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予大叫一声,吓得连连后退,后退时腿脚酸软直接跌坐在地。屁股下面有湿泥也有碎石,他却完全无法顾及,只惊恐地望着那双惨白的手臂。
他虽然恐惧到了极点,但还没忘去拉拽萧泽,一脸哭相地骨碌起来,爬着靠近一些,上下两排白牙磕磕绊绊:“哥……你快过来!”
萧泽纹丝未动,他已经捂住口鼻隔绝腐臭味儿,之前猜测这下面埋着东西,但绝没想到会是被肢解的部分尸体。两条小臂和两只手都凝固着血渍,血时间久了就会变成黑色,所以惨白之外,又看上去很脏,而手指已经僵硬肿胀。
萧泽起身,把吓坏的林予提溜起来走开几步,他抱着对方拍背安抚:“没事儿,别害怕,都打嗝了?”
林予一下一下嗝着,紧紧搂着萧泽不撒手。他第一次参加考察工作是跟村民打群架,然后搞穿越差点被雷劈死,现在第二回参加,直接就来一具尸体,还他妈不是全尸!
他带着哭腔:“哥,我想回家……”
萧泽沉吟片刻:“忽悠蛋,你捡的那个戒指……”
林予汗毛倒竖,浑身上下应激沁出一层冷汗,他一联想到那枚戒指是从死人手上掉下来的,胃里翻江倒海,昏头胀脑地呕吐起来。
他边吐边脱掉外套,用力扔开,自己跑到树后面蹲下蜷缩着。萧泽本身也有些惊愕慌张,但被对方这一连串的反应吸引注意力,反而有点哭笑不得。
他先脱下自己的外套给林予披上,又拧开水壶给林予喂水漱口,安抚了将近五分钟才起身去捡那件外套。戒指就在兜里,掏出来后似乎确定了钻石为什么发红,应该是深入嵌托的血迹。
萧泽重新走近,俯身观察那双手臂,手指肿胀成圆柱状,看不出佩戴过戒指的圈痕。
林予缓过劲儿了,扶着树站起来,摇摇晃晃地揉了揉脑门儿,他毫无气力地喊:“哥,你别看了。”
萧泽已经彻底镇静,将用过的工具塞进背包,面色如常地朝林予走来,说:“下山有了信号就立刻报警,但是先别告诉其他人,尤其是当地人。”
林予木讷地点头:“那个戒指是从那只手上掉的吗?”
“不太确定。”萧泽左手拎着两只包,勾着一件外套,右手揽着林予下山,“手指已经僵硬变肿,戒指应该会牢牢卡住,不会自己掉下来,而且手臂被带上山之前肯定就用保鲜膜和垃圾袋包裹好了,不可能埋的时候才处理。”
林予一头雾水,因为受惊吓所以思考受阻:“那戒指不是死者的?”
萧泽还是那句“不太确定”,分析道:“可能是抛尸的人提前把戒指取下,在埋尸体的过程中不小心掉了,也可能就是无关的人遗落在山上,毕竟周边城市偶尔有人来岛上玩儿。”
直到到达山脚下,林予都没再发问,他脑中一片混沌,急剧加速跳动的心脏还没恢复正常。他们停在山脚下的小亭子里,远远地望见了考察队另一组人,还望见了正吃饼干的巴哥。
萧泽拍拍林予的后背:“去找巴哥要饼干吃,告诉他们别上山了。”
林予软着腿脱离萧泽的怀抱,曲里拐弯地跑出亭子:“巴哥……救救我……”
萧泽立刻拿出手机报警,将事情经过简单扼要地说清楚,还留了民宿的地址方便警方赶到后联系自己。幸亏昨晚下了一夜雨,山路湿滑,来岛上玩儿的人应该不会上去,但为以防万一,他决定轮流守着阻止人上山。
“萧队,你们没上山啊?”巴哥那组人进了亭子,“小予怎么中邪了似的,挽着我胳膊不撒手,我内心很慌张啊。”
萧泽开门见山:“我们在三分之二处挖出了半截胳膊。”
巴哥惊了,难以置信:“我操!人胳膊?还是鸡翅膀?!”
“去你妈的鸡翅膀,没看见把孩子都吓坏了么?”萧泽无语得很,“正常情况死人不可能肢解,也不知道是当地人作案还是外面的人抛尸,我已经报警了,现在最好别让人上山。”
巴哥他们没亲眼看见,因此除了震惊之外主要是好奇真相,林予在旁边听着大家讨论,脑海中又浮现出那双手臂,顿时喉管干涩胃部抽搐,两眼翻白又要吐出来。
萧泽安排任务:“巴哥,小宋,你俩守一会儿,别都跟这儿挤着,我送小予回去休息一下,完了再过来。”
他不舍得让林予软着腿颠簸,把人背起来往回走,慢悠悠的但是异常平稳,林予像一只病猫,趴在他肩膀上跟死了似的,要不是温热的呼吸吹拂在颈边,他简直怀疑对方已经咽了气。
民宿里只有何先生与何太太在,考察队的几组人都填图去了,其他几名游客也都离开观光去了。何太太人不错,见林予身体不适便提供了好多药,还帮忙煮了锅热粥。
萧泽将林予在房间安置好,去餐厅端粥的时候随口问道:“何太太,前一阵来岛上玩儿的人多么?”
何太太回忆道:“还好,这儿常年没什么人来,毕竟除了附近城市,其他地方的人都不怎么知道这里。”
“有点像世外桃源,挺好的。”萧泽往白粥里放了一勺白糖,故作好奇地说,“我看住家都有船打渔,自给自足,那岛上的红白事是不是就凑一起吃吃饭?”
何太太笑道:“应该是,我和老公是退休之后才过来的,也就参加过一次婚宴,不用给红包,只是简单吃顿饭,去世的话就在岛上埋了。对了,早上来了一队人拍婚纱照,这儿客流量有一多半都是来拍婚纱照的。”
萧泽没再多问,端着粥回到房间,只见林予靠着床头发愣,窗帘拉着,阴雨天又没太阳,环境和人都格外昏沉。
“胃里难受么,喝点热粥。”萧泽坐在床边,倒是不用哄,林予自动就挪过来躲进他臂弯之下,“放糖了,我喂你?”
林予两眼发直,一双手被搓洗得通红,机械地张口咽下白粥,有点甜,沿着食道暖和了身体。他眨巴眼睛,努力使目光聚焦:“我看见死人了。”
萧泽哄道:“你连鬼都能看见,死人算什么,对不对?”
“……那不一样。”林予把目光凝固在萧泽的脸上,“这不是自然死亡,是被杀死的,被杀死之后还被剁下胳膊,这是碎尸……”
萧泽把碗搁下,搂住林予安慰:“听话,别想了,警察会来处理的。怪我不好,不该瞎他妈挖地,要不你把注意力转移到我这儿?”
林予抽筋剔骨般软在萧泽怀里:“你哪是瞎他妈挖,你简直挖得稳准狠……当地质考察队长委屈你了,你怎么不当刑警队长啊。”
萧泽乐出声:“我要是刑警队长,当初遇见你就直接把你定性成传播封建迷信。”他说完将林予放倒塞被子里,轻轻拍着,“睡一觉,警察来了估计会封山,考察工作就会搁浅,只当放假了。”
林予攥着萧泽的手:“哥,有点冷。”
空调开着,房间内温度并不算低,萧泽把手伸进被窝,里面也暖烘烘的。他以为林予是故意撒娇,不想让他走开,便耐心地说:“我去山脚看看,等警方到了要告诉他们事情经过,你睡两个小时,睡醒我就回来。”
林予真的很冷,但闻言还是松开了手。门关上,萧泽的脚步声渐渐听不到了,他蜷缩在被子里微微发抖,强迫自己想点高兴的事情。
今天最高兴的就是捡到钻戒。
靠,还是不想了。
如萧泽所料,警方到达后立刻封山,并在他的带领下上山取走了那双手臂和戒指,之后挨家挨户调查询问,虽然有条不紊,但是进展缓慢。
巴哥和小宋一直跟着萧泽围观,后来又有其他同事赶来,他们这支考察队太生猛,似乎不知道发憷,只有澎湃的好奇心。
“萧队,这封山不定要封多少天呢。”巴哥翘脚擦自己鞋上的泥,“只找到了胳膊,得找找腿,找找脚丫子。”
小宋接腔:“躯干也要找,我操,不会被腰斩了?”
“真没准儿,你说好歹是个人,愣是拿刀剁成块儿,真够牲口的。”巴哥撇撇嘴,后心一凉,“萧队,幸亏你只是挖出手,你今天要是挖出了脑袋,我估计小予直接就休克了。”
萧泽烦道:“你能不能闭会儿嘴?”
巴哥抿住嘴往山上瞧,看着封条又忍不住长吁短叹:“警方目前假设被害者被均匀地扔在这片山上,封山以后要勘察寻找,那得找多少天?”
小宋又接腔:“这取决于凶手剁了多少块儿。”
萧泽抬腿一人给了一脚,骂道:“都滚!真他妈聒噪!”
配合警方交代了所有已知信息,没事儿后就返回民宿,考察队这次出师不利,头一天就下雨,现在封山更没办法进行工作,巴哥和小宋老实地闭上了嘴,副队长又来一句:“都说警民一家亲,警方勘察的时候能不能顺便帮咱们采采样啊。”
工作计划被打乱,而且不确定要搁浅多少天,萧泽没空开玩笑,咬着烟给院长去了通电话,接下来还要重新安排。下午又开始掉雨点,警方的勘察工作进行得更加缓慢,考察队都窝在民宿里打扑克,落得清闲。
萧泽回到房间后轻轻关门,床上那一团没有动静,应该睡得很熟。他坐在沙发上出新安排,只有笔尖摩擦纸张的声音,后来开电脑,上次视频后忘记设置静音,响亮的开机声猝不及防地泄露出来。
萧泽立刻瞥向床,怕把林予吵醒,不料床上那团毫无反应,似乎没有听见。他放下电脑走到床边,从后面掀开被子一角,发现林予两颊通红,缩成球状微微发抖。
“忽悠蛋?”萧泽探下手去,触摸到林予滚烫的额头,这才恍然明白对方为什么说冷。立即泡了杯退烧药,他把林予扶起来喂下,林予烧得迷迷糊糊,闭着眼往他怀里钻。
萧泽又多搭了一层被子,并把空调温度调高,就这么捂了半个钟头,他低头用下巴蹭林予的脸颊。林予被他蹭醒了,反抗道:“扎……”
“哪儿扎了,我早上刚刮了胡子。”萧泽都不敢大声说话,感觉忽悠蛋真成了易碎品,稍不留神就会崩裂,“还冷不冷?瞧你这出息,吓得都发烧了?”
林予刚把惊悚一刻忘干净,此刻又被迫想起,嘟囔道:“我不是被吓得,我为什么发烧你不清楚啊。”
萧泽真的迷茫:“我害你发烧?”
他说完忽然明白了,昨晚做的时候没戴套,好像最后一次还内射了。“但我给你清理了啊。”他难得心虚,有些无法接受自己的失误,“清理的时候你把我后背挠破了,我没记错?”
林予一口气喘不上来,烧得耳朵里咯嘣响:“你,你!你心里没数啊!”
萧泽立刻服软:“老公错了,消消气。”
“……”林予一愣,随即磕在对方的胸膛开始笑,气恼掺和着无奈,一丝丝惊吓中还有难为情,“你弄那么深,根本清理不干净。”
萧泽忍不住浑蛋一句:“你绞那么紧,根本来不及退出来。”
林予发了一身汗,像刚被孵出来的小雏崽,他虽然怂怂的,但好歹也是见过鬼、历过险的奇人,又被萧泽温柔耐心地哄了一整天,惊惧退去,已经没有大碍。
原本来岛上的游客就不多,这下出了抛尸案,基本全吓跑了,来拍婚纱照的那对新人更是觉得晦气,准新郎和准新娘托着行李离开时还在拌嘴。
对比一看,考察队这帮人简直混不吝,当地岛民都安生在家,连鱼都不打了,他们倒好,因为考察工作受阻闲得蛋疼,在岛上四处观光留影,还计划租当地人的渔船出海游玩。
萧泽虽然对待下属极其严苛,但仅限于工作中,私下里也是个不讲究的,喜欢与民同乐。可惜只乐了一天,研究院主办春季交流会,本来他外出不用去,这下闲着被院长一个电话呼了回去。
于是萧泽带林予搭高铁回市里,一上午时间就到了,萧泽去研究院开会,林予独自回了猫眼书店。
林予开店营业,不然自己待在二层楼里有点心慌,顾客们来来往往说着话,就算从书架翻出一双手臂也不那么可怕。
他每天都给解老发照片,今天没发,于是发信息说明:爷爷,我哥回来开会,这两天没图片。
解老几乎是立刻回复:你俩回来了?
林予正纳闷儿解老的手速,对方已经拨了过来,他接通听见了解玉成的声音。解玉成说:“我回复的,不然他打字能浪费十分钟,对了,你和萧队回来了?”
“嗯,上午回来的,他要参加交流会。”林予说,“爷爷这几天挺好的?”
“挺好,我每天陪着能不好么。”解玉成看看时间,“回头再聊,该接我闺女放学了。”
电话挂断,林予心情还不错,他感觉解玉成改邪归正了,可能一时间无法完全正过来,但有心改总是好的。
许是书店营业时间太过随机,熟客们路过见门开着,都抓紧来租书买书,林予一直忙到了晚上。萧泽回来时买了晚饭,二人就在一楼沙发上解决,偶一抬眸,看见窗外站着个小女孩儿。
萧泽下意识出声:“这闺女怎么这么黑,不是解玉成生的?”
话音刚落,解玉成背着儿童书包出现在窗前,还拿着一个甜筒,他敲敲玻璃,满脸的得意,用口型说道:“我姑娘。”
林予笑歪在沙发上,等解玉成带着孩子进来时还止不住,只好抓了把薄荷糖给孩子,讨厌兮兮地说:“宝贝儿,和你爸长得真像!”
解玉成在对面沙发坐下,手一扬:“去看看有什么喜欢的书,随便拿,爸爸给你进行智力投资。”
小姑娘说:“爸爸,你先把冰淇淋给我。”
“那不行,一分钟吃一口,吃太快我怕你咳嗽。”解玉成举着甜筒,“再讨价还价我就舔了啊,赶紧去。”
小姑娘带着迪士尼的手表,隔一分钟来吃一口,分秒不差,后来吃完才安生找书看。解玉成黑面包公似的,却抱着迪士尼的儿童书包,特别滑稽,诉苦道:“放了学不回家,家里六菜一汤营养搭配的饭不吃,就要吃肯德基,吃完还要在里面玩滑梯,就是不写作业,愁死我了。”
萧泽思路很简单:“你就训呗。”
解玉成虎目一睁:“训哭了怎么办?我哄都来不及。再说我和罗梦闹离婚,趁她回娘家找支援,我得赶紧巴结这祖宗,万一生气了不跟我,我上哪儿哭去。”
他说完问:“你们回来还走么?”
“走啊,主要是考察的地方出事了。”林予回答完把挖出断手的经过讲述给解玉成,解玉成听得入迷,跟考察队那帮人一个德行,完全没怕。
“萧队,小予,我觉得你们可以写本自传,记录考察过程中的奇闻异事,一定要悬疑、恐怖,没准儿能火。”解玉成招手喊来自己闺女,“宝儿,以后在小区里玩儿要小心,人贩子都丧心病狂,专门抓不爱学习的孩子,八十分以下的直接杀死,九十分以上的才有活路。”
小姑娘抱着几本书:“那你怎么活到现在的呀?”
“我!我还是看看你拿了什么……”解玉成败下阵来,无视掉萧泽和林予放肆的笑声,十分丢脸地揽住闺女,“全是漫画书!你能不能拿点学知识的!”
小姑娘说:“人家不卖练习册。”
林予帮腔:“教辅得买新版,吸收每年的新题,我们开的是旧书店,当然没有了。”
“哎,我懂,其实她的练习册还有这些衣服书包都是我带着买。”解玉成揉搓闺女的小辫,“没良心的,家长会从来不让我去开,班主任还以为你来自单亲家庭呢。”
小姑娘嫌解玉成长相凶,又怕解玉成跟老师说话蹦出来脏字,从一年级到五年级,没让他参加过一次家长会。“爸,你要是和妈妈离婚,那我就真成单亲家庭了。”小姑娘说。
解玉成再也咋呼不起来,吭哧道:“那不是你妈非跟我离么,你劝劝她。”
“她都回姥姥家不管我了,都怪你。”小姑娘嘴角还沾着冰淇淋奶油,“跟着你肯定有后妈,后妈肯定会打我。”
解玉成冤枉死了:“谁告诉你的?!我看谁敢打你,甭怕,爸爸三年之内不找新老婆。”
其实他早就筹备着跟人合伙开夜总会,不打工了,为了当大老板把钱都砸得差不多了,又帮人还债,所以一下子捉襟见肘,弄得老婆急眼,二奶也急眼。
萧泽和林予了解后没说什么,毕竟千言万语也少不了一句活该。时间不早了,解玉成结完账带孩子回家,萧泽和林予送到门口,正好锁门打烊。
“爸爸,我累,你背我回去?”
“你吃那么大的汉堡还没劲儿,好几桌小朋友数你吃得多。”
解玉成嘴上挖苦,动作倒是麻利,直接蹲下把闺女背起来,手腕上还挂着书包和水壶,他转身看向门口的萧泽和林予,问:“解琳琳,说再见没有?”
小姑娘挥挥手:“哥哥再见,叔叔再见!”
萧泽和林予也挥手,看着那对父女走远了。
第二天萧泽照常去研究院开会,林予闲着没事儿便上街摆摊儿,他还没走到固定的花圃前呢,就瞅见了满面愁容的胡阿姨。
胡阿姨看见他就像看见救星,迎上来说:“林老师,你怎么好几天没出来啊,今天让我第一个算。”
林予扶对方在长椅上坐下,关心道:“不算也知道你烦心,孙子那事儿还没解决吗?”
胡阿姨抚着胸口:“我那丧良心的儿媳彻底不搭理我们了,电话不接,人也不露面,不知道她中了什么邪。”
林予搓搓手:“让你儿子找找前岳父岳母啊,姥姥姥爷肯定想外孙。”
“去了,一早就去了,我干等着着急,就想让你算算运势。”胡阿姨叹口气,从兜里摸出振动的手机,“来电话了,估计是让我过去,两家谈判。”
林予盯着对方的面色,也叹气:“运势很衰,可能会谈崩。”
胡阿姨接通:“儿子,怎么样了?”
三五秒后,她瞪着双眼猛然起身,惊愕之下用力跺了几脚,电话一挂,热心群众纷纷围上来,非常乐意听别人家里的糟心事。
林予问:“胡阿姨你别急,到底怎么了?”
胡阿姨跌坐在椅子上:“亲家说雪仪失踪了,他们昨晚刚刚报案。”
林予一愣:“你儿媳妇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