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青兆的声音在诺大的广场上回荡着。
人们等到现在,的确一直没有见到陈常惺的影踪。
陈常惺畏战不出的言论甚嚣尘上。
龙头商会麾下赌坊里押了龙青兆胜的人讥讽一笑,心知本该如此,而拿出全部身家押了陈常惺胜想要爆冷门发大财的人则心神一震,面色青一阵白一阵,然后用最为恶毒的言语问候起了陈常惺的祖宗十八代。
一时间,广场上乱作一团。
龙涎宗那位身着金黄色锦服的高大中年人看向陈老爷子,淡淡地道:“陈太极,这件事情,陈家是否该给一个解释?”
陈太极也不知陈常惺在做什么,所以没有理会龙青兆的宗主父亲,而是看向了陈乐心,拧了拧眉。
陈乐心摆了摆手,示意陈太极不要着急,却也没有回答龙涎宗宗主的问题。
见自己被忽视了,龙涎宗这位素来以沉着冷静著称的宗主,眼中掠过一抹阴鸷的杀意。
便在宗主大人想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一道清朗的声音骤然自天地间回荡开来。
“陈常惺在此!”
声音未落,一道潇洒的黑影已闪转腾挪之间从广场众人头上掠过,然后轻巧如羽般落到广场上,落到了龙青兆的身前,施展了好一手足以令灵王修士都要忍不住叫好的身法灵技。
见陈常惺到来,陈太极松了一口气,却又提了一口气。
他作为陈常惺的爷爷,希望陈常惺真的是畏战不出逃走了,陈家丢脸便也丢脸了,在澹台龙家的愤怒下灭亡便也灭亡了,可若陈常惺真的做出了这种贪生怕死的事情,作为陈常惺的爷爷,陈太极却又免不了会很失望。
男子汉大丈夫,可站死,焉能跪生?
广场上的唏嘘声也更加响亮了。
“好在这家伙总算来了,不然老子好不容易壮着胆子爆的冷门就要成为我家那婆娘永回娘家再不归的由头了。”
“呵呵,陈家不过是小小边境国家的世家子弟,焉能与三大圣城之一捭阖城的龙涎宗少宗主相提并论?”
“虽说陈常惺在潜龙门做了些影响力不小的事情,可龙青兆最近却觉醒了蓝血灌顶天赋,引得澹台龙家的关注,陈常惺想要战胜龙青兆,几乎可说是不可能的事情。”
“陈常惺必败无疑,那些想要贪便宜压冷门的,只怕要输得血本无归喽。”
台上的皇帝也松了口气,陈常惺若是不来,天知道龙涎宗会不会迁怒皇室东道主?
陈家挡得住龙涎宗,大松皇室却绝挡不住。
此刻,一袭大紫色绣牡丹锦袍的龙涎宗少宗主正轻蔑地看着面前这个除了样貌英俊身材气息尽显平庸的少年人,冷笑一声,道:“你若畏战不出,我虽会灭了陈家,却也佩服你是一个敢于为达目的牺牲一切的枭雄,毕竟以你的天赋未来超越我不是难事,没想到你终究还是来了,为了所谓的约定?为了你的家族?”
陈常惺非但不怒,反而展颜一笑,晃了晃手中的念歌,道:“谁胜谁负尚未可知,你怎么就一副居高临下的态度了?”
陈常惺的念歌本是没有剑鞘的,但此刻却有了剑鞘。
陈常惺之所以迟到,正是与匆匆赶到的熊弓罴在打造这把剑鞘。
这把剑鞘一点儿也不普通,价值也一点儿不逊色于赠送给了攀云城令狐家族的墨玉剑。
因为陈常惺喜好纯剑,所以念歌上并未附着阵法,可剑身上不附着阵法,剑鞘上却可以附着阵法。
而且以陈常惺的实力,如今已可以封鞘养剑,以鞘为剑,等到关键时刻骤然拔剑,必然可以发挥出至强无上的一剑。熊弓罴不仅仅是一位举世闻名的武将,还是一位炼器宗师。这把剑鞘是中品法宝,且镶嵌足足六道强悍无匹的阵法,即便是青天境神器坊的大师傅也要七八天才能炼出成品,可因为陈常惺赶时间,熊弓罴竟然仅仅用了一天一夜的时间就完成了炼制。
陈常惺迟到,也是因为在等待这把剑鞘的出炉一刻。
有了这把剑鞘,陈常惺的胜算最少可以增加半成。
半成听起来绝不算多,可对于三灵圣体与蓝血灌顶拥有者的一战而言,却是可以决定胜负的关键因素了。
“呼。”
此刻,龙青兆与陈常惺已爆发出了彼此的修为境界气息,试图在气势上压制对方,占得先机。
陈常惺是天行六重境修士,龙青兆则与传闻中一样,已经踏入了灵王境,正是一位一重灵王。
若面对普通的一重灵王,陈常惺绝不会有任何担忧,可龙青兆不是普通一重灵王。
作为蓝血灌顶天赋拥有者,龙青兆不仅拥有层出不穷的底牌,必然与他一样进入了第二个武器之道大境界,再加上澹台龙家那位中阶灵尊的全力传授,就更加不好对付了。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更何况龙青兆不是兔子,而是一头凶猛无比的老虎。
陈常惺不敢大意,气势提升到了,浑身都紧紧地绷在了一起,就像是绷紧了的弓,随时都会有箭离弦。
“咻。”
率先出剑的不是人们想象中想要先手夺人的弱势陈常惺,而是胜算非常高的龙青兆。
龙青兆为什么会忽然出剑?
因为他看到了人群中的一道黄影。
那是一个总喜欢穿着黄色绸裙的女子。
那个女子起先为了他背叛了与陈常惺的婚约,不惜得罪大松新任第一强者陈老爷子,代表皇室打了整个陈家的脸面,可最后随着他得到澹台龙家的栽培,却又毫不犹豫地像是抛弃糟糠之妻一样抛弃掉了那个还未过门的女子,就像是一个厌恶了宠物的主人,毫不犹豫地将家狗一脚踢出门去。
那个女子总是用崇拜的目光看着他,哪怕陈常惺在潜龙门屡有变强的消息传来,她依旧毫无条件地相信他。
他抛弃她的时候的确有些愧疚,但为了锦绣前程,也不必在乎这些儿女私情了。
只是时隔一个多月,他再次见到了她。
她还是她,目光却变了。
她的目光里没了崇拜,没了仰慕,没了爱意,有的只是无穷无尽的讥讽之意与轻蔑之色。
她讥讽地瞧着他,然后自我作践地开始褪去身上的衣服。
这么一位美女子忽然在人群中脱衣,自然引得人群中一阵骚动,也让周围狼性十足的男人们双眼开始放光。
他知道她是刻意要报复他,故意扰乱他的心性,却依旧发疯了也似,双目瞬间通红,再也没了半点淡定风度,一剑刺向了陈常惺的喉咙。
他现在满脑子都只有一件事情:杀人。
他恨得要命。
他必须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