他们的一国之后,总之,雪儿心里好忐忑不安啊。”
白素心一副快急哭了的模样,可是要将宣帝心疼坏了,他紧紧搂住她说:“雪儿不用担心,朕是皇上,一国之主,难道连这点权利都没有吗?你且放宽心等着做朕的皇后吧。”
“皇上,雪儿好开心啊……”
殿外西斜日影里,秋空湛蓝,一丝云彩也没,远远仰望,仿佛一汪深潭静水,偶尔只有几声男女欢快的笑声传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