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维跟谭思琦分开后又回到了海边,仔细捋顺了几遍最后跟雨萱见面的经过,确定没有漏洞之后才来到陆家。其间陆千帆忙着处理工作上的事情,陆诚就一直跪在他书房一边的角落里。
经过了这几天的折腾,陆诚的身体已经完全透支,不过半个小时就腰酸背痛。以前陆千帆从来没有罚他跪过,要不是多年来一直保持着锻炼的好习惯,这会儿说什么也支撑不住了。每当他精神倦怠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就偷偷在自己腿上掐一把,免得再惹父亲不高兴。
进屋后,赵维并没看见陆诚跪在一边,他像上次通知陆诚一样,镇定地把雨萱是如何自杀,又如何在临走前把那些事情都一一托付给他的告诉陆千帆。
“跪下。”
“啊?”
“听不懂吗?像陆诚一样,跪下,想清楚了再答话。”陆千帆悠然坐在老板椅上,怎么也不像刚刚死了女儿的样子。
赵维这才看见陆诚虽然脸色惨白,汗湿两鬓,却一直在角落里跪得笔直。两人目光相对时陆诚有些尴尬,可是没有陆千帆的允许他也不敢随便起身。
听他们两人说了这一会儿话,陆诚冷静下来也发现赵维的说法虽然听起来完美,可这么细致周到有条不紊的安排后事,也确实不是雨萱能够做到的。只要确定了雨萱还活着,其他事情陆诚也就不在乎了。
陆千帆开了抽屉,拿出那根打磨的光滑发亮的紫檀木戒尺,缓缓走到了赵维身后。
“知错吗?”
“知错。看见师兄去买白·粉,我没有及时拦着他。”
“话中带刺,我看你不知错。”陆千帆毫无预兆地往赵维背后狠抽了一下,“陆诚有什么错处我自然会教训他,我是问你,你错在哪里?”
赵维本想一口咬定雨萱就是死了,被陆诚害死了,可是看见陆千帆的目光心里还是不由得打了个哆嗦,只是小声说,“别的……我不明白师父说什么。”
“天黑了犯迷糊么,那我就帮你清醒清醒。”
陆千帆也没有让赵维脱衣服,直接在他背后大力地挥起了戒尺,三五下直至十几二十之后,赵维额头上开始沁出汗珠。可陆千帆一点儿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看得陆诚手心直冒冷汗。他觉得赵维除了把雨萱藏起来也没什么大的错处,自己才是整件事的始作俑者,又去蔚蓝吧拿了那东西回来,估计今天要被父亲打个半死。不过能挨顿打也好,就像从前那样,挨了打事情就过去了,只要雨萱能平平安安回来,他受什么苦痛都是心甘情愿的。
“说,你把雨萱弄到哪儿去了?”陆千帆停手解了袖口的扣子,将衬衫向上挽了几道。
“她自杀了。”赵维打定了主意绝对不能说出雨萱的下落,他宁可自己多受些皮肉之苦也不能让雨萱再回到这个水深火热的家里。
“我能在这问你,就是知道她没死,你还嘴硬什么!”陆千帆看着这小子犯倔心中恼怒。
赵维手撑着面前的地板,喘着粗气道,“我不知道。”
“浑小子,我一直不答应是因为你跟雨萱不合适,怎么你还想带着我女儿私奔?”陆千帆已经习惯了陆诚对他的言听计从,看着赵维被打了这么半天仍是睁眼说瞎话不禁恼火,下手的力度也更重了。
赵维咬紧牙关,一点儿也不肯让步,“她要是愿意,我随时奉陪。”
半个多小时过去了,赵维被打得已经跪不直身子,陆千帆还是没有停手的意思。陆诚在一旁看不下去,忍不住开口替赵维求情。
“爸,您打我吧,都是我做得不好才把雨萱气走的,小维也是想保护她……”陆诚嘴唇干裂,一开口便有丝丝甜腥。“是我一时冲动……所有的后果,我一人承担,跟别人没关系……”
“急什么,难道以为你躲得了吗?先给我好好跪着反省,收拾你的时候在后头。”陆千帆瞪了陆诚一眼,心里却略有些安慰,这个孩子心地纯善,看来是知道雨萱平安心中感念,对赵维也无意追究苛责。
赵维见陆诚出言维护,再想起谭思琦说他的那些话,一时间心中竟被羞愧填满,态度也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师父,不怪师兄,雨萱出事后他比谁都着急……都怪我,不该给雨萱出这馊主意,不该游说她离家出走。”
“呦,你们俩这会儿是结成同盟来对付我了嘛?”陆千帆看这两人互相维护,心中怒火消了大半,“我自己的女儿有多大能耐我不知道么,上次要不是碰见他,我保证雨萱天黑了马上就会回来。你老实说,雨萱本来是怎么打算的?”
“雨萱本来真的不想活了,自杀那种事说说还行,真到了眼前她也下不了手啊,尤其怕她死了连累师兄。那天她找我见面时说那些话明显就是交代后事,我只能先想办法稳住她。我怕瞒不住你们,就找……朋友一起,计划着把雨萱先藏起来,先让她养好身体再做打算。雨萱也同意,因为这样就不用再学习,也不会耽误师兄工作。”赵维瞧着陆千帆不那么生气了,又觉得陆诚那么欺负雨萱也该被打一顿,除了雨萱留下的话,自己也跟着添油加醋。
陆千帆捕捉到了赵维的话外之音,向陆诚道,“怎么,我女儿耽误你工作了?”
陆诚急忙否定,“没有!爸,雨萱没耽误我工作,是我没安排好自己的时间,也没有照顾好雨萱,要是没有雨萱我就什么都没有也什么都不是……”
“什么叫没有她你就什么都不是?我这些年在你身上花费的时间和精力,都是哄你玩?你这些年在学习和工作上做出的成绩,都是逗我玩?”见陆诚眼圈又红了,可怕自己不高兴还是极力忍着不肯让泪水滑落,陆千帆索性转向赵维继续审问,“你知道对雨萱来说真正的危险是什么吗?你把她从这个家里带走了,真有本事护得她周全吗?”
“师父……你答应让雨萱跟我在一起,以后吃在我家住在我家,我就告诉你她在哪。否则……打死我也不说。”赵维身上也实在是疼得厉害,借了这机会跟陆千帆谈着条件。
“混账!我的宝贝女儿凭什么无名无份去你家!”陆千帆被他气得有些好笑,还是放下了戒尺,“臭小子,嘴还真硬,你是不是真以为我不知道雨萱在他那儿?”
“他……师父……你、你说谁?”赵维惊愕。
一天前。程青川公司顶层露台。
在温暖如春的玻璃房间里,陆千帆坐在桌边悠闲地喝茶,程青川如同小学生一般在旁边负手而立。
“怎么回事,说。”陆千帆放下了茶杯。
“本来我打算过几天亲自送她回家的,谁知道那天有剧组来拍戏,雨萱说想去看看,我想着在自己地盘上让孩子散散心也好,别太拘着她就答应了。剧组的把她当成新来的武替了,谁知道她不会扣锁扣,后来掉水里了……总之是我照顾不周,现在已经在医院检查过并无大碍,师兄别担心。”程青川一改以往桀骜不驯的风流态度,对陆千帆认真忏悔。
“多大人了你,有没有点长辈的样子,离家出走?自杀?就这些哪个不该重罚严管?你想的倒好,好吃好喝地哄着,过几天再亲自给她送回去?你是惯孩子有瘾,还是不气我就浑身难受?”陆千帆无奈地看着眼前玩性比他儿子还大的师弟,又一次妥协,“我警告你,别再给她出什么鬼主意,这次我会亲自管教。”
“不会不会,小弟一定将功赎罪,把小萱萱养得白白胖胖再给您送回去,哪敢再触您老人家的逆鳞啊。”程青川讨好地笑着,小声嘟囔着,“就算我出主意,她那智商也操作不了啊!”
“嗯?你说什么?”陆千帆嗖地站起来揪住了程青川的耳朵,“你口齿不清,还是我耳朵不好?”
“我不好我不好,师兄你先松手再说话,”程青川很认真地重复道,“我是说,就算受点委屈,也不能挨了打就往外跑啊!”
“少跟我贫嘴,雨萱现在怎么样了,你带我去医院看看。”陆千帆回来后一直没见到女儿,心里还是很惦记的。
“唉,本来脑子就不好使,现在进水了,以后没准儿……”程青川偷笑。
陆千帆在程青川身后狠狠地拍了一巴掌,“小兔崽子,你脑子才进水了!”
陆千帆又一次审视眼前的赵维,心中涌起一丝对赵一平的同情——他答应了死去的老婆不再对儿子动手,可是,不打不骂就不能教育了么,就算再束手无策,也不能把孩子交给程青川那个不靠谱的帮他管教呀!
对此,陆大律师发现两个重要问题:第一,如果有一天赵一平死了,一定是蠢死的。可是这么蠢的赵一平,当年凭什么被师父看上收入门下?第二,赵维只是偶尔跟程叔叔混在一起都如此这般,他那个养在家里贴身带着的儿子会被程青川教成什么样?
陆千帆顿悟,原来他跟赵一平是难兄难弟。
“我说谁你不知道么?就凭你一个毛头小子,能办成这么大事?”陆千帆重新落座,全局尽在掌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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