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作关系？”
陈常惺挑起眉梢，道：“怎么个合作法儿？”
胡九立马回道：“书剑社既是修行门派，也是培养学子的地方。从书剑社走出来的学子，文能安邦定国，武能策马驱寇，全都是一等一的良臣。大庭帝国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大小官职，而这些官职由什么样的人去任？除了那些凭借科举考试以及沙场功劳的人，还有的就是从书剑社里选出来的优秀天才了。”
“原来如此。”
陈常惺不是蠢人，立马就想明白了其间奥义。
“对了。”
陈常惺又问道：“你刚才说有三大规矩与九大势力联盟，如今九大势力介绍完了，三大规矩是什么？”
宝石斋掌柜抖了抖绸袍，先在脑海中组织了一下语言，然后道：“三大规矩是九大势力联盟为势力盘根错节的万花长巷定下的。庭关道的竞争毕竟过于激烈，若是不定下一些规矩，任由其肆意发展，只会毁了万花长巷。因为这三大规矩是九大势力联盟一同定下并维持的，所以整个万花长巷，没有任何一方势力敢违背。三大规矩中，第一条规矩就是小公子您刚才提出的问题的答案，为什么宝石斋在这种地方拥有一间门面店铺，却偏偏要干兑换灵石天石这等捞差价的不赚钱买卖？”
陈常惺眯了眯眼，道：“第一条规矩，该不会是各行各业，都要规定店铺摊贩的数量吧？”
“小公子真是神机妙算啊！”
胡九先是竖起大拇指，接着又叹了口气，道：“最赚钱的炼器坊、炼丹坊以及猎妖等生意，全都被那些一流势力垄断了。咱们陈家在庭关道的生意里虽然也有赚钱的，但坊市的生意份额毕竟有限，宝石斋地势在万花长巷里相对较偏，所以只能得一个灵石天石兑换生意。一块中品灵石正常情况下兑换一千块下品灵石，咱给人家兑换九百五十块下品灵石，一笔倒也能赚五十块下品灵石。只是最近宝石斋斜对门处，又开了一家灵石天石兑换店铺，那店家为了抢客人，不惜一块中品灵石兑换九百九十块下品灵石，将利润降到了冰点。以前宝石斋一天还能有三两个客人，现在是彻底清静了，每天好不容易来个客人，听到咱们报出的兑换比例，立马寒了脸面扬言对面的店铺比咱们地道得多，还说以后再也不来了。宝石斋若再继续这样下去，恐怕就只有关门大吉了。”
听完胡九的抱怨，陈常惺下意识地向门外瞥了瞥，视线穿过熙攘的人群与路中央的摊贩走卒，投到了路对面的几家店面上，最后在那几家店面中寻找到了一个名为“宝玉阁”的匾额。
“你说的那家挤兑宝石斋生意的店铺，可是宝玉阁？”
听到这话，胡九眼睛一瞪，道：“小公子，您怎么知道？”
陈常惺乐道：“瞅了一眼对面的几家店，不是卖妖兽皮毛血骨的，就是卖符篆阵旗百货的，只有宝玉阁这个名字像是兑换灵石天石的。”
“原来如此。”
胡九本以为陈常惺认识宝玉阁的老板，能够凭关系解决这件事情，听到陈常惺的解释后，顿如泄了气的皮球，满脸失望。
陈常惺用食指轻敲桌面，缓缓道：“胡掌柜，对面这样做，可曾坏了规矩？”
胡九无奈地道：“坏了这个行当的规矩，但却没有坏九大势力联盟立下的三大规矩，所以谁也拿他们没办法。”
陈常惺道：“如果咱也更改兑换比例呢？”
胡九狐疑地道：“小公子的意思是……一块中品灵石，兑换九百九十五块下品灵石？”
陈常惺摇头笑道：“不，与其是没有生意可干，与其是没有钱可赚，咱们为什么不玩狠一些的呢？一块中品灵石，咱们就按一千块下品灵石来兑换，一块上品灵石，咱们就按照一千块中品灵石来兑换。一块地级天石，咱们就按照一百块人级天石来兑换，一块天极天石，咱们就按照一百块地级天石来兑换。”
胡九皱眉道：“如此一来，咱不是出力不讨好吗？倘若一块中品灵石兑换九百九十五块下品灵石，多少还是有些赚头的。”
陈常惺笑道：“这种行为的确出力不讨好，但我并没有要一直这样做下去的意思。咱们陈家家大业大，一点点人力损失还是完全不惧的，所以你猜猜对面那家店能忍几天？只要他们敢先使绊子，咱们就可以光明正大搞他们了。当然，如果他们比咱们想象中能忍，而我的时间又不充裕，那么我会安排一些意外事件，帮他们加加油，添添劲儿。”
胡九能够成为宝石斋的掌柜，当然是个聪明人，很快就明白了陈常惺的意思，眼睛一亮，道：“我这就去办。”
陈常惺点头道：“别忘了在门外竖一块大牌子，把咱们的兑换比例全写上去，字写得要多大就有多大！”
“得嘞！”
胡九应了一声，起身招呼虎子忙碌起来。
陈常惺端起茶杯一饮而尽，也缓缓站起身子，作势便要离开宝石斋。
腰佩两把圆月弯刀的少女忽然拦住了陈常惺的去路，昂起了白净的小下巴，道：“喂，你要做什么去？”
陈常惺笑道：“这个计策起到作用怎么着也得有那么个几天时间，我自然要先找家酒楼休息去。据说每一座修行坊市都有一家专为修行者准备的仙人酒楼，我这人呢，又喜欢美味佳肴，自然要去庭关道万花长巷的仙人酒楼尝一尝去，等美美地吃上一顿后再开一间房美美地睡上一觉。别人拿我当赌注，我不能也不拿自己当人看，人活在世，压力与担子是必须要扛的，可偷得浮生半日闲，那才真是逍遥快活似神仙啊。”
少女哼了一声，道：“我也要去！”
陈常惺瞥了她一眼，道：“想要蹭吃蹭喝？”
少女娇斥道：“你才是蹭吃蹭喝，我爹让我看着你！怎么，不服气，有本事找我爹理论去？”
陈常惺脑门上立马浮现出了三条黑线。
开什么玩笑？
老子活腻歪了，找你爹理论？
你爹可是与陈印章同级别的存在，又掌管着陈家嫡系在庭关道的所有生意，地位堪比一条普通支脉的陈氏家主了。
“得得得，跟着就跟着吧，蹭吃蹭喝就蹭吃蹭喝吧，只是如果你实在要蹭住……我还是如花似玉的大好美少年，传出去名声实在不好听，到时候还得劳烦大小姐您辛苦一些，在地上打个地铺了。”
陈常惺掰着手指头，细细地算计着。
少女登时流露出了恼火的表情，双手握在了双刀上，恼怒地道：“蹭住？谁会和你这厮一间房？你想得美！还你是如花似玉的大好美少年，你这人，真是忒不要脸！边军士卒要是用你的脸皮制锁子甲，保管刀枪不入！”“诶诶诶！”
眼看少女就要怒而拔刀，陈常惺甚是委屈地道：“女孩子家家的，怎么一说话就要动手？行行行，我说错了好吧，大不了到时候你睡床头，我睡床尾。唉，千金小姐就是娇贵，蹭住不给钱也就罢了，还不愿意打地铺。”
“陈！常！惺！”
少女登时杀气大起，眼中几乎喷出了火焰，咬牙切齿道：“本姑娘要杀了你！”
“噌！”
少女手腕一翻，森寒的刀芒已映亮了宝石斋，手持从蛇皮刀鞘中抽出的两把圆月弯刀，大叫一声便杀将上去。
陈常惺见势不妙，大惊失色，忙抱头鼠窜。
这二人一个人在外面逃，一个在后面追，眨眼间便杀入人群中没了影踪。
直到二人消失在人海中，掌柜胡九与伙计虎子才从愣神中惊醒过来，一脸懵态。
“啥……啥情况？”虎子有些呆滞。
胡九也是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片刻后苦笑道：“真是一对冤家。”
在修行界修行坊市中，修行酒楼也是非常赚钱的买卖。
修行酒楼不同于普通的酒楼，是专门在修行坊市中，为修行者提供服务的酒楼。
普通酒楼使用的肉食无外乎是鸡鸭牛羊猪之类的家禽家畜，顶多保留一些野味，而修行酒楼使用的肉食则是妖兽的肉，其中口感最好的是肉质鲜嫩的一阶妖兽白火妖鸡以及二阶妖兽黑刺宝猪，口感劲道有弹性的则有二阶妖兽吞铁白牛以及价格相对昂贵一些、烹饪起来也困难一些的三阶妖兽吊睛红花虎。
当然，这四类妖兽只是修行酒楼中最普通的肉食种类，很多酒楼都会在这四种肉类之余，保留一些拿手好菜，用的自然是其他种类妖兽的肉。
除了肉食，修行酒楼里的素菜，用的也不是白菜土豆之流，而是吸取日月精华的天材地宝。
虽说都是一些低阶天材地宝，但也直接导致修行酒楼出现了菜比肉贵的情况。
抛开肉食、素菜不提，修行酒楼里的酒更是了不得。
修行者喝凡间的酒，只能感受到其间辛辣，却十分难醉，因为灵气在体内流转间，会自然而然地将酒劲消泯于无形之中。
修行酒楼里的酒则不同，修行酒楼里的酒多是由一种名为“醉根”的天材地宝酿造而成，还有由修行界的灵果酿造而成的果酒。果酒中劲道最足的是猴儿酒，而醉根酒这一种类里，最能醉人的则是仙人醉。
只是仙人醉作为能令生死境修士都大醉酩酊的酒，造价不菲，售卖价格更是昂贵之极。
陈常惺堂堂一位灵王境修士，又从巧字旗支脉敲诈来了三百块中品灵石与五千块下品灵石，但竟然舍不得喝这仙人醉，因为一坛三斤量的仙人醉，售价就要一百八十块中品灵石，贵得要人老命。
陈常惺身上所有灵石加起来，居然值不了两坛酒钱。
没办法，陈常惺又不喜欢喝没劲的果酒，便要了两坛名为“不过岗”的醉根酒。
只是前世陈常惺一直以喝仙人醉与猴儿酒为主，还真没喝过低了好几个档次的不过岗，便冲着上酒的店小二问道：“诶，这位兄弟，请问一下，为什么这醉根酒名为不过岗？”
“这你都不知道？”
原本气鼓鼓地坐在陈常惺邻桌的双刀少女，仿佛找到了嘲讽陈常惺的由头，摆了摆手让那小二先退下，一屁股坐到了陈常惺的正对面，冷笑道：“你算不算个男人？居然连不过岗酒都没听说过？”
因为双刀少女的声音较大，并没有丝毫想要掩饰的意思，所以周围几桌修士都将目光投了过来。
坐在靠窗处的陈常惺环顾四下后，见邻桌几桌修士，好几个年龄与自己相仿的年轻修士眼中都流露出了玩味的神色，不由得无奈起来，只能转过头来，冲着一路追杀自己至此的双刀少女问道：“我说大小姐，您这大嗓门儿真可以改一改了啊。”
“有什么要改的？”
少女一把将双刀拍在了桌子上，发出“啪”一声响。
这一下，连正在紫檀木柜台后面算账的年迈掌柜，都掀了掀眼皮，将目光投了过来，眼中有警惕，也有不屑。
庭关道这家名为“狮虎楼”的修行酒楼，乃是九大势力之一天字商号开的，还真没谁敢在这里闹事儿。
要知道，天字商号不仅仅是庭关道九大势力之一，还富可敌国，拥有的资产堪比国库，胜过三大顶尖修行势力加在一起的总资产。
即便是三大顶尖修行势力，也绝不会愿意招惹天字商号这种随时可以花钱找一大群修行者给他们卖命的棘手存在。
陈常惺只能无奈地道：“得得得……我错了行了吧？”
他当然知道这家酒楼不同凡响，所有能够在修行坊市中开修行酒楼的都不会是易与之辈，这一点从双刀少女在酒楼之后立马敛起杀意便可以看出。
她虽然依旧态度嚣张，但显然不愿意招惹到这家来历不凡的酒楼。
只是就在陈常惺想要与双刀少女偃旗息鼓的时候，一道爽朗的声音忽然笑了起来。
“这位朋友想要知道何为不过岗酒？我倒是可以为阁下解惑解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