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绒儿将自己的发现说了。事肯定是真的,只是还没有对外说。
陆竞阳眼中闪过惊讶,确认无人偷听后,压低声音问:“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我没有听到任何风声?”
“废话,咱们当然不知道。”罗绒儿用眼神指指前院的方向:“你去问问二弟。”那边肯定知道。
陆竞阳不想问,拉不下脸,何况,总之:“不如去问问岳父。”
罗绒儿看他一眼,真以为前面对他那点事会心存芥蒂?未免太高看自己。
他们恐怕看都懒得看她们一眼,想要入对方的眼,最不济要有让人看得起的本事。
她这次就要向罗家和柳家换一批熟练的织工过来,稳住自己的小作坊。
夫妻一体,罗绒儿将自己的打算跟陆竞阳说了:“你就去帮我问问,我们现在确实没本钱没能力,依靠二弟也没有办法,何况你以后升迁不需要打点?孩子大了不需要嚼用?咱们住在这里,吃住还用他们的,他们才是真看不起咱们。”
罗绒儿到底不蠢,知道怎么拿捏男人,放软了语调:“总之,就当为了我,你委屈一二。”
……
陆竞阳看着翻阅文书的陆辑尘,心中犹如被千斤重石压着,这无疑让他更看清两人的差距。
但罗娘交代的事,又不得不做:“二弟。”陆竞阳松口气,掩下心里难以掩饰的尴尬与技不如人的悲哀:“三皇子府是不是出事了……”
陆辑尘突然抬头。
陆竞阳目光下意识退缩了一瞬,但又很快坐正,他到底是他弟弟,从小牵着的弟弟,不止是陆大人,他胆怯什么。
陆辑尘目光温和却锐利地扫过大哥的表情,便知道是自己草木皆兵,想多了,大哥并不清楚其中真相。
他竟然不是陆家的儿子,何其荒谬。
陆辑尘的眼神暗了一瞬,他现在坚持的就像自欺欺人一样,他不认,事情就不存在吗?连大哥都知道三皇子府出事了,以后知道的人只会越来越多,稍加打听。
有些事,该知道的人,早晚都会知道。
到时候,他说什么都没用,他认不认下都不重要。
而她,依旧是陆家长房儿媳,那些走过的礼,写下的文书,是姓陆,不是姓周。
至于,他可以求她,与他一起入宫?
呵,当初魏迟渊都做不到的事,他就能做成了?笑话!
陆辑尘宁愿自己是被大哥一次又一次捡回来的亲弟弟,有个不省心的娘,有个瘫在床上的父亲。
最黑暗的日子都熬过来了,为什么是这个局面:“是,断了跟三皇子的联系,避免引火烧身。”
“这么严重。”陆竞阳心神晃了一下,没想到情况如此严重,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声音忍不住低了下去,像小时候两人说悄悄话一样低:“……被软禁了?”
“是。”陆辑尘肯定。
陆竞阳脸都白了,那可是软禁啊!造反的后果不过如此!三皇子是要完啊!“牵扯到你了没有?”说完又赶紧解释:“我不是……就是担……”心成措。
“没有。”他看了大哥一眼,心中五味杂陈。这些年来,发生了太多事,他们兄弟间也越来越远。
陆竞阳只觉脸上发烫,大了,不习惯关心二弟了,何况他们情况又不一样:“你在朝中也注意些。”
“多谢大哥嘱托。”
“对她也好些。”说完更尴尬。
陆辑尘却笑了:“知道。”
“三皇子有可能翻身吗?”
“没有。”皇后不是好说话的人,看她把莘嫔一家弄得多惨也能窥到一二,跟着皇上圈禁过的皇后,怎么可能是善男信女。她在他这里会坐在地上陪两个孩子,那是因为她觉得是她孙子。
莘嫔一家可没有跟她谈判的筹码。
陆竞阳懂了,三皇子完了。办完了正事才发现,二弟这里竟如此寒酸,连他的院子都不如。
陆竞阳心中涌起难以名状的茫然,如果当初他没有一走了之……
陆竞阳起身。
陆辑尘相送。
“你忙,忙着。”
陆辑尘还是送到了门外,只是突来的不安,让他换了衣服,搬上公文,直接去了前院。
……
罗绒儿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又隐隐兴奋。柳家完了?那柳家的生意……
罗绒儿当然敢下手——皇后娘娘最近给她姑母送去了几位教养嬷嬷。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皇家对陆家的重视与栽培。
背靠大树,她为什么不能想一想,只要运作得当……她未必不能想得更大一些,至于她兄长要不要吞,恐怕他没那个胆子,三皇子出事的消息一送出去,他恐怕先自乱阵脚。
罗绒儿想到什么,那么罗家她也不是不能拿回她的东西。
……
月挂枝头,香火已稀,却依然袅袅升起。
魏迟渊坐在书案旁,简衣素服,没有任何装饰,气势已压住了所有浮华。
他看眼谢家的帖子,诵经声隐隐约约。
诸言下意识垂着头,唯恐被看出不妥,却又忍不住去看。家主会不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