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伍文定便带着一群官员前来会见王守仁,正好刀世仁、剑成名等人也前来找寻王守仁。weNxUemi。Com双方客气一番后,伍文定开门见山地道:“王大人,如今我方军队已经集结完毕,为何还不发动进攻?”
王守仁细看地图,心有所思,道:“依王大人之见,眼下咱们该如何进攻?”
伍文定扯着大嗓门道:“得众多江湖名侠相助,我军现在士气正盛,应乘叛军尚未行动之际,立刻发起猛烈进攻,打他个措手不及,如此必可一举大破叛军,生擒朱宸濠!”伍文定讲得颇有底气,胸有成竹。
王守仁走走离桌案,向旁走了数步。伍文定如影随形,一双紧紧盯着王守仁的神情变化,却见王守仁平和的问出:“伍大人出身名门,读过什么兵书没有?”
闻此言,伍文定更是气急,道:“下官虽是文官,自幼饱读诗书外,也读兵书,甚知韬略,所谓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此时正是攻击的最好时机,断然无误!”
王守仁淡淡一笑,道:“伍大人,你可知道朱宸濠时至今日仍未出兵时为何?”
“当然知道。”伍文定不明王守仁话中意思,道,“就是因为大人的惑敌之计。”
“我们早就扬言集结重兵,欲攻打洪都,朱宸濠集重兵高度防守。试问,在朱宸濠重兵高度防守的前提下何来‘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之说?”
伍文定一怔,一时无言以对。王守仁续道:“敌强我弱,贸然攻城,伍大人认为我们有多大胜算?”
伍文定思考一番后,摇头道:“实无胜算。”
王守仁道:“现如今朱宸濠按兵不动只是中了我们的计,马上就会被他识破的,但拖得一日是一日,现在出动实力暴露,不就是正好自己把自己的计谋给拆穿了,这后果可是不堪设想的。”
经王守仁点播,伍文定自己脱丝剥茧、层层递进、恍然大悟、后怕不已,对王守仁的敬佩之情更深。稍作沉默后,道:“王大人考虑周到,下官自愧不如,不知大人有何妙计,可破叛军?”伍文定前半句是在夸奖王守仁,但他嗓门粗大,神情张扬,跟骂人是的表情殊无半点差别。
王守仁道:“‘出其不意、攻其不备’那是先贤们留下来的至理瑰宝,是他们智慧的结晶。但那些只是书上的,是死的,我们是活人,要做到活学活用。凭我多年经验,总结出了八个字的用兵之道。”
伍文定听得极是认真,忙问道:“是哪八个字?”
“此心不动,随机而行。”
“此心不动,随机而行?”伍文定口中念叨,心中思索。这八个字正好道出了王守仁“狡诈专兵”的用兵特点。
“计划我是已经想好了,只是实践起来还是存在着很大的风险。”
朱宸濠一等就是十余日,日日警戒四布,以防官军来袭。却迟迟未见官军的到来,终于确定是中了王守仁的计。
刘养正道:“王爷,兵贵神速,我们已耽搁这么长时间了,看来应该尽早发兵才是。”
李士实道:“王守仁这只老狐狸狡猾多变,不可不防。”
朱宸濠沉思一番后,道:“王守仁迟迟未进攻,想来他的兵马只够自保,用计僵住我们,我们只需留守一部分兵马于此,便可确保万无一失了。”刘、李二人纷纷表示赞同。
朱宸濠终于行动了,留宜春王朱拱樤居守南昌,亲帅叛军六万,战船千艘,取道鄱阳湖,去势凶猛。朱宸濠任盗寇出生的凌十一、闵二十四、吴十三等为将,仅一日光景便攻下南康、九江两地。然后顺江东下,直逼安庆。
王守仁大惊,不料朱宸濠竟如此之快,欲发兵。但转念一想又不对,打消这一念头。手下众人大事奇怪,个个着急,伍文定更是急得大嚷嚷。王守仁反倒平静如常,主动同手下兵将聊起家常,开起玩笑。
朱宸濠大军在安庆遭到了以总督杨锐和知府张文锦为首的安庆军民顽强抵抗,屡攻不下,被迫顿兵城下。朱宸濠手下有一降官,名为潘鹏,是安庆人,便命潘鹏去劝降。潘鹏深知杨、张二人的脾性。但又不敢违背朱宸濠的命令,只好派自己的亲戚,前去劝降。
潘鹏亲戚张大德受命来到安庆城外,对守城将领道:“我乃宁王使者,有事求见杨总督和张知府,劳烦守城大哥快快通报,打开城门,放我进去。”
待得片刻,城门打开,放张大德进城。张大德一脸憨笑,递上劝降书。杨锐一看信封,二话不说,拔刀砍杀了张大德。张大德死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临行前潘鹏交代这是一件很轻松的任务,事成之后能加官进爵,心中还做着美梦就被斩杀了。杨锐道:“来人!”
“大人有何吩咐?”
“将此人剁成肉块,丢下城去,示我军威!”
两名士兵一愣,领命道:“是!大人!”
见到张大德被斩成肉块的尸体,朱宸濠大惊。
张文锦更是凶残,将安庆城中,凡是与潘鹏带有丝毫的沾亲带故统统抓来斩杀,气得潘鹏吐血生亡。朱宸濠更是惊怒交加,下令猛攻安庆城,安庆顿时告急。
王守仁得到安庆告急的消息,认为时机已经成熟,立即召集手下官员和有识的江湖豪杰,商讨破敌大计。王守仁心中已有全盘的打算,所谓商讨,其实是讲解和部署自己的计划。
伍文定得闻安庆告急的消息,未待王守仁传令,第一个风风火火地赶来见王守仁。催促道:“王大人啊,都火烧眉毛了,还开什么会,商讨什么破敌大计啊?直接派兵,顺江而下,直击叛军尾部,必解安庆之围!”
此时其他众人也纷纷到来,人群中突然传出一声音:“此举万万不可!”闻声望去,又是“刀侠”弟子李竦。
伍文定微有怒意,道:“你小小年纪,也懂行军打仗么?”
临江知府戴德孺也道:“本官认为伍大人的计谋甚是可行,无有不可。”
除王守仁外的所有官员都发言赞同伍文定的建议,同时众多江湖豪杰也认为伍文定之计可行。几乎可以说是众口一词。
得到这么多人地支持,伍文定的腰板更直了,底气更足了,朗声问道:“既然李少侠认为本官之计步可行,那请问错在哪里?”嗓门更比以前粗壮,伍文定想来李竦想不出什么高招,李竦当众反对他的意见,令他心中很是不快,想反将一军,也要李竦难堪一下。
所有人的眼睛都聚集在李竦一个人身上,面对这许多人的质疑目光,李竦镇定自若,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只见他来到地图前,指着地图上几个要紧的城池,道:“洪都在安庆上游,如果越过洪都,直接攻击围攻安庆的叛军,留守洪都的守军便无后顾之忧,必会攻击我军背部,同时九江、南康的守军也比会出动。到那时,我军将会腹背受敌,那将是败多胜少的境地啊!”
李竦这番分析很是有理,众人听出了头绪,微微点头点头,王守仁也是眼前一亮,顿时来了兴趣,也不出言阻止,想听听李竦的全盘计划。
伍文定听了李竦的分析,觉得有理,但还是不甘心,又道:“那李少侠有何高见?”
李竦道:“伍大人既然来问李竦,想必是认为自己的错了吧?”李竦明白伍文定方才有意为难,借此机会,报复一下。
“这……”伍文定无言以对,面上顿时充满血色。
李竦得意一笑,道:“我们何不来个围魏救赵,不,应该是破魏救赵。先攻洪都,洪都城虽然坚固,但是叛军主力在外,且我军有众多武功高强的江湖豪杰,想来攻取不难。洪都是朱宸濠的老巢,洪都告急,朱宸濠必定回兵解困。”李竦少年天才,又拜留德群这样文韬武略的高人为师,见识果然非同一般。
王守仁接过话茬:“到时候我军便可以逸待劳,同叛军来个最后的正面交锋!”王守仁的言语表情中,显然是赞成李竦的意见,而且李竦的建议也确实更有道理。王守仁突然正色道:“戴德孺听令!”
戴德孺闻言立即上前,拜道:“下官在!”
“你速命人去准备千副云梯和绳索。”
戴德孺一愣,不明王守仁用意,一想王守仁此举必有他的用意,随即领命道:“下官领命!”
“成名哥、世仁哥,你二人快去安排人士,拟草书,大致意思就是说我军有三十万,从福建、广东调来了十多万大军,再加上让百姓们分清是非黑白,不可助纣为虐等言语。”
刀世仁道:“恩,伯安请放心,这事就交给我们了。”
王守仁放心地点点头,对罗云道:“罗大侠,到时候告示出来以后,你就带领你罗家庄的各位英雄和几位精干大侠至洪都城内外到处张天宣扬。”
罗云道:“先生请放心,罗某这就去安排人手。”
“罗大侠,等等!”王守仁补充道,“此事一定要秘密中进行,切不可被叛军发现!”
“罗某有数,定不负先生重托。”
正德十四年七月戌甲,王守仁正是起兵,发布勤王令。
七月十七日王守仁大军抵达洪都城外,王守仁却不急着攻城,于原地安营扎寨。
“留德群、李竦听令!”
留德群坦然上前,拱手候令。李竦一惊,王守仁这一传呼很是出他意料,马上转惊为喜,拜倒,道:“李竦在!”
“命留德群为突袭队先锋,李竦为副先锋,率领武当、昆仑两派所有大侠,以及两千精兵,组成突袭队,夜袭洪都城墙。”王守仁命戴德孺赶制的绳索正是作攀爬之用。
留德群朗声受命,李竦惊得目瞪口呆,直直地看着王守仁,留德群轻轻拍了拍爱徒的肩膀,才晃过神,忙道:“李竦遵令!李竦遵令!”
王守仁微微一笑,转向王宗岳和霍青山,道:“王掌教、霍大侠以为如何?”
二人齐声答道:“全凭王先生调遣。”二人在江湖中也是极有地位之人,虽有李竦为副,但为主者是留德群,“刀侠”之于侠名,在江湖上较之此二人,有过之而无不及。同时二人对留德群人品武功皆十分钦佩,自然无半分异议。
“伍文定听令!”
终于轮到自己了,伍文定大为兴奋,立马上前领命:“下官在!”
“你带领一万兵马带同鼎天地大侠和他的两位高足,待突袭队打开城门后,直接从正门攻入。”
伍文定的嗓门特别响:“下官领命!”引得在场众人不禁莞尔。
“鼎天地大侠和两位少侠意下如何?”
鼎天地也是天生一副大嗓门,功力又强于伍文定,声音更是洪亮,道:“先生这还要问,鼎某早便表态,任凭先生差遣!”
“呵呵。鼎大侠果然爽快。”王守仁转为肃容,对众人道,“好了,暂且到此,其他人随时听候调遣!”
众人散去后,王守仁还特别关照了李竦几句,意在肯定与鼓舞。
丑时时分,突袭队全体集合,个个面容坚定,尤其是李竦。第一次上战场就是两千人马的副帅,简直兴奋之至。从受命道现在,未曾休息过,一直在认真的专研这洪都城墙的实际地形和如何更好的临场指挥。王守仁下达最后的突袭命令:“此次攻城,由本官亲自督战,志在必取!一鼓令下,附城!二鼓令下,登城!三鼓令下未登城,杀军!四鼓令下未登城,杀将!”王守仁面容是前所未有的冷峻,带有淡淡的杀气,气氛显得极为紧张。
“领命!定不负大人所托!”突袭队带着云梯绳索,向洪都城墙进发。以王守仁的鼓声作为号令,按令执行。攀上城楼,准备大战一场的突袭队大是疑惑,城墙之上竟无一名守军。入城查看,连叛军的影子都没有发现。
原来城中守军得闻王守仁有三十万大军,早在王守仁大军到来之前逃跑了。
李竦派人将此事上报王守仁,全军得此消息甚是惊讶,吹嘘之人更是众多。
“哈哈哈!这群鼠辈,一听王守仁大名便狼狈逃跑了。”
“王先生果然是英明神武啊,光一个名号便把敌人吓得**尿流!”
“王先生固然厉害,但我们这些江湖大侠也不是浪得虚名,我们两股可怕的力量一合并,才爆发出如此强大的威慑力啊!”自我吹嘘者络绎不绝
全军欢庆,唯独李竦闷闷不乐,第一次带兵打仗,却遇到这样哭笑不得的事情。虽作战未成,但也算得是一次心理上的锻炼。
还未待王守仁下令,许多人便争先恐后的进了城。这八万军队中,有半数是匪盗出生,时常干惯了烧杀抢掠的勾当,习惯一时改不了,一进城老毛病就又犯了。这里抢钱,那里放火,甚至把朱宸濠的宁王府也一把火烧了。
王守仁得知后大怒,将带头的几人统统斩首示众,杀一儆百,以作表率,顿见效果。
“不好啦!不好啦!”李士实拿着信件慌张地跑进宁王帅帐。
朱宸濠问道:“发生何事,竟如此慌张?”
李士实抖擞的递上信件,颤声道:“昨夜王守仁大军已经攻占了洪都城!”
朱宸濠看完信,气得直吹胡子,把信撕得粉碎,狠狠地踢了李士实一脚。李士实连滚两个跟头才停住,从头到脚都是土灰,模样甚是狼狈。
朱宸濠在帅张内来回踱步,大气直喘,更令朱宸濠恼怒的全城守军竟不战而逃,猛拍桌子,吓得刚刚站起的李士实又重新跪下。怒后,无论如何是静不下心,心乱如麻,毕竟带兵打仗并非他的强项,他的帐下缺的就是一名有大才干的上将。朱宸濠喝道:“传本王命令,撤兵安庆,进军洪都,誓要把洪都夺回来!”
刘养正忙上前进言道:“王爷,此举万万不妥。我军应集结所有兵力,攻下安庆,再取南京,这才是上策啊!”
跪在地上的李士实也忙道:“刘大人所言极是,王爷,您三思啊!”
这时,一人上前道:“王爷,在下以为您的计划可行。”此人名叫池仲容,是当年南方七大匪患势力中其中一股的首领,自称“小诸葛”,又称“智祖”,自恃才智过人,所使折扇中暗藏暗器。
池仲容带了头,另有四人纷纷上前,道:“王爷之计可行!”
“你们……”刘养正本想反驳,却被私人凶恶的眼神压了下去,刘、李二人胆小怕事,明知朱宸濠此举不妥,也不敢据理力争。
这四人分别名为龚福全、谢志山、陈曰能、高快马,也是七大盗匪首领之中的人物。前几年遭王守仁打杀,如今都已成光杆山大王了。而且,蓝天凤和詹师富已被王守仁诛杀,陈曰能左眼被打瞎,龚福全左手少了两根手指。因而,这五人对王守仁是恨之入骨。投靠朱宸濠是想借朱宸濠之力,为己报仇。七人合称“南方七祖”每个人都有个响当当的名号。老大蓝天凤,称“鞭祖”,所使一支四尺钢鞭,鞭上功夫确实不凡,但仍不如王守仁智勇双全。老三詹师富称“刀祖”,听闻江湖中有人称“刀神”、“刀侠”,他便不甘人后,自封“刀祖”。老四龚福全人称“枪祖”,江湖中有人称“枪王”,他便取名“枪祖”。老五谢志山人称“力祖”,也是因为江湖中有人被称为“力神”,心中不服,便自称“力祖”。老六陈曰能,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但江湖中没有类似的人物,所以自封“南山武库”,又称“武祖”。老七高快马,人如其名,轻功了得,速度极快,自称“鹰祖”,雄鹰善飞,他却自称“鹰祖”,可见自恃轻工绝顶之至。七人均是山野草莽、盗匪出生,取出来的名号也都是效仿他人,甚为土气,口气也是极大。不过,七人这样自封,也是有一定的底气的,个个都是过硬的手段。只是,王守仁的手段比他们还硬,故一个个惨败在王守仁手中。
朱宸濠见识过五人的厉害,也深知刘、李二人的窝囊,便坚持已见,撤兵安庆,反攻洪都。
得闻朱宸濠撤兵,王守仁终于可以送口气了。他最担心的就是朱宸濠强行攻取安庆,然后顺势夺得南京,那是他最不愿看到的。
七月二十三日,朱宸濠自安庆撤兵,抵达鄱阳湖西边的黄家渡。同日,王守仁率领大军,于朱宸濠对岸扎营。双方形成对峙之势。
王守仁以“狡诈专兵”而闻名,对这一点朱宸濠早有防范。王守仁并未在白天发动进攻,将所有部署安排妥当后,道:“叛军虽众,装备精良,但攻安庆受挫,对他们的士气是极大的的地打击。现我军已断其后路,以大义之师讨不义之敌,天亦助我!望诸位军侠同心,以锐兵破敌,必可一举荡平!”
全军士气高涨,志在一举将叛军歼灭。
子时,先锋伍文定率三千弓箭手、火枪手偷袭朱宸濠大营。未至大营,便遇上专为偷袭而埋伏的叛军。见此情形,伍文定下令撤退。见官军中计,叛军大为得意,倾巢出动。朱宸濠哪会想到,伍文定撤退才是圈套。王守仁夜袭的真正目的就是为了吸引叛军,诱使叛军全军出动。
李竦同师父留德群,师弟梁靖率十八派联盟,以及五千兵将断叛军后路。同时还有左右两翼的伏兵,左翼以袁州知府徐琏、指挥佘恩和剑成名为首,以五大派为主,再加士兵五千。右翼以临江知府戴德孺、贑州知府邢薄和刀世仁为首,以七绝派为主,也带五千士兵。
伍文定闻反击鼓声,立马下令反攻。同时鼎天地师徒三人率一万人马赶来支援。叛军一下子成了瓮中之鳖,受困其中。
这一战,王守仁谋划有度,大胜朱宸濠。斩杀叛军两千余人,负伤者更是上万。
官军首战大捷,甚是高兴,纷纷庆祝。王守仁深知最最艰巨的还是明日之战,见众将士如此高兴,也不好强行阻拦,毕竟草莽出生的人还是占多数,便道:“众位兄弟今日辛苦了,王某敬众位一杯!”言毕一饮而尽。
王守仁敬酒,人人均感荣幸,纷纷一饮而尽,随后便是一大堆客套话和奉承话。
王守仁谦虚几句后,切入正题,道:“打胜仗了,是件值得高兴庆贺的事情,但是战斗还未结束,敌军主力仍在,我们绝不能掉以轻心,仍需努力和保持高警惕。”
立马有人嚷道:“王先生英明神武、足智多谋,只要有王先生在,朱宸濠那狗娘养的自是手到擒来,绝不是问题,胜利只是时间的问题。大家说是不是啊?”附和之声一大片,有恭维王守仁的,有辱骂朱宸濠的,嘈杂不堪。
王守仁示意众人安静,接上自己的原先的话,道:“所以,王某给众位兄弟一个时辰的时间,在这一个时辰之内,大家可以尽情欢庆,作为暂时的犒劳,但不能喝醉。待日后平了宁王的叛乱,王某请众位兄弟好好和一顿,不醉不归!众位兄弟意下如何?”
“好!好!”众人纷纷赞同。
时间一到,所有人主动散去,军营中又恢复了紧张肃穆紧凑的气氛,大部分人往常散漫惯了,现在居然能如此自觉,实在难得。
朱宸濠虽败,但主力仍在,整顿败军,退守至鄱阳湖东岸的八字脑。
朱宸濠已是灰头土脸,清洗一番后,召集了所有某称武将,商讨破敌策略。
“王爷……”刘养正欲言又止,胆怯地看着朱宸濠。
朱宸濠最厌烦的就是这样的表情,但同时他又极为讨厌说话很直接,在他面前很凌然的人。朱宸濠性格似有点人格分裂,一个极是**的人。看到刘养正这幅模样,不耐烦地道:“你有什么话就快说吧!”
刘养正吞吞吐吐地道:“眼下的形式对王爷您极为不利,不如……不如先撤离此地,所谓……”朱宸濠猛拍一下桌子,打断了刘养正的话。“扑通”一声,刘养正吓得连忙跪地,额头冷汗涔涔。其他旁人个个深埋着头,无人敢说话。
船舱中鸦雀无声,过了盏茶功夫,朱宸濠压下了自己心中的怒火,道:“你起来吧。”刘养正抖擞地站起了身。朱宸濠静下心来想了想,认为刘养正的话还是有一定道理的,但他心中也有苦衷,没有人能够理解他的心。朱宸濠长叹了口气,手下众人还是第一次见道朱宸濠双目含泪的情形。朱宸濠用手帕拭去了欲夺眶欲出的泪水,道:“这天下本来就是本王的,遥像当年,燕王朱棣起兵夺位,若没有本王先祖,他朱棣能的天下么?朱棣这个背信弃义、食言自肥的小人,得天下后,不顾先前的盟约,硬将本王先祖丢到洪都这不毛之地。本王今天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拿回本该属于本王的一切。这有错吗?你说,这有错吗?”朱宸濠双手紧紧拽着王伦的衣领,双目含凶地问道。
王伦早已吓得手脚发软,小鸡啄米般点着头,连连道:“王爷没错,王爷所做的一切都是顺应天命!”
朱宸濠又道:“本王博览群书、博古通今,任何一点都远胜那朱厚照千万倍。无论从哪个角度去想,本王都更加有资格做这皇帝!”朱宸濠一脸傲气转眼又变成一脸悲伤,仰天冷笑:“哈哈哈哈!可世上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不识时务、不分好坏的人都要阻止本王呢?偏偏连本王最心爱的人也不理解本王,阻止本王!‘金鸡未报五更晓,宝马先嘶十里风。欲借三杯壮行色,酒家犹在梦魂中。’哈哈哈!哈哈哈!”朱宸濠提到的最心爱的人是他的一个妃子,人称“娄妃”,又名素珍,天生丽质,出生理学名门。其祖父是著名理学家娄谅,其父是兵部郎中娄性。为人贤明,知书达理,颇有才学,又工书法,是当时少有的才女。朱宸濠所吟之诗,正是她在朱宸濠举兵前为劝诫朱宸濠而写得。而朱宸濠却误解了爱妃的良苦用心。此时娄妃心中比朱宸濠更是苦恼万分。
船舱中很静很静,晚风透过缝隙,发出“呜呜”的悲鸣,好似一个躲在深夜里哭泣的人。船外湖水拍打着船身,发出“哗哗”的声响,显得更加凄凉悲伤无助。船身在微微晃动,人影也在晃动,油灯忽明忽暗,看似快要灭了,却忽然又明亮起来,好似一颗绝望又充满希望的矛盾之心。朱宸濠扶着案桌,呆呆望着一点油灯,神情凄凉,又隐透煞气。舱中其他众人,大气不敢出,左顾右盼,心中惴惴不安。时节虽是盛夏,却隐隐感到凉意,不禁打个寒颤。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朱宸濠突然自言自语道:“本王雄才伟略、兵多将广、顺应天命,是绝对不会输的!不会输的,绝对不会输的,本王是绝对不会输的!”朱宸濠突然猛击案桌,拔出佩剑,喝道:“众将听令!”
“扑通”声连连,众人纷纷跪下。按照此时众人的精神状态与心理状态,恐怕不是因为命令而下跪,而是被吓得跪下。出了好一会儿神,众人才参差不齐地问道:“王爷有何吩咐?”
朱宸濠剑指舱顶,厉声道:“传本王命令,明日决战,带头冲锋陷阵之人,赏黄金五百!但凡负伤者,赏黄金百两!如有退缩,就地处决!”朱宸濠虽为文人,此般发威,也颇有武将威严。
众人纷纷领命,朱宸濠又道:“再传本王令,命九江、南康两地的守军连夜赶来,支援本王!明日一战,誓在必胜!”
“是!王爷!”
正德十四年七月二十四日,第二战的鼓声敲响。
官军还是以伍文定和鼎天地师徒为先锋,率兵两万,与叛军正面交锋。但是,朱宸濠叛军受到金钱的诱惑鼓舞,作战生猛了一倍。许多人纷纷赤膊上阵,一往无前。即便有万夫莫开之勇的鼎天地四人也很难抵挡住如此猛烈的正面冲击,几次凶猛地冲锋后,官军全线崩溃,死伤数千人。箭楼上观战的朱宸濠见到这般情形,捋着胡须,微现得色。
王守仁下令鼓声加剧。伍文定突然大吼一声,拔出佩剑,划地为界,喝道:“以地为界,过界者定斩不赦!”极具威严,伍文定剑法了得,果断地将十余名过界兵将一剑斩杀,其他众人见此情形,无人敢退,又杀上前去,局势终于稳住了。
朱宸濠见官军如此顽强,下令从九江、南康调来的守军参战其中。叛军人数一增,官军立时又现败象,鼎天地师徒先后负伤。伍文定毅然屹立原地,沉稳的指挥作战。
王守仁下令以留德群、李竦和梁靖师徒为首的第二拨人马前去支援。第二拨人马的到来,局势又马上得到了稳定。
朱宸濠见久战未有进展,下令调动了鄱阳湖水师舰队,向官军大肆开炮。得到舰队炮火的增援,优势又倒向了叛军一方。面对如此凶险的情况,伍文定始终如一,即便炮火引着了他的胡须,他也不退缩,镇定的指挥,给全军将士树立了榜样。
王守仁下令,终于以刀、剑二人为首的江湖群豪出动了。江湖群豪,虽多为草莽,但个个身怀绝技,以一敌十敌百。他们的加入,使即便拥有舰队火炮相助的叛军也讨不到太多的便宜。双方进入了僵持,从早上一直杀到黄昏。
战争仍未结束,朱宸濠惊奇的发现,官军竟也有水师舰队,这一惊可着实不小:“王守仁这老小子竟如此狡猾?”朱宸濠又气又急,却也无可奈何。就在朱宸濠怒骂之际,官军舰队一炮发出,击沉的朱宸濠的副舰,旗舰也有毁伤。紧接着数炮连发,尽数击中朱宸濠舰队。由此,朱宸濠一败涂地、溃不成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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