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朱兰晨升为选侍不久,她的父亲果然跟着升官了,升了正八品的千总,虽然还是个小小的官,但是扶选侍的前程大好,所以看好朱凯的人也是多的,每天上他家里拉拢的人也不在少数,到后来更是扶摇直上,此是后话。
朱兰晨是风光得意,虞剑珊却是沉寂下来了,少了以前的明媚活泼,自从赵陵带了朱兰晨去了马场之后,更是如此。宫中女人最忌讳嫉妒,所以虞剑珊虽然是心中不满,但是却是不敢表现出来的,每天只是淡淡的。
灵韵心里知道虞剑珊不痛快,却又帮不了什么。虞剑珊少了对赵陵的依赖也好,赵陵原本就不是个可以依靠之人。灵韵少不得找其他的事情给虞剑珊做,好排解她的忧思。
虞剑珊的父兄都在边关打仗,灵韵进宫时候听闻边关战乱,也是那个时候陆云帆率军西进,用半年时间,打得敌人节节败退,赵陵担心敌人再犯,下旨吩咐一直带着将士在边关驻扎,等到稳定了方才回朝。虞剑珊的父亲虞代辛原本是前陆大将军手下一名忠心耿耿的副将,后来陆大将军马革裹尸,名下只有一个养子,年纪尚小不能成事,军中的事务都是虞代辛在打理,后来先帝提携了他做边关大将军,一直到赵陵登基的时候。
虞代辛一生只有一个女人,就是虞剑珊的母亲罗氏,罗氏养了四个儿子一个女儿,四个儿子都是从军,可谓是将士名门,而唯一的女儿虞剑珊被当今皇上一眼看中召进宫中的,虞府可谓是满门无庸人。
陆云帆长大后曾经到西北的军营中去,他隐姓埋名从无名小将做起,一步步建立军功,最后被虞代辛认出来把他揪到自己的精英阵里面去,在一次出任务中陆云帆立了大功,虞代辛马上呈给赵陵,赵陵那时候正是拉拢元老的时候,听见是陆大将军的养子,又立了功,马上就给提升为三品的镇西将军,算是给陆大将军家族一个荣耀。
这一次陆云帆在边关立了功,到时候回朝又是好一度封赏,到时候至少讨个从二品的官衔。一时之间陆云帆的名声大噪,他本来在扬州府就是贵女们心仪的对象,如今不但扬州府,就连京城的贵妇圈里,提起陆云帆都是养子当如此之类的话,少女们更是心里怀春,想等陆云帆回朝的时候一窥真容。
摘星阁里面,灵韵在屋子里面绣花,窗外的小宫女们和小太监们叽叽喳喳说着话。
正儿说道:“我听虞容华宫里头的萱易说,容华娘娘的父亲和哥哥立了大功,到时候边关一稳定下来,容华娘娘的父兄就要回朝封赏了,到时候容华娘娘肯定会加封的。”
杨子说道:“可不是,到时候容华娘娘至少会封个正四品贵仪。”
巧儿连忙压低声音道:“这样的话我们还是小声说吧,仔细小主听到该骂我们揣度主子的心意了。”
杨子吐了吐舌头,说道:“我自然知道这样的话只能在宫里头说。不然出去该被抓住把柄了。”
正儿又说道:“听萱易说,陆大将军的养子陆云帆也立了大功,那时候要不是他,我朝也不会出奇制胜。听说容华娘娘父兄回朝的时候,他也回朝的。”
李岭比较沉稳,他早前一直不说话,现在才开口道:“正儿倒是消息灵通的。”
“正儿过来。”灵韵在里面喊道。正儿连忙进去了。
“你机灵是好事,但是也要小心机灵过头,虞容华虽然和我关系好,但是不该问的还是不要问,你可记住了?”灵韵说道。
“奴婢记住了,奴婢听小主的安排一直勤于打探,但是不该问的绝不会问。”正儿回道。
灵韵点点头,说:“去做事吧。”正儿连忙去了。
正儿是个机灵懂事的,但是就怕机灵过头反被人利用。她和虞容华的关系是不错,但是就怕有心之人离间,说她的手都伸到长乐宫去了。
灵韵看着手上的铂金手环,陷入了深思。陆云帆回朝,到时候又会发生什么事呢?赵陵会不会将陆家调进京城,或者赐婚?
灵韵不知,赵陵的心思向来难猜。
宫里的日子是很漫长的,如果一个女人没有恩宠,也没有子嗣,长日漫漫往往觉得日子过得无比慢。灵韵进来这半年多,深刻体会到这一点。
灵韵想起她上次叫枝儿拿了一本亲自手写的诗词录给陆姬善,陆姬善向来爱书法,看了自然是很高兴的,叫了雁回拿了两块松烟墨过来。灵韵知道陆姬善的墨都是好的,这两块必当是陆姬善的珍藏。
今天本来就无聊的紧,灵韵带了枝儿和正儿就往和玉宫去。
和玉宫安安静静的,小太监桌子看到灵韵来了,连忙进去通报,灵韵是来得熟了的,连忙叫他不要进去通报。
灵韵走进屋子里,只见门开着,陆姬善在里面隔着纱帘写字,香炉在静静焚香,灵韵知道那是紫竹香,是陆姬善寻了古方做出来的。
陆姬善没有察觉到有人来,仍旧静静写字,她无比认真的样子很是好看,待灵韵走进了她才发觉,不由得嗔道:“妹妹进来也不通报一声。”
灵韵是来了很多次的,也不多礼,自己走过去说道:“姐姐写字写的出神,倒是让妹妹见识了美人练字。姐姐快让妹妹瞧瞧写的什么。”说完过去拿那纸。
陆姬善脸马上就红了,说道:“不过是乱写的罢了,没什么好看的。”
灵韵一看,只见上面写着两句诗:
北风夜忽紧,一树梨花白。
风卷湘帘起,冰雪入门来。
写得倒不算多好,意思也浅显,灵韵问道:“这又不是下雪天,怎么姐姐写起下雪的诗来。”
陆姬善表情有点不自然,脸上也一直红红的,过后方说道:“这是皇上去年写的诗,我没事写着玩的。”
灵韵又看了看桌子旁边,竟然写了一叠的纸,都是一样的,估计是陆姬善嫌写得不够完美一直在写。陆姬善的小楷向来是很好的,她反复誊写皇上的诗,可见其重视。
灵韵心里感叹起来,难道陆姬善心里是真心喜欢赵陵的?看来她和虞剑珊都是痴情之人。
陆姬善走过来收了那些不要的纸,叫小星收拾了下去,看见灵韵还在呆呆看着那张字,笑道:“前天我父亲得了一张晋朝的孤本,是王羲之的堂侄王询的。”
灵韵喜道:“此人书法最是潇洒不羁,妹妹最是喜欢他的书法,平时多是临摹他的草书,姐姐是从哪里得来的这好东西?”
陆姬善答道:“这是西河王赠与我父亲的,我父亲向来疼爱我,所以前几日就叫人带进宫给我。月满,去把前几天老爷送进宫的字帖拿过来。雁回,去把兔毫笔拿过来。”
月满拿了字帖过来,灵韵一看,果然是潇洒古淡,东晋**,宛然在眼,她接过雁回拿来的兔毫笔,蘸满墨水就开始临摹。
灵韵发觉那笔写的特别顺手,便问道:“这笔可是兔子毛做的笔?”
陆姬善答道:“正是。父亲酷爱书法,家中养了几笼兔子,专门用来做毛笔的,你写的这只这毛笔就是那兔子毛做的笔。”
灵韵继续写,写得越发顺手,不多一会,那一张字帖就临摹完了,陆姬善拿过来一开,果然是行云流水,可见灵韵的书法境界。
陆姬善连忙说道:“妹妹这一张就送给姐姐吧。”
灵韵笑道:“这又是什么大事,只是妹妹技法不够炉火纯青,姐姐还是不要和别人说这是妹妹写的,免得贻笑大方了。”
陆姬善笑道:“你也太过谦虚了,小云,过来把这张字收起来,放到小几上面晾一晾再收到多宝格那个匣子里面。”
小宫女小云连忙过来收,枝儿在一边连忙递过去给小云。
“上次给你的紫竹香可用得好?”陆姬善问道。
“很好,难得姐姐去寻了古方做出来,味道倒是特别,不像别的像那样甜腻,多了几分清苦却是特别的很。”灵韵答道。
陆姬善叫了小星去拿了一盒香出来,说道:“这是前几天新做的,妹妹就拿去用吧。我这里还有剩下。”灵韵也不客气,叫正儿接了。
陆姬善想起上回花朝节灵韵送过来的诗词录,小道:“上回你那本诗词录倒是写的很好,姐姐爱不释手看了好久,想必你写了很久吧,多谢你一片心意。”
灵韵笑道:“这原算不得什么,本是红粉赠佳人,姐姐不爱脂粉类偏爱诗词歌赋,妹妹只能投其所好了。”
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探讨文学,不知不觉天就晚了。枝儿上来道:“小主,该回去了。”
灵韵连忙告辞,走出了和玉宫。
灵韵走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冲出一个人,撞了正儿一下,正儿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还好枝儿手快一把拉住了,真是吓了灵韵一大跳,仔细一看原来是周更衣。上次被赵陵降为更衣后就和谦贵人住在水云间,许久没看到她了。
周更衣不过一个月的时间就憔悴了许多,想必禁足的日子不好过,听说谦贵人怨恨她出了馊主意,两人天天掐架,如今正是死对头,偏偏又住在一个地方。
周更衣自认为现在的惨状都是灵韵害的,心里自然是很恨的,但是这次她学乖了,她老老实实行了个礼道:“嘉嫔,嫔妾被扶选侍的哈巴狗追赶,不小心冲撞了嘉嫔,还请嘉嫔赎罪。”
灵韵也不想刁难她,应了一声就往摘星阁走了。周贵人在后面看着她,眼里都是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