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上路第七天的时候,途径一座名为黑罴岭的山脉。
黑罴岭因山脉深处有一头五阶黑罴而得名,后被一伙占山为王的匪人霸占,连带着将那头黑罴也给收服了,故而那群匪人的旗号也唤作黑罴寨。
途径黑罴山的时候,领镖队的于长老派人去给黑罴寨送过路费,好买一路的安全。
因为方天镖局经常要路过黑罴山,起初被劫了几次,后来是恭池的军师父亲只身一人深入黑罴岭,凭借三寸不烂之舌,说服了黑罴寨的大当家,并与那位大当家立下了约定,每次路过会给一定的过路费打点一二,但黑罴寨要确保方天镖局能够安全出岭。
黑罴寨本就不可能谁来都劫,就不说繁琐累死,得罪的人更是不断叠加,难保不会众怒难平最后被围剿。
基本上每一个镖局都会提前打点好经常路过的大寨子,而这些寨子也会选择性要价,选择性决定是否仅仅要点打点费就放任他们离去。
很显然,于长老那么自信,是因为黑罴岭与方天镖局早已达成了深度的合作,而且近几年来都没有出现过半点差错。
路上遇到别的寨子的时候,于长老也是这样轻松解决掉的。
至于那些不值一提的小寨子,敢劫方天镖局的镖试一试?
方天镖局这次出动那么多人,为的就是确保万无一失。
只是镖队在山间等了许久,却迟迟不见那前往黑罴寨送过路费的年轻镖师回来,队伍里几位老成的镖师纷纷拧起了眉梢。
一位在方天镖局颇有地位与威严的老镖师走到了带队长老于长老的身边,皱眉问道:“于长老,小龟那小子虽然名字里有龟,但做事效率却高得很,奔走速度更与龟没有半点关系,可如今都已过了两个时辰,他为何还没有回来?难道黑罴岭见咱们方字大旗这两个月都没来一趟,认为咱们势弱了,好欺负了?”
于长老是一个才过知天命之年,两鬓就已经霜白如雪的沧桑男人,眼睛里满是岁月留下的痕迹,在方天镖局中是出了名的办事稳妥,出镖不求精进,倒求稳妥无误,正因如此,这一趟远镖才会由他来带队。
历来求稳的于德鑫皱了皱有些灰白的眉,道:“应该不会,咱们方天镖局与黑罴寨之间的约定靠的不是武力威慑,而是军师凭借三寸不烂之舌谈下来的,就算咱们两个月没来,他们也不该变卦才对。”
名叫崔翟的老镖师眺目远望,却还是没有看到小龟的身影,浑身都有些不自在,摇了摇头道:“一定是什么地方出问题了,我有不好的预感,要么还是先让大队出黑罴岭吧,我们在山外等小龟。”
于长老皱着眉,想了想,正要说些什么,忽然听到一道惊呼声。
“你们看!”
镖队中人纷纷抬头,眺目望去,只见黑罴岭的山腰上不知何时站满了人,各个弯弓引箭,剑拔弩张!
镖队中哗声大起!
“黑罴寨想干什么?”
“这几年来我们与黑罴寨一直相安无事,怎么忽然间就剑拔弩张了?”
“大家做好应战准备!”
于长老一声历喝,镖局众人纷纷掏出了防御法宝以及战斗法宝。
他们从来没有想过这一路会平安无事,所以黑罴寨哪怕忽然发难,他们也能在短时间内回过神来,并迅速做好迎敌准备!
这是他们应该具备的职业素养!
镖师,本就是一群刀口舔血的存在!
于长老双腿一夹,胯下四阶暴虎兽立马迎上前去。于长老仰头大喝:“黑罴寨大当家姜长龙何在!”
“嘶!”
一阵奔雷般的马蹄声响起,十数骑从山林深处杀了出来,当先一人身着黑袍,头缠黑巾,满是横肉的脸上露着嚣狂的笑。
“于长老!别来无恙啊!”
于德鑫眯着眼睛,道:“姜大当家的,好久不见啊!不知方天镖局怎么得罪阁下了,阁下要劫方天镖局的镖?我们军师可是与阁下定下了君子协议的。”
与土匪说君子协议显然有些可笑,但既然军师曾说过这句话,那这君子协议就必定是有效的。
姜长龙将大刀扛在肩上,砸了咂嘴,道:“不得不说,我还是挺佩服那个姓恭的家伙的,明明没有一点修为,可一张嘴却舌绽莲花,竟凭三寸不烂之舌赢得了我的尊重与佩服,只是可惜的很,这一次有人出了连我都抗拒不了诱惑的价格……看在恭敬的面上,你们只要将此次押的镖留下,我绝对会放过你们一条生路!”
于德鑫眯起眼睛。
军师曾评价过姜长龙,说此人是一个非常重义的人,可那要劫镖的幕后黑手竟然能给出连姜长龙都抵抗不了诱惑的价格,可见那些人给出的好处,当真很不简单。
姜长龙既然背叛了与军师的君子协议,就绝不可能再收手,于德鑫明白,接下来恐怕有一场硬仗要打。
陈常惺扭过头,看向了那六辆漆黑如墨的马车。
押镖的货物本是可以用储物戒指装起来的,为什么要放在马车里?
马车里散发出的灵气屏蔽了神魂领域的探查,更让人云里雾里。
那里面到底有什么?
是隐藏的高手?
是遮蔽的陷阱?
还是说……押运的根本不是货物,而是一个人?
如果马车里没有人,马车外面为什么有一位神色冷冽的侍女持剑而立?
什么人才能有这等存在当侍女?
陈常惺自忖连自己也看不穿她。
这名侍女,绝不会简单。
陈常惺将目光投到了于德鑫与姜长龙的身上,眯了眯眼睛。
姜长龙既然是别人驱使而来,想要得镖的显然另有其人。
那暗中人与那镖或者与那坐在镖车里的人到底有什么关系?
这一路,恐怕不止眼前的坎坷吧?
接下来还有多少挑战?
陈常惺在思考,自己是应该继续随队前行,还是中途退出,在附近的城池里另寻一个镖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