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过几日,便是小满了,大地早已回暖,可宋若翡由于缺失了一半的妖丹,且天生是纯阴之体,仍是手脚发凉,尤其是夜里,需要盖上厚厚的棉被,方能舒服些。
今日乃是阴天,日光只偶尔从软绵的云层中透出来,自然无法温暖他的身体。
幸而他已习惯于寒冷了,但于他而言,虞念卿依然是一阵及时雨。
他从不向虞念卿抱怨自己很冷,不过他仍然近乎于贪婪地汲取着虞念卿的体温。
下一息,他被虞念卿咬住了耳根,薄薄的一层肌肤进而被虞念卿叼于齿尖。
耳根之后,便是下颌。
这虞念卿是打定了主意,要将能咬到之处全数咬一遍不成?
“快到宝和寺了,念卿你若还想再咬,须得抓紧时间。”他回过首,向虞念卿望去,唇瓣竟是不慎撞上了虞念卿的唇瓣。
虞念卿猝不及防,登时红了双颊。
宋若翡诚恳地致歉道:“念卿,娘亲不是故意轻薄你的,你勿要怪罪娘亲。”
虞念卿抓住这个绝佳的机会,冷着脸对宋若翡道:“谁准许你轻薄我了?公平起见,你既然轻薄了我,我理当轻薄回来。”
宋若翡并未发对:“好罢。”
“你先放我下来。”虞念卿被放下来后,一把扣住了宋若翡的手腕子,将宋若翡拽进了左近的一片桃花林中。
而后,他将宋若翡压于桃花树上。
桃花早已开败了,上头结着一个又一个小小的桃子,但他却觉得满眼桃花,夭夭灼灼。
宋若翡被虞念卿吻住了唇瓣,他以为仅仅是蜻蜓点水一般的亲吻。
岂料,虞念卿的舌尖居然抵上了他的唇瓣,甚至钻入了唇缝,企图撬开他的唇齿。
他乃是虞念卿的小娘,虞念卿乃是他的继子,即使他适才确实不小心轻薄了虞念卿,即使他答应了虞念卿要让其轻薄回来,但是虞念卿所想要的亲吻委实太过火了。
是以,他伸手去推虞念卿。
然而,虞念卿却将十指嵌入了他的指缝,紧紧一扣,教他的双手动弹不得。
他当然能挣脱虞念卿的束缚,只要他与虞念卿动手。
但虞念卿并非登徒子,且虞念卿正与他闹别扭,他不能那么做。
总而言之,他只得由着虞念卿去了。
虞念卿循着本能,以舌尖敲打着宋若翡的牙齿,但宋若翡却咬紧了牙关。
显然宋若翡并不想与他深吻。
他既想把握住这个机会,又不想惹宋若翡讨厌。
两相矛盾之下,不计后果的冲动占了上风,他稍稍松开了宋若翡的唇齿,命令道:“松开。”
宋若翡疑惑地道:“为何你想与我深吻?”
虞念卿天经地义地道:“因为我小气得很,睚眦必报,且信奉加倍奉还。”
“但这样做是不对……”宋若翡尚未言罢,已被虞念卿趁机闯入了口腔。
“嗯……放……放开……我……”连他的舌尖都被虞念卿缠住了。
虞念卿不通任何接吻的技巧,一面回忆着艳情话本中所写,一面努力地在宋若翡身上实践着。
或许他这一生只有这一次与宋若翡接吻的机会,他必须彻底地领略接吻的美妙之处。
宋若翡何曾被如此亲吻过?不知何故,身体竟然有些发软了。
他瞧着虞念卿,说不出话来。
虞念卿的脸庞仍旧稚嫩着,让他不由生出了罪恶感。
尽管这实质上是一次小小的报复,算不得一个深吻,但他还是无法克服罪恶感。
虞念卿年纪尚小,而他已成年了,他该当阻止虞念卿荒唐的报复。
由于他的双手已被虞念卿制住了,他只得轻轻地踹了虞念卿一脚,可是虞念卿全无反应,他被迫加重了力道。
虞念卿正品尝着宋若翡口腔的软肉,神魂尽失,左足陡然吃痛,方才如梦初醒。
宋若翡乍然瞧见自己与虞念卿的唇瓣间连接着银丝,不知该作何反应,少时,他清了清嗓子:“念卿,松开我。”
虞念卿讪讪地松开了宋若翡的双手,头颅低垂,犹如一尾被遗弃的幼犬,连尾巴都耷拉下去了。
他如愿与宋若翡接吻了,可惜是强/吻,并非两厢情愿,且宋若翡显然动怒了。
宋若翡肃然道:“念卿,你做得太过头了。”
虞念卿乖巧地道:“我知错了。”
“我原谅你了。”宋若翡再度蹲下了身去,“上来罢。”
虞念卿霎时双目晶亮:“宋若翡,你当真原谅我了?”
宋若翡颔了颔首:“但你必须记住,无论何事都得掌握好尺度,不可太过。”
“我记下了。”虞念卿顿觉自己死里逃生,后背已然泌出了一层薄汗。
不过事关宋若翡,他认为自己非但记不住宋若翡的教诲,反而会一错再错。
他爬上了宋若翡的背脊,珍惜地回味着宋若翡的滋味。
他不太懂为何接吻这样的行为会让他心如擂鼓,即使他与宋若翡性别不同,但他与宋若翡口腔的构造是一模一样的,都有着舌头、牙齿以及口腔黏膜。
他百思不得其解,却意犹未尽地舔了舔自己的唇瓣。
一想到爹爹很有可能亦像适才的他那样与宋若翡接过吻,他登时火冒三丈,难受得紧。
为何宋若翡不能独属于他一人?
为何宋若翡曾为爹爹所有?
不对,为了宋若翡的安全着想,他已下定决心要将宋若翡赶走了,宋若翡自然不可能独属于他一人。
何必想太多,不若先及时行乐罢?
“你方才邀请我抓紧时间咬你,我便不客气了。”虞念卿拨开宋若翡的后襟,咬上了长期被藏于软料子中的后颈。
细腻的肌理被他吸/吮着,微微泛红了。
宋若翡思忖道:我是不是太过纵容念卿了?
他正欲令虞念卿停下,虞念卿已自觉地停下了,继而以额头磨蹭着他的侧颈道:“不许你等会儿下去背楚儿姑娘。”
宋若翡听虞念卿语气中含着一股子撒娇的意味,欣然道:“你已原谅娘亲了么?”
“异想天开的狐媚子,我哪有这么容易原谅你?”念及已过世娘亲,虞念卿认定自己绝不会原谅勾引爹爹的宋若翡,但奇怪的是他已不生气了。
许是他觊觎宋若翡的缘故,他很难生宋若翡的气。
他之所以还假装生气,是因为想借此被宋若翡加倍的纵容,便于占宋若翡的便宜。
他时常称呼宋若翡为“狡猾的狐媚子”,而今他自己亦不遑多让,成了“狡猾的凡人”。
“狡猾的狐媚子”与“狡猾的凡人”甚是般配。
遗憾的是,“狡猾的狐媚子”不会归属于“狡猾的凡人”。
他暗暗地叹了口气。
宋若翡觉察到虞念卿的气已消了大半了,却配合地道:“娘亲知晓了,念卿还在生气,所以娘亲须得待念卿好一些,再好一些,才能让念卿消气。”
“你说得对,我还在生气,很气,很气,不想原谅你,你得将我宠到天上去,我才有可能消气。”虞念卿发现自己擅长得寸进尺,他分明强/吻了宋若翡,不被宋若翡怪罪已是好的了,他竟还向宋若翡索取着宠爱,或许这便是恃宠而骄罢?反正宋若翡不舍得过多地责备他,他何不如抓着宋若翡这一软肋,在将宋若翡赶走前,多对宋若翡做一些,自己想做之事?
思及此,他觉得自己不止是恃宠而骄了,根本是卑鄙无耻,枉费他读了那样多的圣贤书,简直是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宋若翡说他果然是属狗的,可谓是目光如炬。
不过他若是狗,便不必顾忌太多,直接向宋若翡求/欢便是了,毕竟狗不存在凡人的伦理道德。
不久后,宝和寺已近在眼前了,于是他被宋若翡放了下来。
由于有僧人在宝和寺门口扫除,他不便对宋若翡太过亲昵,只能扯着宋若翡的衣袂道:“你能不能不去背楚儿姑娘?”
宋若翡发问道:“楚儿姑娘又没有得罪你,你哪里看她不顺眼?”
“我不是看她不顺眼,我只是不想让你去背她而已。”虞念卿气呼呼地道,“这样小的事,你为何不答应我?”
“这宝和山对于楚儿姑娘来说太险峻了。”宋若翡戳了下虞念卿气鼓鼓的面颊道,“你不能大方地将娘亲借楚儿姑娘一会儿么?”
“才不要,我乃是貔貅,只进不出,你既然自居我的小娘,我便不会将你借给她,一弹指的功夫也不行,更何况是一会儿了。”虞念卿提议道,“不如由我去背她罢?”
宋若翡失笑道:“我才将你背上来,你便要去背她,我到底为何要将你背上来?”
虞念卿一本正经地道:“为了锻炼身体,必须增加负重。”
宋若翡忍俊不禁:“你不是说你走不动了么?你去背楚儿姑娘,如何能走得动?”
虞念卿不耐烦地道:“你废话太多了,我说我去背,便是我去背。”
宋若翡不容反驳地道:“你与楚儿姑娘男女有别,不合适,还是我去罢。”
“事权从急。”虞念卿的话音尚未落地,宋若翡已下了山去。
可恶的狐媚子!
他等在原地,被山风吹拂着,气得直咬牙。
不一会儿,宋若翡将楚儿姑娘背上来了,他当即怒目而视。
“小念卿真爱生气。”宋若翡越过虞念卿,请正在扫除的小沙弥引他们去见住持大师。
虞念卿盯着宋若翡的背影,直要将宋若翡的后背看出一个洞来。
这狐媚子竟然不哄哄他,岂有此理?
小沙弥却是道:“住持大师出远门了,归期未定。”
了觉交代了宋若翡要将舍利子交予住持大师,且他答应了,他素来信守诺言,不得不等住持大师回来。
他又问小沙弥:“小师傅,贵寺可有三间寮房供我们三人住下?”
小沙弥答道:“稍待,小僧这便去问问知客了悟大师。”
未多久,小沙弥回来了,将他们分别带到了寮房。
作者有话要说:知客:为客堂负责人,掌管全寺接待事宜。
一秒記住『三五文学→』为您提供精彩小说。