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精二被甩飞出去,直挺挺地砸向了陈常惺所在的桌子。
那容貌气质都异常独特的女子并没有帮扶一把的意思,盈盈一握的腰肢仅是微微一正,持着酒杯的手依旧置于唇边,连酒杯中的酒都没有洒出一滴,便轻松躲开了迎面轰来的龚精二。
没办法,陈常惺不能再坐视不管了,当即微微欠身,右臂微微一晃,干燥的大手已递了上去。
被甩飞而来的刁蛮少女甚至连衣袂都没有碰到桌子,便已被陈常惺轻松接下来,顺势揽在了怀中。
见怀中少女前一刻还仅仅是惊讶失色,现在却忽然流露出了气急败坏的神色,陈常惺无奈一叹,道:“刚才没有救你是我不好,你恨我也属正常,可我现在毕竟救了你,你不至于因为被我这种无情无义的小人救了,就恼羞成怒吧?”
龚精二几乎从牙缝里咬出两个字:“流氓。”
“嗯?”
陈常惺一怔,道:“这话从何说起?就因为我揽你入怀吗?那你可就有点儿不讲理了,我搂你是为了救你,你迎面扑来,我能有什么办法?”
“姑!奶!奶!要!剁!了!你!的!脏!手!”
愤怒的龚精二憋得面红耳赤,目欲喷火,一下子从陈常惺的怀中挣脱开来。
手心骤失一团温热,陈常惺登时一愣,看了看自己的大手,又看了看恼羞成怒横臂护于胸前的龚精二,接着便很是羞赧地明白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陈常惺连忙清了清嗓子,很是不好意思地讪讪道:“你迎面扑来,而且我救你总得托着你的身体吧?救人心切,我对桌上的不过岗酒发誓,我真是半点儿贼心也没啊!天晓得这该死的手怎么那么巧就托到了你的……咳咳……”
眼看着龚精二眼中怒火依旧不消,随时有暴起杀人的可能,陈常惺哪儿还敢再久留啊?
他已经知道狮虎楼与太安侯府有对付龚愚一父女甚至是有对付山水商号的可能性,也就没必要再在狮虎楼里淌这趟浑水了,左右环顾一眼,忽然从储物戒指中取出一些灵石付了酒钱,然后拎起酒坛子就要跑路。
龚精二刚才因为陈常惺的见死不救已恨透了他,此刻又被他占了便宜,哪里会许他就那么一跑了之?
棕裙少女娇喝一声便攫起双刀杀将上去。
陈常惺与龚精二这边动静一闹,立马就吸引到了屋内其他人的注意。
正与梁博宽缠斗的齐天公府上公子周客面色一沉,心忖道:若是让她就这么跑了,今儿这局没布成,还打了草惊了蛇,我回去只怕要多遭白眼,在爹眼中的地位也会更加比不上那个打小死了娘的林姓杂碎!不行,不能让她就这么走了!
一念及此,周客暴喝一声,胸前一阵绿光璀璨,一股恐怖的威能竟瞬间爆发出来,强行逼退了堂堂书剑社上先生梁道行悉心栽培出的独子。
“白箪食,你看中的那小女子要是成功跑脱了,你以后还有脸再出来混?”
周客的喝声让刚因一件下品防御神器而喘过气来的白箪食眼睛一眯。
他虽然是纨绔,但却不是傻子,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已隐约猜出一些可能,可能是周客在借着他这把刀对付龚精二。
可是转瞬一想,周客所言却又不无道理。每个圈子都有每个圈子在乎的东西,而他所在的纨绔圈子里最在乎的就是面子。
大小姐们想要的男人就一定要搞到手,而公子哥们想要的女子也就一定要在床上征服掉。
他不能让她跑掉,更何况,既然龚精二的随行好友只喝得起不过岗酒,刚才面对他的威胁又那么快认怂低下了头,想来龚精二背后的势力也强不到哪儿去,得罪便得罪了,何惧之有?
白箪食不是没经历过这种事儿,甚至曾有一次,被他霸凌的女子背后的势力初听消息时杀意腾腾、怒不可遏,可当那势力的主子知道了他的身份之后,却又立马换了脸色,不仅煞费苦心地说服那女子,最后甚至还又十分谄媚地将那女子拱手奉到了他面前,只求让她留在齐天公府给他当个暖脚的丫鬟奴婢也好。
这些念头在脑海中一闪即过,白箪食不再犹豫,当即冷哼一声,留着那件防御神器抵挡白衣女子的恐怖攻势,自己则纵身一跃,雄鹰一般扑杀向棕裙少女龚精二。
手持两把圆月弯刀的龚精二哪里是白箪食的对手?
她还没踏出狮虎楼的门,就已被扑杀而来的白箪食挡住了去路。
只是就在白箪食想要再用之前那一招降住她的时候,不可能坐以待毙的龚精二已又惊又怒又恼又羞地使出了一件下品主杀伐神器。
“呵。”
白箪食先是一惊,接着眼中便掠过一抹轻蔑之色,大手一挥,一道白光迸发而出,竟瞬间与龚精二手中那件下品神器释放出的红色杀伐匹练交织碰撞到了一起。
“小丫头片子,居然还有下品神器防身?有点意思,只可惜,本公子看中的女人,还没有一个能逃脱得掉的!”
白箪食语气森意加重,右臂一探,一把捏向了龚精二的脖子。
龚精二修为终究不如前者,平生所学身法灵技甚至是身法秘术,竟都逃不脱白箪食这一捏。
双刀少女目光变了,变得有些畏惧,可羞恼之意却更甚。
堂堂山水商号大总管之女,岂能被这样一个纨绔肆意羞辱耍弄?
她忽然有些恨,恨自己明明很佩服玉满楼那位一夜间覆灭十八势力的女魔头,却并没有像那女魔头一样看重修行。
她忽然很后悔,后悔为什么每次爹爹让自己努力修行的时候,自己却总是耍懒将时间全浪费在别的事情上。
我就要遭受一个畜生的羞辱了吗?她的眼睛几乎都要闭上了,恼怒痛苦地连眼睫毛都在颤动。
只是就在这个她绝望到了极致的时刻,一道寒芒忽然映亮了她的脸以及她的眼。
那道寒芒真的很冷,冷得就像一块寒冰落到了她的脸上。
那道寒芒也真的很亮,亮得几乎晃瞎了她的眼睛。
而当她迅速再睁开眼睛的时候,身前场景已与想象中变得大不相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