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了以前没听见的答案周氤心情有些好。
天色暗了,两人肚子都饿着,便去了致一学外面的长街吃东西。
长街相邻致一与电,两边的学生都经常来这边吃饭里面热热闹闹穿着校服的年轻学生推搡打闹。
长长一条街烧烤鱼丸海蛎煎烧肉粽沙茶面应有尽有,香味诱人。
从前读书时,周氤和江准都是走读生一下晚自习周氤就喜欢来这里往往是她兴致雀跃跑在前面江准则推着自行车走在后面,买些吃的,或者炸串,或者奶茶她很喜欢吃。
但那时周世兰对她的零花钱管得很严每次她想吃又没钱,便很不要脸地去找江准借,借了又没钱还就给江准做“苦力”还债或跑腿,或帮模仿他的字迹抄他不喜欢的科作业。高二有段时间江准打篮球扭伤了腿周氤还很悲催地每天骑着自行车载江准上下学,载了整整一个月,她叫苦不迭。
现在的长街依旧熙熙攘攘,透着浓重的烟火气息。
周氤回来挺久却一直没有来过这里以前她怕触景生情,如今江准就在身边,也没了这个顾虑。
长街里要么是小贩要么就是学生,他们俩走在里面,颇有些格格不入。
到一家炸串摊前,周氤下意识停住了,这些年她已经很少吃油炸食品了,不过走进来时里面的香味又勾起她深藏已久的馋虫。
“去吃那个吧。”周氤指了指,“很久没有吃过了。”
江准看着摊上那些串,想起曾经的过往,心情有些愉悦:“我也很久没吃过了。”
“你吃什么?我给你拿。”
“和以前一样。”
周氤轻笑,低下头来挑挑选起来,江准其实不太爱吃油炸食品,但以前周氤喜欢,他也会跟着吃,不过他比较挑食,整个摊的串,他喜欢吃的也就那么两样。
周氤这里还没挑完,旁边突然有人异口同声喊了句“周老师”。
她转身一看,喊她的人是自己班上的学生,就四个,男生女生都有。
其个子最高那个男生叫高展,长得帅气人也活跃,看见周氤面露惊讶:“周老师,你也来买炸串吃啊?”
为了能震慑住班里那群不听话的孩子们,周氤平日在学校可劲装严师,如今被学生遇到自己来这里买炸串,场面着实有些尴尬。
“没买,我就看看……”
周氤尴尬轻咳一声,然后放下里的串,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江准挑了下眉,无奈低头。
撒谎本领比起之前倒是有些长进。
江准在后面不厚道地笑,周氤转身警告般地盯他一眼,可江准丝毫没收敛。
为了掩饰尴尬周氤换了话题:“你们怎么在这里?”
高展爽朗的声音响起:“来这里吃饭啊。”
班里另外两个女生也凑了过来,她们互相挽着,看见周氤和江准紧握的双,相视一笑,又咬耳朵私语起来,眸眼里闪着八卦的光。
高展自然也注意到了,他心里藏不住事,连忙问道:“周老师,这不会是你男朋友吧?”
“不是,”周氤否认得很快,将鬓边长发挽到耳后,如实回答,“还没来得及和你们说,我结婚了。”
几个学生都有些惊诧,面面相觑后咽咽口水:“结婚了?”
高展又开口:“周老师你开玩笑的吧?”
他身后那两个女生也是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
周氤抿唇轻笑:“当然不是,这有什么好开玩笑的。”
高展惊诧地“靠”了一声,口无遮拦直接说道:“那吴老师岂不是彻底没会了?”
听到高展这句话,江准下意识皱起眉,原本愉悦的面容也瞬间覆上一层薄冰,周身气息都冷冽了不少。
周氤解释:“不许乱说,我和吴老师只是普通的同事关系。”
高展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很不自在地挠了挠头,又抬看了眼表,急急忙忙说着:“周老师,快上晚自习了,我们就先撤了。”
周氤叮嘱:“过马路注意安全。”
“知道了!”
几秒钟的功夫,高展几个的身影已经淹没于人潮之了。
他们走后,周氤又环顾了一下四周,确定身边没有自己班上的学生后才再次拿起刚刚的串递给摊位老板,老板身材魁梧,脚也麻利得很。
趁着老板忙碌的功夫,周氤转身过来昂头看向江准。
他眼睑稍低,眼眸漆黑,神色晦暗不明。
周氤还没意识到,她被冻得通红,蛮横地将从江准敞开的大衣里伸进去取暖。
做完这一切,又抬眸看他,笑容漾出水来。
“一共20块。”
老板高声,将串捞出刷上辣椒粉后转进纸袋。
周氤应着,连忙抽回了。
没注意到他生气也就算了,还撩完就跑,真是没心没肺。
周氤转身接过纸袋,和从前一样,江准理所应当承担了付钱的角色。
付完钱周氤才意识到江准好像生气了,他面色冷寂,也不吭声,从后面直勾勾盯着周氤。
周氤这才开口:“你怎么好像挺不高兴的?”
与此同时,江准也开口问她:“吴老师是谁?”
周氤有些无奈,她低头笑笑:“你就为这个不高兴啊?”
“这个理由还不够吗?”
“够!”周氤从纸袋拿出一串羊肉递到江准嘴边,并示意他,“乖,张嘴。”
颇有种哄小孩的意味。
江准偏偏江准挺吃这套,他弯腰低头,听话张嘴。
周氤这才解释:“吴老师是我们学校的体育老师,仅此而已。”
顿了顿,周氤问:“你刚刚不会又在吃醋吧?”
“嗯。”江准声音低沉,揽住周氤腰的那只也用力了些,“我说过,对其他人,我很小心眼的。”
“知道了。”周氤轻笑出声,转身往前走。
街道不长,东西也很快就吃完了,但两人都还饿着,便进了旁边的一家面馆。
店开了十多年,比两人的年龄还老。
老板是一对花甲之年的老夫妻,老爷子是北方人,听说是在动荡岁月里认识了老太太,于是来到南方和她一起开了这家面馆,两人没有孩子,一直相濡以沫走过来,恩爱如初。
以前在致一读书时,江准和周氤很喜欢来这里吃面,和店家也很熟。
他们俩都喜欢吃西红柿鸡蛋面,每次都要两碗,等面的间隙周氤便会和江准一起做记忆训练。
拿出一副扑克,洗牌,两次,然后在桌上摊开,一张张牌看过去。
在老爷子将面端上来之前这四分钟的时间里,两人拼命挑战着自己的极限,用短时间记忆,然后相对而坐,一起用极快的语速进行复盘工作。
往往复完最后一张牌时,老爷子的面正好会端上来。
时隔多年,周氤和江准再次一起走进这家面馆。
已经到了晚自习时间,店里自然没客人,老太太坐在收银台打盹,老爷子弯腰收拾垃圾。
注意到有人进来,老太太先睁开眼,她下意识问了句:“吃点什么?”
话音落下,老太太盯着两人打量了一会儿,似乎是觉得眼熟,迟疑了一会儿,颤抖着拿了桌上的老花镜。
周氤叫了声:“婆婆。”
这声“婆婆”让老太太瞬间确定了来人,她脸上的惊喜掩饰不住,说道,“是你们俩,是你们俩……”又看向一旁,“老头子,你看!”
捡着垃圾的老爷子也挺直背脊,看着周氤和江准俩也愣了下,随后也绽开惊喜的笑容,感慨说道:“真是你们,你们俩好多年没来过了,别光站着,坐!”
“还是两碗西红柿鸡蛋面吗?”
周氤和江准相视一笑,一同点点头。
老太太也高声催促着:“老头子,你快去厨房下面啊。”
“不用着急的,婆婆。”
老爷子才走进厨房,又转身喊道:“就知道催我,你也赶紧来给我打下。”
老太太连忙应声,然后拉起周氤的握了握:“你们等会儿,面马上就好。”
这么多年了,面馆里的装潢还跟没变,值得庆幸的是,陪她一起来这里吃面的人也没变。
从前是他,现在也是他。
虽然已经过去了很久,但好像一切都不曾改变过一样。
没多久,老爷子便端上来两碗热腾腾的面。
番茄和鸡蛋铺外,绿葱点缀其上,再倒一些夫妻俩自制的辣椒酱,美味极了。
动筷前,周氤突然说了一句:“吃之前没做记忆训练,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说完,周氤低头吃起面来。
这时老爷子也笑眯眯走过来,他还按从前的称呼喊周氤,问她:“周同学,好吃吗?”
周氤抬起头来,冲他竖了个大拇指:“好吃,还是从前的味道。”
老爷子很满足地点了点头,然后又转身进了厨房。
周氤才吃了一半,感觉有些口渴,她抬头看了一眼江准,发现他已经吃完,正专注地看着自己。
“有点渴。”
“想喝什么?”
“奶茶。”
“好,等我。”
他说着起身走出店门,周氤继续低头吃面。
老爷子从厨房里端出一碟小菜放在桌上:“我老婆子做的,你尝尝。”
周氤笑容恬淡,夹起一块塞进嘴里:“好吃。”
老爷子也很高兴,又看到周氤面前没人,问:“江同学呢?”
“他买喝的去了。”
老爷子很自然地坐在了他的面前,头发已经花白,但精神却很矍铄,他悠悠开口:“刚刚你们进来时,我险些没认出来。”
“快十年了,我和他变化都很大,但你和婆婆还是和以前一样,一点没变。”
“怎么没变,我们都已经老喽!”老爷子笑着回答,又问,“周同学,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周氤咬了下嘴唇:“挺难熬,但都过来了。”
“那就好那就好。”他声音疲惫,重复说了几遍。
老爷子突然叹了声气,目光投向她,有些浑浊。
“真没想到能再次看到你俩。”
他感慨着,和周氤说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记得周老师出事之后,你俩就没再一起来过店里了。周老师出事个月左右的样子,江同学一个人来了我们店里,看起来很颓废,他要了两碗西红柿鸡蛋面,就坐在我现在坐的位置上。”
“他一个人吃完了两碗,然后突然就哭了,哭得很伤心,我和老婆子就远远的看着,谁也不敢上前打扰他……”
没讲完,店里进来了另外的客人,老爷子赶紧起身招呼。
周氤有些愣住,喉咙里也涌出些苦涩。
江准自小就是个会掩饰情绪的人,两人从小一起长大,但周氤从未见他表露过很明显的情绪,就算他父母感情不合整日在家争吵打架,打得头破血流有时还会殃及到他,江准也始终只是以一个外人姿态冷眼旁观,好像什么对他都不重要一样。
她盯着面前的空座,好像看到了十年前的江准。
他还是少年模样,却面色颓丧,额前碎发久未打理,弓着背,在两个吃剩的面碗前泣不成声。
周氤起身付钱,老夫妻却不要,说这是请他俩的,还郑重其事地叮嘱他们俩常来。
恍惚着,周氤出了店,走在街上寻找江准的身影,一回头,他就站在不远处,里拎着杯奶茶。
他的眉眼还是那么清隽,平直的唇线,再往下是凌厉的下颌线条。
周氤突然朝江准跑过去拥紧他,奋不顾身。
太冷了,冷得周氤浑身打颤,冷得她泪眼朦胧。
奶茶没拎紧掉在地上,江准却浑然不觉,他将下巴搁在周氤头顶,愈发用力加深了这个拥抱。
来往的过客匆匆,有人投来疑惑的目光。
这么冷的天,两人为什么要在凛冽的寒风相拥这么久?
嗯,真是一对奇怪的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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