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百二十亩水稻田终于如期栽种完,休整了一晚上,第二天上午,打开小闸口,清澈的溪水灌溉进青翠的稻田内。
哗啦啦的山溪水在两个缺口同时打开时水位骤然下降,变的清浅的溪水让蹲在山间溪水旁体验着什么叫做自然清澈的肖静嗷嗷的发出大叫。
举着手中特意从王美凤家翻出来的棒槌和小手绢,咚咚咚的跑向稻田的肖静逗的曲旭昂、邹靖等人哈哈哈大笑。
“小鞋底,一个破手绢够砸不?老哥这还有几件衣服你也给洗了呗。”
哈哈大笑的邹靖哥俩好似的搂住肖静的脖颈,后肘用力往后一撞,伸出中指的肖静挥舞了一下手中的棒槌,“屁,老娘在体验,体验是啥懂不?盲流。”
站在半山坡看着渐渐侵泡的水田听着身后响起的嬉笑,耿天露出了笑容,第一次感觉其实那些被带着有色眼光看待的城里人有着他们并不知道的真诚。
城里人也好农村人也罢,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虽然两者之间价值观不同、人生观有着这样那样的不同,可人的本质却是一样的。
长出一口气,好像把最后的郁气吐出似的耿天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明显,不在紧锁的眉心,有着彻底的舒展也有着豁然开朗后的清爽。
“天儿,水田里还养点啥不?”
身边响起的询问让耿天嘿嘿笑了,“螃蟹。”
“稻田蟹?屯主,你要养稻田蟹?”
砰的一下,脖颈传来的束缚和耳边响起的大吼让耿天咧了下嘴,掰开脖子上的手臂,无语的看了一眼自来熟的蓝胖子刘威。
“蓝胖子,你多大个吨位,小心把屯主压趴下。”
啪的一声,照着蓝胖子的后脑勺就是一巴掌的曲旭昂扯开跳着脚直蹦的刘威,“老曲,不待你这么埋汰人的,俺这叫结实结实,懂不。”
“可拉倒吧,还结实,人家福海叔那才叫结实,你那就叫胖,蓝胖子有二百七了吧。”
“滚犊子,老子才二百四,再说了,老子这身高赔这体重正好,谁跟你似的,瘦的跟小鸡仔似的。”
“你大爷的,你那只眼睛看到老子像小鸡仔,爷这叫体态匀称,标准体型....。”
俩小时一掐的争吵让习惯了安静的耿天脑瓜子都跟着嗡嗡,揉了揉额头,“行了行了,多大岁数,能不能有点正行,闲着没事去放羊,今个羊舍还没收拾,赶紧去吧。”
一人一脚的曲旭昂打断俩人的掐架,把掐架的刘伟、邹靖和几个不怕事大的家伙一起打发到西山坡收拾羊舍。
已经干了一天的邹靖得意的仰起头,“知道啥叫风吹草低见牛羊不?牛虽然没有,羊却成片,赶紧走,带你们这些土老帽长长见识.....”
夹杂这吐槽嬉闹的声音渐渐消失,心都突突的耿天总算松口气,“那几个小子就是能玩能闹。”
笑着解释了一句的曲旭昂让耿天呵呵的笑了,点点头,“看出来了。”
虽然这几天一直在赶工,但对蓝胖子和臭虫,耿天却还是知道,最能闹的俩个人耿天还是注意到了,好在这俩人能玩能闹却极有分寸。
“天儿,真养螃蟹啊?”
同样因为要灌溉而上山的赵*、乔刚闷不吭声的琢磨了半响,稻田蟹这个东西,在北方,尤其是在h省这个地方还真没有,俩人只是从电视上看过,可那东西不像干农活,心里有底。
彼此对视一眼,老哥俩心里是七上八下的,转头看了一眼忐忑不安的赵*、乔刚,耿天呵呵的笑了,“*哥,俺也没养过,咱这边养蟹的少,尤其是咱h更是没有,要说这东西咋弄,俺心里也没数,可俺想试试。”
其实这个念头,耿天不是今天才有的,收拾水田的时候耿天就琢磨这事,蟹的价格一年高过一年,让耿天尤为眼馋的是那个全国闻名的大闸蟹,不是耿天怀疑,耿天没有去过阳澄湖,对于那个地方耿天不了解,可满大街的大闸蟹却让耿天充满疑惑,真的有那么多大闸蟹吗?
心里装不住事的耿天问了一次秦城和全波,俩人的嗤笑让耿天明白了什么叫做挂羊头卖狗肉,说白了就是卖的一个名气。
过后,秦城曾经跟耿天说过,在东北这地方,因为是单季水稻,唯一出稻田蟹的只有l省的,可h省却是没有的,双鸭屯这地方要是养殖稻田蟹,别的不说,本地就能自销。
而且稻田蟹的生长环境,水源充足,水质良好,无工业污染,进排水方便,大水不淹、干旱不干、保水性强的田块,这些双鸭屯全部具备,当时拿着笔记本的秦城特意给耿天找了不少资料。
当时没吭声的耿天只说要考虑,其实看到一系列的养殖条件要说耿天没动心是假的,可耿天心里没底,直到要收拾地的前两天晚上,闷不吭声的秦城拿着一沓打印出来的资料递给耿天,耿天才知道,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秦城已经悄悄的准备好了一切。
琢磨又琢磨,收拾水田时,耿天长了个心眼,特意按照资料上所说的要求,把水田外围的田坝修的稍高一些,现在唯一欠缺的就是没有暂养池和田坝不够牢固。
“天儿,决定了?”
带着笑意的秦城闪烁着点点喜悦的眼神让耿天笑眯了眼,点点头,“决定了,养蟹。”
“天儿,你要是想养蟹,蟹苗从哪进?你要抓紧时间,清明前后要把蟹苗放进稻田里。”
笑过之后,拿出手机翻看了一下的秦城叮嘱耿天,挠了挠后脑勺,嘿嘿笑了一下的耿天点点头,“俺托邱哥给俺联系了,下周,用他们公司的车往回运。”
耿天的话让身边熟悉的秦城等人瞪大了双眼,这段时间的相交,别的不了解,但耿天的单心思,几个人不可谓不清楚,耿天并不是个走一步看三步的主,说白了,耿天绝对是走一步看一步的人,啥时候竟然在他们不知道的地方连后续都安排好了。
沉默了半响,率先反应过来的曲旭昂啧啧两声,“行啊,不吭不响的竟然把后事都安排妥了。”
轻咳一声,掩下眼底一闪而过的尴尬,笑而不语的耿天没有说,其实这事真不是他安排的。
而清晨离开双鸭屯的顾伟、全波则匆匆回到县城,顾伟找人修暂养池而全波则是交钱公证,一个月前才找到魏寡妇的全波用力十万总算买下了属于魏家的宅基地,虽然交易并不合法,可这也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
想要在双鸭屯安家落户的全波不是没想过从顾伟哪里分出块地盖房子,不过想了又想,又找人仔细询问后,全波还是决定盖自己的房子。
进了县城就分开的俩人,一东一西,各自忙碌,一上午的时间,带着五十多岁的魏寡妇做了公证,又回村里盖了大红印章的全波直到大红印章清晰的刻在公证书的背面才彻底松口气。
整十万交给魏寡妇,看着脸上没有不舍只有喜悦的魏寡妇,全波没有吭声,笑了笑,走出了村委会三间房。
“魏婶,以后真不回来了?”
不管魏寡妇曾经做过什么,但毕竟还是双鸭屯的人,哪怕看到公证书,耿顺这心里也不是滋味,眉开眼笑的把十万块放在袋子里,魏寡妇撇了下嘴,“回来干啥,俺在城里住的是楼房,用的是自来水,对了,耿顺啊,过俩天俺把户口牵走。”
魏寡妇的话音刚落,耿顺刷的一下沉下脸,“魏婶,你开什么玩笑,你要迁户口咋还卖人家宅基地。”
说完,呼的一下起身的耿顺几个大步窜出了村委会,“全波、全波。”
大喊刚刚走出村委会大院的全波,“耿顺、耿顺,嚷嚷啥。”
一把扯过耿顺的魏寡妇脸上挂着紧张,当看到全波的身影出现在眼前时,魏寡妇紧紧搂住了手中的袋子,“耿顺,俺可啥都没说,你说的俺不承认。”
说完一把推开耿顺小跑着窜出了村委会,急急忙忙的身影把刚刚走回的全波弄的一愣,收回目光看向脸色难看的耿顺,“顺子哥,咋了?”
“全波,魏婶要迁户口,户口不在屯子里是没有宅基地的。”
耿顺的话让全波楞了一下,随即呵呵的笑了,拿出公证书递给耿顺,“顺子哥,我不是从魏婶手里买的宅基地,买的是他家老二的,这钱也是他家老二同意给魏婶的,娘俩有协议,十万块买断,以后魏婶老了病了跟魏老二没关系,当时他家老大也在,魏老二根本没想过迁户口,把他家地也包给我了。”
边说边笑的全波最初也是长了个心眼,在双鸭屯住了小半年的全波明白没有户口就没有宅基地,就怕出这事的全波特意把娘三找到一起说了这事,魏老大的户口早就迁走了,没有宅基地,但是魏寡妇和魏老二却是在双鸭屯有着实打实的宅基地和耕地。
耕地不多,只有四亩七,可对于全波来说却是足够了,为了怕以后扯皮,顾伟还给找了熟人,公证书做的没有一丝纰漏。
仔细看过公证书,耿顺松口气,“没事就好,俺怕你被骗。”
呵呵笑着蹭了下大脑门的全波圆溜溜的大脸盘上全是舒心的笑,“顺子哥,哪能啊,十万块买他家的破房子就是为了要那块地,地方虽然不大,盖个小二楼还是够的。”
把手里的公证书交给全波,露出笑容的耿顺点点头,“中啊,你自己觉得稀罕啥就盖啥,顺子,地你咋想的自己种还是包出去?”
嘿嘿一笑,小脖子一仰,“顺子哥,看你说的,咋能包出去,我自己种,我打算种两亩粘玉米,剩下两亩七分种点小米子,那东西养人,我爷岁数大了,牙口不好胃也不行,多种点小米子,自家吃还能送人。”
安排好的一切让耿顺有些吃惊,其实时至今日,耿顺也没明白全波、秦城为什么留在双鸭屯,本以为俩人待够了玩够了就会离开,但是看全波这架势,真要在双鸭屯扎根。
不过耿顺不是个多嘴的人,只要不糟践土地,别的耿顺也不会追问,笑着点点头,锁上公章的耿顺、全波离开了村委会。
心急的全波随后找到给顾伟盖房子的包工头,带人去了属于自己的房产,推到就不说了,二层楼是毋庸置疑的,唯一的要求就是一定要宽敞。嘀嘀咕咕的跟这包工头商量好后,交上定金的全波乐呵呵的走了。
不提每天溜溜达达跑到自家地头看着房子进度的全波,仅仅三天在耿顺等人的帮助下,八乘八见方的暂养池修好了,小三万交给施工队的手中,看着对方笑的合不拢的嘴,耿天有些牙疼。
现在这人工是越来越贵了,小溜的一个人一天一百五,后牙槽都跟着蹦的耿天觉得哪哪都疼,小心眼的劲头把曲旭昂等人乐的够呛,“屯主,你这么大摊子咋还心疼这点钱啊。”
笑的前仰后合的蓝胖子打趣的笑声让耿天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站着说话不嫌腰疼,俺没钱了,啥啥都要钱,不省着点,你给俺补上?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
梗着脖子的反驳让再次见识到耿天抠门的邹靖等人笑的够呛,见过山见过水,见过初具现代化的猪场又见过大片果林和羊群的一群人没有一个人相信耿天没钱。
不说别的,就那些羊就值老鼻子了,扫了一眼一个个不在意的面孔,暗自苦笑了一下的耿天没有过多的解释,有钱没钱,步子不能停,已经欠一屁股饥荒的耿天也有点虱子多不愁的架势了。
站在一旁,看着蹭了下鼻梁满脸肉疼的耿天,顾伟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两栋房子已经盖了一半,尤其是屯子里的房子,甚至已经能看出框子,而山脚下的小楼地基已经打完,上秋,两栋房子妥妥的能住人。
而此时此刻想到下周即将送来的蟹苗,耿天又感觉肝都疼,只出不进,耿天是真的有些扛不住了,可除了藏红花被预订出去,剩下的还要等。
就是藏红花也要在交货的时候收到钱,四处冒眼,耿天恨不得一分钱掰成两半的花,这让耿天不得不算计着花。
“天儿、天儿。”
山下响起的喊声让蹲在树荫下的耿天站起身走到山腰,“啥事?”
站在山脚下的全波比划了一下电话大喊着,“电话开了吗?”
“没带,咋了?”
招招手让耿天下来的全波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颠颠的从山上下来的耿天接过全波手里的电话,“邱哥。”
电话交给耿天全波随即走开,恩了一声的耿天把电话拨通,“邱哥。”
“天儿,哥问你点事,你现在能接活吗?”
没头没尾的询问让耿天满眼疑惑,“啥活?”
“老七找人给你做的网站上,后来你不是把乡土的羊毛卷上传了吗?b市的杨总你还记得吧,他看到了,想订一张挂件。”
带笑的询问让耿天愣住了,小半年,一直忙活着山里农活的耿天没有想到率先开张的会是羊毛制品,这让耿天半天回不过神。
“天儿?天儿?能不能听见。”
话筒内响起的喊声惊醒了耿天,忍不住裂开嘴的耿天用力点点头,“邱哥,能听见,杨总要的是什么?什么标准的?主题是什么?”
明显带着点兴奋的询问让邱大炮哈哈哈的笑了,要说这事邱大炮是真使劲了,耿天有一副小幅的挂件,被邱大炮磨着要走,因为只有三十乘三十厘米,完全是玩笑之作,耿天也没在意,直接表框送给了邱大炮,算是感谢邱大炮把藏红花高价卖出。
但是带走羊毛挂件的邱大炮随后却借着杨总改签合同时,把挂件摆出,吊足胃口的邱大炮馋够了见猎心喜的杨锦后才说出挂件同样是双鸭屯的作品。
不过因为纯手工制作,所以一是价格高,二是时间长,杨总要是想要,他可以帮忙联系,但是杨锦不能着急,二是价格绝对不能低语六位数。
想了一晚上,第二天早晨,杨锦再次来到了邱大炮的公司,除了正式改签合同后,还希望邱大炮联系耿天,订购一张三米乘一米二的横幅挂件。
至于主题则是日出和向日葵,但是杨锦有一个要求,纯羊绒制品,听完邱大炮说完所有的要求,耿天沉默了,耿天能不能做,不夸张的说,完全不是问题,但是真要耿天做,这幅挂件,已经称得上巨幅,而且要求的纯羊绒,羊绒制品,因为柔软性过高,对制作者的要求相对而言也极高,这东西不像机器,机器走就可以,手工制作,一切都需要耿天自己来。
沉默了半响,“邱哥,杨总出多少钱。”
“二十万。”
价格不高,甚至对于耿天这个行业,这个价格已经很低,但耿天同样明白对于没有任何名气的他而言,这个价格绝对是人情价。
紧了紧手,“邱哥,你跟杨总说,我接,但是你要跟杨总说清楚,年底,十二月之前俺交货,而且,俺要杨总支付一半的定金。”
“没问题,天儿,你把卡号发来,下午给你打钱。”
恩了一声的耿天再次道谢后挂断电话,沉默了半响,耿天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其实耿天知道,这二十万,对于独门手艺而言,已经低的不能再低,而且巨幅作品的难度极大,可耿天同样清楚,这对于他对于即将开始羊毛制品的双鸭屯而言是个机会。
回到家中回到房间,拿出手机,把卡号发给邱大炮,不到一个小时,手机提示的进账,愣愣的看着账面上多出的十万块,耿天苦笑了一下。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