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走到赵清的床前,这场景何止相似,简直雷同!就在皇后逝去的第七日,大皇子就被转身弄鬼的人吓得半夜发烧,如今又被自己的弟弟推进水中。太后摸了摸大皇子的头,头上烫得紧,太后亲自拿了手帕给大皇子擦脸。
大皇子感受到一丝丝凉意,转醒过来,看着太后,眼睛里蓄满泪水,太后说道:“傻孩子,你醒了,可急坏皇祖母了。”
大皇子酝酿着思绪,怯怯道:“皇祖母。”
太后温柔道:“今天怎么掉进水里的,和皇祖母说说。”
大皇子答道:“皇祖母,今天清儿进宫找父皇,路上遇到弟弟,弟弟说父皇让清儿出宫住,是因为母后去世了,父皇不要清儿了,所以把清儿打发得远远的。弟弟还说,父皇想让他当太子,所以才一直留在宫中不让他出去王爷府住。”
太后的眉毛皱了一下。
大皇子继续说道:“清儿反驳弟弟,说父皇是看见清儿长大了,才放心清儿出去外面住,弟弟是因为还没能够独立,父皇才不让他出去外面住,弟弟就开始推清儿。”
赵清的话半真半假,但是如今他是弱势方,说的话也多了几分真实度。太后探究地看了他几眼,大皇子并不闪避,而是睁着眼睛直视太后,眼神里没有怯意。
看来这事情是七分真三分假,太后内心思考者。就算是有三分假,治儿还是太猖狂了些。
太后吩咐大皇子好好休息,出去外面,看都不看德妃,说道:“德妃教子无方,罚半年俸禄,另外哀家择日告诉皇帝,治儿也搬出去王爷府住。”
德妃连忙说道:“太后娘娘,治儿还小,嫔妾怎么放心得下他一个人出去外面住?还请太后娘娘三思。”
太后冷笑道:“清儿多大?怎么清儿就可以一个人出去住,治儿就不行?我天家的子孙没那么娇弱,治儿出去住也不见得是件坏事,至少没人骄纵着他,做一些不该做的事,说一些不该说的话。”
太后深深看了德妃一眼,德妃这才低下头不敢说话。
太后走的时候,嫔妃们也都走了,陆姬善依旧被太后吩咐留下照顾大皇子,陆姬善走到大皇子床前,问道:“清儿,可是你自己倒进水里的。”
赵清不好意思道:“被母妃看出来了。”
陆姬善笑道:“母妃看得出,你皇祖母自然也是看得出。”
赵清说道:“是清儿考虑不周,清儿只想让皇祖母不喜赵治,进而让父皇也不喜欢他。”
陆姬善说道:“若是我,我会事事都让着他,让他觉得他做的所有事情都是对的,而不是像你这么做,如今太后娘娘要让他也搬出去王爷府,给了他改过自新的机会,反而是不好了。你觉得呢?”
赵清仔细想了想,点点头道:“多谢母妃教诲,清儿记住了。”
陆姬善见他听进去了,也不再说什么,照顾他睡下后自己也去睡了。
摘星阁里,灵韵仔细写着一封信,写好了压在一个隐秘的地方,不叫任何人瞧见。一面唤正儿过来道:“前儿个你不是说要学认字,如今我来教你。”
正儿连忙过来了,十分认真听着灵韵的教授。正儿很聪明,学东西也特别快,而且能够举一反三,这点让灵韵非常满意,教得也是很快,一天下来,正儿就学了三十个字。
灵韵看见正儿在那里认字,十分认真的样子,不由得想起当初自己做钟文竹的陪读的时候,也是那么认真的样子。那时候的自己学得比正儿还快,只不过不同的是钟闵让自己识字是为了让自己进宫。
钟文竹那边来了消息,她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意思是等灵韵这边做好准备,灵韵也是有点紧张,她这计划不一定成功,能否实施还是要看赵陵的态度。
她在打赌,赌赵陵这个人能否有最后一点恻隐之心。
宫里如今情势十分明确,德妃连连失势,宁妃风头正茂,皇后的位花落谁家?众人都觉得最有可能的是宁妃,不为别的,就为太后的器重,还有一个是,德妃膝下有个二皇子,她一心想要二皇子做太子,自然容不下其他的嫔妃生的孩子,正是因为这样,就算皇帝想她做皇后,太后也必然会阻挠。
其他的嫔妃诸如曹婷珺、谦贵人、余小仪、扶贵人、妙选侍、韩答应等,早就成了过眼云烟。
至于白眼狼榕修媛,总有一天会有人收拾她。至于什么时候,看宁妃的心情。灵韵曾经想过自己亲手收拾她,后来改变了主意,想榕修媛这样野心勃勃的女人,如果一辈子被压住不能往上爬,想必比其他结果更加精彩。
灵韵最近总是和陆姬善一起去寿康宫看太后,太后也渐渐待见她,毕竟对一个总是想尽办法讨好自己,又没有什么过错和野心的老实嫔妃,太后还是生不出讨厌的,另外的原因是看在宁妃的面子上。
太后的贴身宫女竹叶姑姑看见宁妃和嘉嫔又携手同来寿康宫,笑着说道:“二位主子稍微等会儿,太后这会子刚刚睡醒,还没梳洗好,奴婢这就进去通报。”
竹叶姑姑进去太后的寝宫,太后正在对着镜子梳妆,看见竹叶姑姑来了,说道:“你来替我梳妆,其他人出去吧。”
竹叶姑姑接过梳子,开始给太后梳头,一边说道:“宁妃娘娘真是个不错的人,太后没看错人。”
太后笑道:“陆太傅教出来的女儿,总不会差到哪里去。”
竹叶姑姑不敢接话,只好答是。宫里其他人是不知道太后和陆太傅的事情,但是竹叶姑姑是知道的,当初太后在府里的时候,和陆太傅青梅竹马,后来太后长大了,陆太傅有意求娶太后,可惜老爷看不起那时候的陆太傅,不肯答应。后来太后被送进宫当了先帝的一名嫔妃,这段情缘才算是了了。
只是没想到,多年以后,陆太傅的女儿竟然被皇帝选进宫,做了个陆嫔,太后有意提携她,很快就做到了陆淑华的位置。
太后梳妆好,这才出来见两人,一面说道:“今儿个睡得晚了些。”
陆姬善扶着太后坐下,一面笑道:“嫔妾从小听父亲讲过,人年纪大了反而睡得少,如今太后睡得反而多起来,看来太后是越活越年轻了。”
太后笑道:“你真是满嘴的歪理,哀家不过是想起一些前前尘往事,睡得晚了些。”
陆姬善说道:“嫔妾这不是讨太后欢心嘛!太后也真是的,都不配合嫔妾。”
太后笑骂道:“你这还顺着杆子爬上来了!这可不得了!”
众人都笑起来,笑完了陆姬善问道:“太后最近可有叫人抄写佛经?嘉嫔妹妹前阵子得空抄录了一份心经,念叨着送给太后呢,可不,今天嘉嫔妹妹就带来了。”
太后笑道:“拿来我瞧瞧。”竹叶姑姑接过正儿手中的佛经,递给了太后,太后仔细看了看,说道:“字倒是不错,颇有风骨。”
灵韵连忙谢过太后的夸奖。
太后看着灵韵,虽然外表老实,但是心思还是挺细腻的,送给自己的佛经自己看了一下也很满意,当初嘉嫔进宫的时候自己是知道缘由的,只是没想到皇帝一回都没有宠幸过她,前因后果自己没有去深究,总归是有心之人阻挠,可不如今就求到自己跟前了。
太后并不打算马上帮助嘉嫔,毕竟自己也不是那么好收买的人。
太后说了一会子话,陆姬善和灵韵就告辞各自回宫去了。
晚上亥时左右,宫里一处火光冲天,当值的人一看不得了,那不是太后的寿康宫的方向吗!众人喊着走水了,一个个拿着水桶和瓢子往寿康宫的方向赶,果不其然,太后的寿康宫着火了。
如今正是刮北风的时候,屋子上面的火苗借着风势,在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内发展壮大,等那些人找到水桶过来的时候,火势已经冲天了。
就在这时,一个瘦弱的身影闪过,身上包着一件淋湿的斗篷,埋头冲了进去,众人骇然,那不是嘉嫔么!怎么她会在这里,还冲进了火场!当值的队长心里暗暗着急,这宫里如今太后和嘉嫔都在里面,要是出事了,自己的人头就不保了。
就那么瞬间的迟疑,队长将自己淋湿之后,闯了进去,直达太后的寝宫,看到正背着太后出来的嘉嫔,马上上去接过来,三个人平平安安走了出来。
太后马上被挪到了另一处干净的宫殿,赵陵马上就赶了过来,这时候太后也醒了过来。
赵陵进来的时候踢了地上一个奴才一脚,那奴才吃痛,却也不敢出声。赵陵骂道:“一个个都干什么去了!寿康宫一应奴才皆仗毙!”
奴才们这才开始求饶,但是赵陵置之不理,马上有人将那些奴才拖下去。
太后虚弱道:“陵儿,留下两个姑姑。哀家早前派他们出去做事去了。”
赵陵点了点头,继而说道:“母后觉得怎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